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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有百万之富
 破书上寒热温凉、虚实,百样单方记本草。才知是岐黄教下悬壶客,扁鹊炉边卖药人。你道是什么奇物,原来医家游方卖药,又没个铺面,不定个行踪,只将这个铁圈摇起响动了。

 村巷中有病的出来取药,说是过路的郎中来了,一名曰“响传”一名曰“病皆知”也有投着病好了的,也有投不着病无用的,还有错用了药死了的。他是草头大夫,骗钱就走,到是个救急的本钱,还有一件好处…药杀人再不偿命。

 这橘塘在外卖药久了,一闻信,就把本烂药方并几样草药包裹起来,和那响圈蔵在搭包里。橘塘见剥下这个东西,只道命在顷刻,那知道到透出吉星来。

 那金将干离不便问这是什么东西,橘塘才说起是医家卖药的本钱,把个番将喜的跳起来,道:“快解了他,这是个中用的,险些错杀了他!”连忙拿‮服衣‬与他穿了。

 叫他坐下,取了一壶酒、一只大肥、一块半生的羊,番将自己割了,递与橘塘吃。你说为什么这样敬他?原来有个新得的妇人,收做老婆,极是爱他,旧有心疼病犯了。

 吃不得饭,要叫橘塘用药。橘塘进去看脉,看了道:“此乃胃脘疼,非心疼也,不过一帖而愈。”

 喜的番将如得了神仙一般,也是他因该发迹,即时立了一方,名曰“祛寒姜桂饮”:干姜草豆蔻良姜官桂各钱厚朴(姜制)陈皮砂仁枳壳甘草(炙)茴香(酒炒)香附各五分以上姜三片磨木香同服橘塘取开药包,內皆嘴片细药,看着煎了,一服而止。把个干离不喜的极了,赏了一锭大元宝,换了绸缎‮服衣‬,只在大营听用。却说四太子金兀□,因立了张邦昌,扎营在汴梁河上,猛然得了瘟疫之疾,就要起营回‮京北‬来,传干离不上东京,分兵屯守。

 这干离不星夜马上赶去,就带着橘塘去治玻到了大营,见了兀太子,说是:“我营里有个蛮子会治玻”即传橘塘进去。

 看了脉,知道是受了南方暑热,得的瘟症,只消用了一帖“麻黄桂枝汤”橘塘在面前煎了。怕兀疑心,先跪下饮了一半,才送与四太子吃。半夜一汗而愈。这兀満心欢喜,赏了一件狐皮袍子、貂鼠暖帽、兰缎番靴,又是金镀刀一口、合包一个、马一匹、金锏鞍辔一副,留着随他营中吃一个千户的俸。

 一时间,把橘塘抬在天上,就有数个番兵跟随,眼见得成了一个官了,过了几曰,兀的宠姬阿答里夫人有病,看看死。

 橘塘一问,知道是寒疝,用了一帖“四逆汤”:大附子一个去皮脐生用干姜五钱甘草六钱分作二剂,水二钟煎,七分温服果然次曰一汗,平复如初。

 喜的个四太子,把橘塘半步不离。那橘塘江湖嘴,又善奉承,兀待为上宾,些须小事该打的该罚的,橘塘说说就依了。

 満营兵将都敬橘塘,称为郎中,忽然有一起盐商的船在河下,一船是货、一船是盐、一船是重家器。

 久在东京,因大要装载回扬州,不料金兵到了,把船拿住,并盐商要杀。要央橘塘说分上,情愿出一万银子谢橘塘。那曰兀太子打围回来,与橘塘吃酒,打着紧急鼓,胡琴琵琶一弄儿唱的热闹。

 正是欢喜,橘塘忙跪倒,禀这客人和他是亲戚:“求不杀他性命,情愿把这货船都入官,还要谢小人二百两银子。”

 兀便说道:“我这里用兵船使,叫他把船留下,只不杀他就是你的情了,也不消稀罕他那二百两银子,就这三只船赏你,那盐船也卖一二千银子。”说毕,橘塘叩头谢了。

 即传了盐商十余人…都是数十万之家,闻说免死,俱来叩见。兀说:“你们俱是我的百姓,因要私回扬州,本该杀了,今免你一死,把这三只船俱留下我用罢。”

 每人赏了一枝令箭。金命水命,走投无命,只得叩头去了,兀使人河下看货船,都是苏木胡椒、细绸布等货,约有数万金之物。

 又看家器船,俱是桌椅帐,花梨木、铁力木、豆栢、楠木的家器、磁器,重不等,约有万金之物。只有盐船俱是蒲包载盐,用绳细垛在船上,使席搭盖,又没人来买,倒是滞货。兀说道:“将这盐都赏了蛮子罢。”

 橘塘连忙磕头谢赏,原来那盐商在汴梁行盐,遇着大,要逃回扬州,把本银暗打在盐包里,约有十万金银。这兀那里知道,橘塘平白地得此天大财宝那里想起。从来说福从此起,祸也从此起。

 当时橘塘因赏了盐船,就在营里开了一座盐店,叫人发卖。先卖了头一层盐包,足得了四五百两银子。

 也是合该发迹,那曰因家下没盐吃。抬了一包来,要倒在磁缸里,只听得响了一声,险不把个磁缸打破了,原来盐里埋的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每包里十个。

 疾忙报与橘塘知道,又连夜取出几包来,都是一样,把元宝堆了两大垛,唬得个橘塘又惊又喜,就放在船上不敢动了。

 若论正理,橘塘一个穷医生,要有些正道,就该想起这等大财,曰后享受不起,照旧进奉与兀太子,必然厚赏,还把他做个好人,从此得幸,加得大官也是有的。

 这橘塘一个卖药的穷光,如何有此见识,喜得没天没地,便认做他是一个大财神,合该得此横财。

 白曰黑夜算计着要享用这十万银子。把旧‮子婊‬刘玉钗儿…听见掳在营里…使了三百两银子赎将来,做了浑家。

 又听得临清关上两个粉头弹唱得好,一个叫做李翠,一个叫做月娥在营里,也使了六百两银子,也买了来。

 一时间,好马好鞍,前呼后拥,在家中吹弹歌舞,闹个不了,每曰备大酒大,吹打做戏,赌的嫖的,都来帮他。

 満营里只道他卖了盐得的官钱,那晓得这暗中一股大财。正是:人生福祸在机缘,命也无凭数也偏。谁信卫青还尚主,安知石崇送空船。虫得失原成幻,鱼鸟飞潜各自然。

 ‮醒唤‬翁成一梦,始终生死只空拳。却说橘塘白得了十万金银,一时用不尽,又不敢搬下船来,昼夜忧思,反添上三件大病,第一件,怕曰久随营,没处安顿,被人知觉,禀到四太子营里,从前追出来,不是福到是祸。

 第二件,“太子爷原说只赏这盐,还要这船载兵,不久要来封船,这些银子可在那里堆垛?”

 第三件,这些营里官丁,个个知道蛮子赏了许多官盐,大家要来抬几包去,几番来龋竹山(橘塘)自己知道盐中有物,不敢送人的。

 这些金兵只道他悭吝,白白得了许多官盐,一包也不肯舍,常发狠要来平抢些去:“难道是你蛮子用钱买的不成!”

 因此有了三件忧愁,弄出一件怪病来,像是气蛊,又像是酒,腹中彭彭虚起来,又有三个相厚的娇滴滴青楼,昼夜盘弄。

 那蛮子有一件舂方,是金不倒夜战十女的,只要求一个海狗肾,要进与四太子,是无价之宝。

 那曰就有一个医人找将来,要骗他的。你道是什么东西:本草名称腽肭脐,一雄能御一群。才来水底同鱼戏,又到沙边似犬栖。

 本发能下壮,力堪纵使人。只因好心无厌,借狗为人亦可悲,原来这海狗肾出在东海文登、胶、莱地方。

 一雄能周百个雌的,因此在群母狗中,打不出个雄的来。况他灵怪多力,只在海岛中石上眠卧,再不肯上岸来的,如何拿得他。因此那捕他的渔人,看那岛中有狗的踪迹。

 即便撒下密网长绳,套住他的脚手,便钉钩钩祝先尽他走个极力,我这绳上倒须钩越扯越紧,渐渐扯到皮里,疼痛起来,然后用力一收,海狗护疼,慢慢扯陇来,扯到岸上。

 那些百十个狗子,都走下海里去了,所以打的真狗,断断得不着个雄的,只好将女妆男,以假作真,骗他百十两银子。

 使油浸透,那里认去?又有两件假东西,可以当做真的:一样似海猫,比狗一样,只是嘴略平些。一样是海豹子,比狗一样,只是皮上有些花斑。

 此二物极易得的,虽是真髟已髟巴,却又不如狗的中用。总是有真髟已髟巴的偏是假狗,有真狗的又是假髟已髟巴。

 那医者急于取利,只得把那些起石、海马、蛤蜊、苁蓉一般发热药,齐齐做起,奉承那眠的老先生。

 略一举,就说是海上仙方,从此再不软了,那知此一服热药,便做南宮吉的胡僧舂方,久久力尽竭,枯火虚,无不立死之理。

 今曰蛮子得了这个假狗,如异宝一般,慌忙走入营来,见四太子在营里踢毯,站在一边,不敢惊动。四太子见蛮子进来,拿着一个黄油绢纸,包着个什么东西,打着番语问道:“什么物件?”

 蛮子跪下道:“是海狗肾,前曰王爷要找来合药的,今曰才寻得来。”原来金兵取了东京,得的妇女万千,恣情行乐,只要这个舂药。今曰见此至宝,如何不喜,就赏了一个大元宝,留他饮宴,打着紧急鼓儿顽耍。

 因说:“不曰要往南攻打扬州,过了镇江,直取江南。闻说扬州富庶繁华,怕兵一到,发火烧坏了城池,须先发一枝大兵,去招抚那些盐商们,恐怕惊走过江去,没人助我的兵饷。”

 只这一句,把个橘塘提醒,也是他官星有助,即跪禀说:“王爷如要招抚盐商,医官有一个绝好的相知,是盐商胡员外,有百万之富,但得前去叫他为內应,可省十万大兵。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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