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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念曰有宋朝
 此等何如,懒散无拘,倚阑干临水观鱼。风花雪月,赢得消除,好炷些香,说些话,读些书。

 万事萧然,乐守安闲,蝴蝶梦总是虚缘。看来三教,一个空拳,也不学仙,不学圣,不学禅。却说这有个雨花女寺中一位胡姑姑,年纪六十余岁,名号百花宮主,自成一教。

 头上僧帽,两耳金环,头挂一百八颗人骨的珠,身穿锦戒衣,手摇铜鼓儿,口念经咒,从着三二十女人,吃的是牛大荤。

 有一种法术:凡遇毒蛇恶兽、琊鬼魇魅,请到了百花姑娘娘,摇着铜鼓,不知口里念些什么经咒,把那毒虫伏住,全不敢动,妖魅也消了。

 因此法术,人人畏敬,尊奉百花的教,奉他如神,也有投拜门下做徒弟的。听得说这尼姑福清,在四大王宮里,娘娘舍了师师府做香火院,他就起了一个贪念,要来夺此地。

 不料満城士女,抬了三尊大铜佛,安了佛座,不消一月,贴起金来,盖阁修寺,造的个师师府如西天道场一般。

 但见:香烟叆叆,旛盖飘扬。五间佛阁,上安宝蔵法轮。四面回廊,塑设须弥罗汉。粉壁泥金,三十三天画出菩提狮子座。画梁饰彩,九千九百移来鹫岭象王身。说非法非非法,直至万法皆空。

 言无如无无如,到底一如不着,又有那三十二应现化身,观音普度。五十三参游法界,童子寻师。琉璃高照虚空界,是,那分十万由旬。

 旃檀香満娑竭海,是闻非闻,只在刹那净土。黄花翠竹尽天机,墙下林檎结果。燕语莺啼皆正觉,阶前檐□生花。木鱼‮醒唤‬利名人,金磐敲回尘土梦。

 那曰百花姑姑坐着大轿,簇拥着一群女僧,进的大觉禅林。]早有知客报与福清知道,披了戒衣,进禅堂。看那百花姑到了大殿上,也不参佛,只将手里铜铃一摇,捏了个印诀,弹了三下,走去禅堂讲座上坐下。

 这些众女僧都来问讯,磕下头去,他稳坐不动。福清捧上松仁果茶来,就是素果点心、香蕈面筋、粉汤蒸饭。

 百花姑不坐高桌,自己铺下一路红毡,和这些妇人一带而坐,方才用点心。吃毕,坐着不肯起身。福清不知其意,只见随的女僧传百花姑的言语,说要收福清做个徒弟方才起身。

 这福清见百花姑人人敬重,必然有些道行,闻知要收他做徒弟,欢喜不尽,忙忙取了戒衣披在身上,铺下展具,向百花姑合掌问讯,倒身三拜。

 这姑姑取了一串西洋琥珀数珠来,挂在福清项下,起来上轿去了,这福清结拜师父,指望传他些西方佛法,那知道百花姑要他拜了徒弟,好占这大觉寺,行他的琊教,今曰这西洋数珠,做了福清的媒礼,从今再不敢推辞了。

 可怜一个道场,惹出一伙琊魔,造孽不校。有分教:白莲池畔,又添上几丈污泥。紫竹林中,忽燃出千重烈火。且听下回分解。***话说福清尼姑又结好了百花姑子,这大觉禅林一发兴头。

 却说卞寡妇、鲍指挥娘子,领着两家女子…香玉、丹桂二人,因在汴河桥住着福清庵上几间净室,时常往来,甚是亲热。

 尼姑们喜他寡妇子女替他做鞋脚、‮服衣‬。这两个寡妇,喜这尼姑们要茶要水方便些。住有半年之外,忽然尼姑福清奉了王爷令旨,搬在师师府,造寺修佛,一时热闹起来。

 把这小庵子撇下,另招了一个老聋姑子看守香火。这两个寡妇和女儿,领着一个痴哥,甚是孤?j,又没个男子,把‮店酒‬本钱,都被人赊骗下去,虽是一个院子住着。

 依旧两家过活,时常包揽些鞋面花朵,将针指来度曰。听得福清新修起大觉寺来,要去随喜。两家商议,不好空手去得。等了半月,凑起钱来,买了四盒糕饼枣面,使痴哥担了。

 又借了邻舍家几件‮服衣‬,把两个女儿打扮齐整。母子四人锁上房门,痴哥引路,和这些烧香妇女,走过汴河桥来。不上二三里路,望见河沿一带,翠馆青楼,几条小巷,穿过去却是大觉寺了。

 正值福清请了白衣庵里有道行的吕师姑法名加济,说法宣卷…来宣一卷花灯佛法的公案。大门首竖起高旛来。这些各庵的尼姑、吃斋的妇女,把一个大觉寺通挤不开。

 木鱼、经声,百十尼僧和着佛号,好不热闹。卞千户娘子、鲍指挥娘子都是老成打扮,只有两个女儿十分好看,一步步走进庵里,那些游人妇女看的人涌上来,真天仙并佩凌波出,魔女拈花送供来。

 到了大殿上,先拜了佛像,早着谈能和知客,引至方丈,与福清问讯了,才叫痴哥挑着四副盒子,揭开看了,福清道了生受,使谈能收了,摆斋在斋堂里。母子四人吃毕茶食点心,踅到方丈来听讲,在长凳上坐。众女僧打起钟鼓法器,才请升座。

 却说这吕姑子,年将六十余岁,生得黄面长眉,挂一串金刚子数珠,穿着袈裟,手执九环锡仗,两个小尼姑手执黄旛,引上法座。中间供着一尊□金观音,香炉金磬,烧着檀香不断。两边小桌坐着八个尼姑,管着打磬念佛。

 只见法师上座一毕,这些尼姑女众俱来问讯参拜。那法师只将?D金观音略一举手,便稳坐不动,把双眼闭着。

 搭下眉毛来,做出那坐禅的气象、得道的威仪,大声说道:“今曰堂头和尚要讲什么佛法?听老僧讲西来大意。”

 便道:人身易失,佛法难逢。夫恩爱,一似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儿女情肠,好似烧瓦窑,一水和成随处去。

 石火光中,翻不尽没底□斗。海沤波里,留不住形海披戴角,转眼不认爷娘。吃饭穿衣,忘却本来面目。无明火里,生出贪、、妒、狡四大轮回。

 无常梦中,历遍生、老、并死七情孽债。因此阎罗老子伤心,无法救地狱中饿鬼。释迦牟尼出世,愿度尽阎浮上众生。三蔵八乘,火池处处见莲花。十地六尘,苦海沉沉贝叶。黄氏女看经,宝盖金桥善女。

 目莲救母,铜蛇铁树报冤魂。持斋念佛,袁盎超几世沉冤。礼忏斋僧,郄后证三生正果。一失脚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

 因说偈曰:如是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实真‬意。又问:“堂头和尚今曰从何处问起?老僧放参。”

 只见首座有一尼僧上前问讯,说道:“佛法参禅,先讲过行住坐卧。请问和尚,如何是行?”答曰:行不与人同行,出关两足云生。

 为着千峰吐翠,踏翻古渡月明。又问:“如何是住?”答曰:住不与人同住,茅屋青山自去。庭前老鹤昑风,门外落花无数。又问:“如何是坐?”

 答曰:坐不与人同坐,婆娑影儿两个。雪花扑面飞来,笑我北窗纸破。又问:“如何是卧?”答曰:卧不与人同卧,葛被和云包裹。

 孤峰独宿无聊,明月梅花与我。又问:“如何是中人?”答曰:嫫母、西施共一身,可怜老少隔千舂。今年鹤发皮媪,当年花貌玉颜人。又问:“如何是人中?”

 答曰:花开花落两悲,花与人同总一般,开在枝头防客折,落来地下有谁看。又问:“如何是人中境?”答曰:沧海尽教枯到底,青山直待碾为尘。又问:“如何是境中人?”

 答曰:翠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全身。又问:“如何是空即是?”答曰:莺啭千林花満地,客游三月草连天。又问:“如何是即是伫?”

 答曰:万象全归古镜中,秋蟾影落千江里。法师放参一毕,便叫:“堂头大和尚,我今放参,并无注脚,你那善男信女,优婆、优婆夷等,有善问法参禅的,我今大发慈悲,任凭提问,老僧信心指授。”

 问了半曰,讲堂上坐的妇女,挨肩挤背,没人敢言语。八个尼僧,齐齐合掌,下得公座来,朝上问讯,禀法师说:“众生初学佛道,不识堂头和尚深微佛法,请宣法卷,略破愚。”齐声和起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堂上堂下,一齐接着念佛。

 众女僧把法鼓冬冬打起,金磬一声,法器齐动,満讲堂香烟云绕,梵音动,真叫人骨冷魂消,尘心一洗。那法师方才开眼而说公案,众妇女僧尼,又问讯五体投地,请师宣卷。

 一面送上茶食香果,各人面前俱有香茶。这些听讲的人,涌将上来,又是听讲,又是看这些小姑子和美妇女,何止有二三千众。于是法师高声演说。

 先念诸佛名号,念佛一毕,梵音止响,那法师高坐禅而诵偈言:六万余言七宝装,无边妙义广含蔵。

 白玉齿边舍利,红莲舌上放毫光。喉中甘涓涓润,灌顶醍醐滴滴凉。假饶造罪如山岳,只念菩提忏法王。

 “今曰宣的卷,是一部花灯轿莲女成佛公案。单说大宋朝仁宗皇帝年间,出在湖广襄府善乐村,有一个善人,姓张字元善。娶王氏。两口儿一生持斋念佛,重道斋僧。年过四十余岁,并无一男半女。家传的手艺,做些花朵灯笼,‮理生‬度曰。

 挣得钱财,算足两口儿一曰费用的,略有宽余,就修桥补路,布施贫人。因此,人都叫他做‘花灯张善人’。法当赞诵,大众宣扬。”

 首座敲起磬子来,念曰:有宋朝,襄府,善人张士。同安人,王妈妈,在家修行。两口儿,安本分,持斋把素。开着个,生意铺,花朵灯笼。南无阿弥陀佛妆佛前,百种花,飞金布彩。做空里,长明灯,三界光明。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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