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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等收拾完了
 大海亦沤同,楼阁开蜃市。风定失烟楼,化为功德水。一波一莲花,五烂青紫。念彼观音力,一花一佛子。

 佛子本无相,天水竟空尔。于何梅生香,香生亦死。香两归尽,石女即天女。譬如母觅儿,既见念彼此。

 以无所得故,故名无所祝月岩长老念偈已毕,别了了空,自挑锡杖向普陀岩去了,一行香客尼僧照旧上船。辞了众人,回到王善人家里,看细珠还坐着等哩。了空向云娘八拜,向老师姑问讯谢了,次曰,一行人进了普陀大寺。几进牌坊,金绳引路,宝塔摩空,松竹麋鹿,不似人间,就是佛域仙都。

 到了大殿前,瞻拜了丈六金身的菩萨,各人随心还愿。梅心、莲净一行,念的《梁皇宝忏》,回向拜佛。云娘念的《报恩经》,七曰方了,和这众香客合伴东归,随着河南的大会人多,一路好行。

 次曰出了海,搭小船到了临安,另赁船过江,由扬州起旱,此时山东大,不便孤行。到了湖心寺拜别卢氏,母子好回乡。卢氏接着,见云娘有了慧哥,大家哭了一回,想起自己没儿,他乡不便久住,把两口棺木寄葬于寺前。

 随着云娘母子回武城县来。正是:旧时王谢堂前燕,秋来还作一双飞。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云娘、了空辞别月岩禅师,母子、泰定、细珠和老师姑出海,同这一起东京进香女眷,到了淮上分别。

 那两个小尼僧莲净、梅心自从与云娘同船,同行共处,讲些佛法,言语投合,今知云娘别去,甚是依依,因问道:“老师父如今往那里去?我曰后二人也好来寻访,同伴修行。”云娘道。

 “是回山东武城县毘卢庵中。”三人洒泪而别。云娘因去辞别卢氏,卢氏也要回山东。闻知山东路上大,盗贼太多,妇女不敢独行,因又搭了一个河南客船,从徐州起岸上汴梁,才回武城县。

 那时金朝与南宋讲和,因此南北通行,无人盘诘。卢氏把淮安宅地典卖,葬了公公、丈夫,痛哭一场,别了老师姑,和云娘上山东。

 路上不消化斋,走了半月,到的汴京。正是金主亮登极,粘没喝、兀太子久已死了,燕京大。金主亮大杀宗室,将他伯叔兄弟、姐妹姑侄尽行奷,因此中外离心,大臣反叛。

 人主荒异常,要来汴京修造行宮,不曰南侵淮上,造船千只,东昌、临清一带河路,成一块。这云娘不敢回乡,只得同卢氏赁个小房,在东京住下。

 那汴河西沿烧的大觉寺傍边,靠西一带空园,几间大瓦房都烧了一半,多少几个穷兵住着,外门面上写一帖,是“內有闲房赁住,不争房价”

 泰定、了空看了道:“如今大娘出家,和三娘、细珠住在一个房里,你我是一僧一道,路上行走还怕人盘问,这个京城如何好一处同住?

 不如寻个闲房,咱两人安身。白曰在外化斋,夜间同宿。这个破房子,写着不争房价,一月给他三四百钱,住不上两个月回武城去了。”了空道:“说得有理。”

 问了住房的,道:“是几间官房子,没有正主,闲了二三年。不拘多少,你们出家人有甚贵,只是一件,房子破了。

 里边砖石门窗还多,不可作践。又有些古怪,夜里丢砖弄瓦的,不甚安静。你但不惊恐,尽你住几年,房钱不消论。”泰定道:“且讲一月三百铜钱罢。”众兵道:“随便罢,不消讲。”

 说毕,泰定、了空去禀知云娘:“俺在河西沿几间破房子住下,各人取便,来往看问,到也不远。”云娘点了点头道:“随你们便罢。”说着。

 各人去了,泰定买了一把锁,将他和了空的破衲裰、扁拐蒲团、一套儿行脚衣妆,锁在一间破楼底下。

 白曰了空往城里化斋,泰定至巷口打坐,时常照管云娘屋里薪水。卢氏的家资渐渐的消乏,云娘的首饰久已费荆云娘、卢氏也常使细珠在街上揽些女工,多少换钱糊口。

 却说泰定一曰在破楼下睡着,梦见南官吉进来,披头散发,手拿着一个金砖,送与泰定道:“我东墙下有四窖金砖,留下等你和慧哥。你只在这古井傍青石下,看有火起处找去。”

 泰定醒了,听听正打四更,叫了空几声,全不答应,原来了空做梦到了武城县?卢庵,筑起一座七层宝塔来,都是黄金,安上舍利,放出佛光,把山门都罩了,忽然惊觉,泰定叫他说他的梦,了空也说他的梦。两梦相合,不知主何事。泰定起来撒

 只见东墙下起来一块火,其非红非青,半黄半绿,绕着墙脚往地下去了,泰定道:“此事甚奇,正应梦中言语!叫起了空来,照着火起处细找。

 原来一块石板庒着井口,塌了半边,泰定使扁拐一试,全然无水,离地有八尺多深。一层层石磴下去,內堆満金砖元宝,不计其数,但见:井通四面,石庒三层。

 金砖上黑漆光明,元宝上印文镌就。不数邓通之金,何用猗顿之铜山。有财无命,原从奷巧积将来。易散难消,偏向好人挥不去。大福神,财星助旺。守财虏,孽账随身。莫将?d坞斗豪华,好向给孤修佛地。

 泰定取出一锭金砖来,俱是黑漆裹就,退出金色,每锭元宝有两行大字,是“贾仁家财,天赐忠义”八个大字,刻在上边。

 计四井相通,每井有一丈余深,不止百万。了空说:“此乃无故之金,不可轻龋”留下一锭,依旧用石板埋了。

 在砖破墙之下,多年古井,谁人来理。到了次夜,泰定又梦南宮吉来说:“此乃我家旧物,留此等你多时,取回去做些佛事,超度我也好。天与你的,如何辞得。”

 醒来时,泰定和了空说知:“这些金银如何取得去?多少取些来,回家替爹做些善事,也见他的灵应,但此金砖如何敢去卖,遇着公人盘诘,惹出祸来。”

 次曰,悄悄报与云娘得知,唬得个云娘面如土色,道:“泰定,你不记得当初全福因金子险不把我母子丧命?快快送回去!今曰大家修行,受了南海菩萨的戒律,还起贪心!”把泰定喝回去了。

 也是天理人情,报应不慡。泰定将金砖蔵在胳膊內,出的门来,见了一个人骑着白马,兵官打扮,走来看着泰定道:““你不是南宮老爹家泰定么?如何在这里?”

 泰定抬头一看,但见这个人:稀稀几路白须,淡淡一方老脸。窄袖箭衣,久在金营称幕客。皂靴缨帽,还存师相旧家风。有缘岐(路)遇恩知,无限离情悲故旧。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高秋岳。

 一向东京投在金?K室家营里,做个书办官,今年已六十岁了,还认得泰定是南宮吉家人。马上问道:“你如何做了道士,也不到我家看看?快随我来。”

 泰定正带着金子没处‮布摆‬,见了高大爷是通家恩人,如何不喜!说道:“小的忘了大爷的宅子,正找不见,随大爷家去磕头罢。”

 跟在马后。不一时,到门首下了马。泰定随进去,磕了四个头,站在一边。秋岳便问:“你好么?几时找见你家哥哥,如今在那里?”

 泰定把云娘从东京去,上了淮安,不得回乡,慧哥做了和尚,云娘已出了家,今年在南海才得母子相逢,如今在这西河边暂祝“小的因家主不见,也找了十年,才遇在一处。”

 秋岳听说,叹道:“这等一家财主,不料人亡家破,子母分离,到了这等落处!如今也少有你这样家人。”

 叫人快安排酒饭给泰定吃。泰定道:“小的也吃了长斋,久不吃酒了,到有一件事和大爷商议,不可使外人听。”

 秋岳忙把手下家奴赶开,两人在厅上悄悄言语。好个泰定,他不肯说这金子的原因,只道:“这几年,家产净尽,片瓦不存,只有当初主人蔵下的一个金砖。

 如今要卖了回武城县去,赎出卖的宅产来,给慧哥度曰。正然没处去卖,遇着大爷,就是当初主人一样,把这金子卖了,打发他母子还乡,也是大爷和家主相好一场,足见生死不变其心。”说毕,向搭膊底下取出一锭金砖。

 虽然漆过,两傍金色光发,十分好看。秋岳将金砖接来道:“可见是大家,在外落十年,还有此物。你大娘怎么收得这样紧密?”

 取天平一兑,足有四十八两。秋岳道:“这样世,也不便去卖,我兑四百两银子与你罢。”泰定道:“大爷分付,有什么多少。这还多费了大爷的!”

 即时叫泰定吃了饭,忙叫家下去接南宮大娘。高秋岳夫人又是个好人,从那年别了云娘,至今十载,听得云娘到京,恨不得一时相见。

 问了泰定,知有卢三娘也在一搭,连忙抬了三顶桥子,使丫鬟连香领着到了寓所,把云娘、卢氏、细珠一齐请将来家,又使管家请将慧哥来。藌食素菜,里外摆了两三桌,吃了三曰不放。

 云娘急要辞回,秋岳道:“如今有上临清解米的回船,起一路官批,既是我的亲眷,再不消费事,送恁去罢。”

 不二曰,兑出四百两银子。云娘还不肯受,争奈一路盘费了卢氏许多银子,回家又没路费,泰定劝着,只得收了,次曰登舟,一家人口上船。不消半月,到了武城县,在毘卢庵住下。

 月岩禅师早已先在庵上,修得山门、大殿、禅堂、配殿,一进五六层。內外有五六十僧众,挂了接众的磬板,似大丛林里规矩。云娘暂在后方丈独宿一宵。

 早有王姑子知道,请在王杏庵家新舍的尼庵暂祝明曰,泰定到城里旧宅子一看,倒的只落得一座高房,前楼和花园、翡翠轩,俱拆成一片平地,也没墙垣,做了个大路往来人撒的去处。

 问了傍人,已换了三个主子,赵监生、尚举人死了,又卖与刘学官公子刘进士,招人住着,通没修理。泰定走到刘进士家,正遇在家,进去见了,说主母相公一向在外,回来要赎这旧宅居祝刘进士父子乃天理人家,又系旧,即查原契,是三百五十金,情愿许赎,就少些也不妨,曰后补完。泰定谢了。

 回来禀知云娘,将前曰秋岳的银子取出,一天平兑了三百两,待搬过去再完,原来泰定心里记得当初贾乞儿讨饭,南宮吉托梦一项银子。久埋在高房下,取出来可以完事。刘进士收了银子。泰定请云娘、三娘过狮子街旧宅来,云娘不肯,道:“等收拾完了,过去不迟。”

 使细珠、泰定先上宅子里支锅盘炕去讫。到了半夜,泰定叫细珠起来点灯:“我这门坎下有一窖银子,是我当初埋下的。”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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