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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1,
 余晚想出院了。

 因为这场车祸,还有与骆明川的“关系”,不过两天,就有好几个记者要来采访她。哪怕通通被医院保安拦在外面,余晚还是不堪其扰。

 那边厢,施胜男提着饭盒进病房。

 拿着电话,她嘟囔道:“这谁啊,今天总是打电话过来。”正抱怨着,电话又响起来。

 老人机的铃声很大,聒噪且刺耳。

 “喂?”她接起来。施胜男有南方人说话的口音,对方大约同鸭讲。于是施胜男将电话递给余晚:“小晚,你跟他说。”

 余晚握着‮机手‬贴着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立刻问:“是余‮姐小‬吗?”

 余晚不免戒备:“哪位?”

 “你好,我是‮乐娱‬天地的记者,想采访关于余‮姐小‬和骆明川骆先生的事,能不能给我一个独家…”对方自报家门,而且道明来意,可他的话没说完,余晚已经微恼:“抱歉,我和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说完这话,她直接挂断。

 余晚将‮机手‬还给施胜男。

 不过一秒,电话铃声大作,还是那个号码。

 余晚面无表情夺过来,索关机。

 她和骆明川的事网上有讨论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些记者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施胜男的电话,简直魂不散二嫁,王爷有礼!

 说来说去,实在是因为骆明川引人关注,年轻的小提琴家,而且形象健康又好,收粉无数。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炸爆‬新闻点。

 委屈的,只有余晚这样的路人。

 “这些人也真是的…”施胜男一边碎碎念叨,一边将饭菜摆上。

 余晚沉着脸,说:“妈,我想出院。”——既然记者能查到施胜男电话,再不出院,这些人恐怕得追到病房里来。

 “出院?”施胜男一听立刻反对,“你的伤怎么办?”

 “回去慢慢养吧,反正没什么大碍。”余晚无所谓。

 “不行!”施胜男断然‮头摇‬。余晚身上的伤口多,一不小心引起感染,就麻烦了,还是留在医院安心。

 说不通施胜男,余晚心里头莫名烦闷,一想到先前那些没完没了的电话,她愈发心烦。

 余晚下楼。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在花坛边,她偷偷点了支烟,让自己口气。

 秋意微凉,黄昏淡淡,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桂花悉数全开了,小小的、黄黄的,一簇一簇。香气或浓或淡,萦绕在鼻尖,让人闻着,就想吃桂花酒酿,或者蒸一块发糕,在上头撒上三两朵桂花,要不就是糖桂花。

 糖桂花,是父亲以前哄余晚的绝活。

 将桂花用盐水洗干净,晒干了,再拿芝麻、白糖、花生碎仁拌好,收进玻璃罐子里头,放在高高的柜子最顶上。那柜子高啊,他们姐弟俩爬着凳子都够不着。等哪天她要是不小心磕着了哭了,或者不高兴了,父亲就伸手拿下来,舀一勺给她。

 那是真的甜,甜到掉牙,光是想起来,余晚齿间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甘甜味儿。

 余晚失神的笑了笑。

 其实父亲去的那天特别突然,早上出门后就再没回来。有人来家里着急报信,“小晚,你爸爸不行了。”那时候余波还小,不知道“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余晚却是在电视上见过的,她连忙牵着弟弟去找施胜男。

 等母女三人赶到医院,父亲也已经永远阖上眼。心肌梗,走得很快。据说临走前,还在一边备菜,一边念叨晚上回去给他们仨煮什么…他是厨师,一天到晚累的要命,却不舍得让女沾水碰灰。

 那些零零碎碎的过往浮现在脑海,眼圈控制不住的,余晚望向旁边。

 这些年她极少想起父亲。就算回忆起来,也面容模糊。她有些害怕面对这样的遗憾,所以越来越少提起。今年唯一的一回,居然还是在季迦叶面前。

 那天,他问她鱼丸的事,余晚自然而然就说了。那也是余晚极少数提起父亲时,会笑着的。

 还是有些失神。

 不知想起了什么,余晚在垃圾桶上摁灭烟,起身。

 医院三号楼除了‮理办‬住院手续,那儿还有个超市。余晚慢慢走过去弃妇再嫁。她身上有伤,每走一步都不得不放缓,不然会疼。

 “买什么?”营业员打量余晚。

 指着桌上的固话,余晚说:“打个‮际国‬长途。”

 “这个电话没申请,打不了。”营业员直接这样告诉余晚。

 安静半秒,余晚客气道:“谢谢你。”

 走出三号楼,余晚有一丝茫然。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面的人还是很多,有焦急的,有面无表情的,大多是她这样茫然的,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只是不停的被各种人或事推着往前。静静看了会儿,余晚无处可去,还是只能回病房。

 刚走开两步,余晚顿住。

 骆明川来了。

 他这两天去处理巡演延期的事,昨天刚走,今天居然又回来。

 余晚客套:“这么早回来?”

 摇了摇手里的电话,骆明川抱怨:“我这两天快被记者烦死,估计你也一样,所以不放心,早点赶回来。”又道歉:“我已经听阿姨说了,连她都被扰,真的特别抱歉。”

 “没什么,”余晚淡淡微笑,宽慰道,“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又问:“,这件事你要不要澄清一下?”

 听到这话,骆明川觑了觑余晚,说:“关于这件事,我正好有话想和你说。”

 余晚默了默,也说:“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她这么淡然,无波无澜的,骆明川反倒变得踌躇,他提议:“我们随便走走吧。”

 “好。”

 余晚身上有伤,走路不快。骆明川慢慢陪在身侧,他低头,看着前面的路。

 黄昏余韵,柏油路上洒着最后一点的晕黄,将两人身影拉长。

 他不说话,余晚也保持安静。

 悄悄看了看身旁的人,骆明川忽然有个念头:就算离的这样近,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碰触到她的內心深处。他们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而余晚一直是倾听者的角色。她用这样的倾听,来包容他。偏偏她自己封闭且排斥别人的靠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曾打开过她的心。

 可是,骆明川想,追求女孩子不都这样吗?

 “余晚。”终于他开口。

 余晚也开口:“,我…”

 “你先听我说,好么?”

 骆明川打断余晚。这一次,也不再等余晚,他说:“其实从那篇新闻到现在,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考虑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这是实话。

 这几天不止余晚,骆明川也在不停被记者花式扰,这种扰甚至是成倍的。大家都好奇他和余晚的关系,网络议论更是没有断过琊王独宠,庶女为后。骆明川是有认真考虑,所以,他今天才马不停蹄,鼓起勇气过来。

 “余晚。”骆明川停下来,认真的说,“我在这里,想再次请你,和我交往。”

 依旧是无比正式。

 依旧是他的一颗心。

 依旧是他对余晚的尊重和看重。

 真的,没有人这样对她。

 他给她拉琴,带她做‮狂疯‬的事,不停鼓励她,并且依然尊重她…余晚楞在那儿。

 骆明川恳求的说:“我知道你可能还不喜欢我,可能仍旧觉得我很烦,但余晚,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我就很高兴。‘绯闻’这事发生的突然,我特别抱歉给你添了麻烦。现在,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也请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

 这人的眼依然干净而纯粹,和最初相识时一样,唯一不同的,多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让人难受,就不该属于他的。

 余晚别开脸,刚要开口,骆明川再度打断她:“余晚,其实我真的很不错。”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俏皮的眨眨眼,小可怜一样。

 余晚莫名酸楚,却不得不狠心拒绝:“对不起。”

 “为什么?”骆明川不解,“余晚,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

 确切的理由…

 这几个在舌尖上飘来去,余晚觉得有些苦涩。

 骆明川继续不解:“我们那天明明还好好的,后来,是不是因为遇到我二叔,所以你不高兴?余晚,我并不是故意要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也并不是故意要你,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要让你多了解我一些。”

 他极力替自己解释,白净的脸庞有些着急的红。

 听着这些,看着这些,余晚很不好受。

 她心里堆积着好多的话,可她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该怎么向骆明川解释这一切。

 她自己就是的,成了麻,糟糟的,只恨不得一觉睡醒,什么都没遇到过。那些过去的事纠葛成团,混乱无比,还让她难堪。

 她实在无法启齿。

 “明川…”

 余晚第一次喊他中文名字,有些话、有些事,有些人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呑咽下去。

 她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好糟糕,余晚难堪的低下头。

 “余晚,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骆明川担忧的问。

 黄昏渐渐暗了,那些余晖勾勒在她微垂的肩头,病号服宽大,余晚身影越发瘦了。动了动嘴,她努力的说:“明川,其实我…”

 这样的纠结的安静之中,突然,旁边有人过来,径直问道:“骆先生,余‮姐小‬,能不能简单谈几句?”

 这人举着‮机手‬毒妃难求,冷王勾心

 余晚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魂不散的记者!

 她蹙了蹙眉,骆明川已经拦在余晚面前,不客气道:“我们不接受采访。”他板着脸,难得发脾气。

 “是这样的,骆先生,网上突然有爆料,说你和北川集团董事会主席季迦叶季先生是叔侄关系?”

 这人语速极快,那串头衔从他嘴边说出来,带出一个可怕的名字,一个她不敢启齿的名字…余晚缓缓抬头,注视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她忽然有种不妙的慌乱。

 她的心跳的很慌。

 下一秒,那记者果然追问:“那骆先生,你是否知道早前曾有报道余‮姐小‬和季先生关系匪浅?”

 余晚:“…”生活常常喜欢和人开玩笑。

 有些脓包,有些她拼命想要掩盖的过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刺破。

 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

 凉凉的风吹过,余晚嗓子发紧,脑袋眩晕。

 “你胡说什么?”骆明川不高兴。

 那记者诧异:“看来骆先生还不知道?”他还要继续说什么,骆明川已经在喊保安过来。

 对方并不甘心,抓紧时间说:“余‮姐小‬,对于分别和他们叔侄交往的事,你怎么看?有人爆料你在和前男友订婚期间就和季先生有过交往,季先生还为你精心设局弄垮了对方工厂,这是事实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余晚心上,同时,将那个脓包的口子划得更大,让里面所有一切都摊开。

 让她无所遁形,让她彻底难堪。

 余晚怔怔楞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这个记者被保安赶出医院。

 她还是晕的。

 谁都没有开口。

 良久,骆明川才转过身来,脸上迷茫茫,“余晚,你和我二叔…这是真的?”他皱着眉,实在不可思议,酒窝深深。

 双肩微垂,耷拉着,余晚颓然而苦涩。那种涩意盈満了她的舌尖,就是不说话,都是苦的。她低着头,一时沉默。

 骆明川渐渐反应过来什么,“所以,你那天见到我二叔,才会拒绝我?”这些事情像珠子似的陡然串起来,什么都清晰了,他忽而变得尴尬而窘迫,“我、我…”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匆匆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道究竟对不起什么,骆明川转身离开。

 余晚静静站在那儿。

 除了难堪,剩给她的,好像还是难堪。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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