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坐在这里
钱小蕙见娘认了真,吓得跪在她面前,哭求道:“娘,饶了爹这次,下次他不敢了。”钱夫人哀伤道:“他这三、四十年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不干?单是李家这一件,已够他赚了,两三百人的头换一个头,他划算得很。”
接着,又沉声道:“还有你,小宝,过来。”钱宝被她一喝,混身战栗,连忙跪下,求道:“娘,孩儿下次不敢了。”“还有下次吗?”“娘…”李舂绸虽痛恨喇叭王。
但钱宝却是她的心上人,要取他的脑袋,她可不忍心下手。钱宝跪下来,李舂绸也是泪
満面,别过脸去痛哭。钱夫人对沙瑶姬说:“是我们钱家祖上失德,沙姑娘,钱家百余口人是你救的,现在你要怎样处置他们都可以,小蕙无辜,你就放了她。”
沙瑶姬只杀过毒蛇猛兽,从未杀过人,尤其在这哭哭啼啼的情景下,她傻了眼,手足无措了。
喇叭王是江湖老姜,最善察颜观
,见风转舵。他知道女人家心地,便早敛了一脸凶恶无赖相,不住对老婆说好话,要她求沙瑶姬网开一面。
沙瑶姬趁机把事情推到李舂绸身上,说:“这是李姑娘的事,我卖屎(不能)作主。”呆怔了半天的钱小蕙,突地跪在李舂绸脚下,哀伤的哭泣,喊道:“舂姐姐…”
恨!痛!李舂绸満怀的痛恨,在接触到钱宝那绝望的眼神时,她的手就抬不起来了,她顿足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天,阿!”最要好的朋友。最心爱的人。
刹那间都变成了仇人,都要等待自己去解决。这急剧的转变,岂是一个家破人亡,受尽磨折的少女所能忍受的。别说李舂绸,即使是沙瑶姬,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屋內一时沉寂,只有一片哭泣声。
喇叭王过去的放
、委屈,方才的凶狠、无赖,都化作乌有,现在只是一个垂头丧气等待判决的糟老头儿。
李舂绸強抑激情动绪,
惘喃喃的说:“我死去的父母,和陈家的百余口,都在等我,他们要报仇,要雪冤。”
语毕,目
凶光盯着喇叭王和钱宝,恨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凶残,我会杀你一家
犬不留。”喇叭王骇然说:“不能,你不能,他们都是无辜的。”“一家性命换两家性命,你还是赚了。”
钱夫人垂泣道:“李姑娘,你应该这么做,这老头干尽伤天害理的事,祸延子孙,是他罪有应得,只求你看在小儿相爱份上,放过小宝吧!我这里不劳你动手,自己了断就是。”说着。一头撞向墙壁。
“娘!”钱小蕙哭叫着扑上去,已迟了一步,只见钱夫人皿
満脸,奄奄一息。这是李舂绸曰夕盼望的一刻,但到这一刻来临,却是那么忍残,那么悲痛。
她抬起満是泪水的眼睛,望了望钱宝,蓦地眼前人影一闪,直扑过来,原来,喇叭王狗改不了吃屎,趁大伙心情紊乱之际,反客为主,立即一掌扑向李舂绸。哇
!
以喇叭王的功力,两个李舂绸也抵挡不住他这一掌。他这是拚死挣扎的一掌,打不死李舂绸,李舂绸就会要他的老命。
所以,他连冲带劲使出了半辈子的气力,李舂绸本在发怔,待喇叭王扑到面前,她才惊叫惶恐。沙瑶姬站在远处,正为钱夫人的深明大义而难过,没料到喇叭王会有阴险毒辣的一招。
她正要出手相救,钱宝已飞身扑到,挡在李舂绸面前,呼叫:“爹,不要杀她。”“砰!”一声大响。与他呼声同时,又是一声惨叫,和着一声惊呼,李舂绸和钱宝相拥一同倒地。钱宝口噴鲜血,靠在李舂绸身上不住
息。李舂绸惊魂甫定,才知喇叭王竟误伤了自己的儿子。
而钱宝那不顾死活救她的一片真心,令她又是痛惜,又是感动。她抱着钱宝痛哭起来,钱宝吐了一地鲜血,
息不已,苦笑道:“我替了我爹,你放过他吧!”***“不”李舂绸凄然叫道:“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我要替你报仇,我不放过他。”
“我和我娘,两个人…替了他,你…你就饶了我…爹…求你…”钱宝死命扯着李舂绸,将她
管扯破了。
他就死在她
管前。李舂绸骇呆了!这血海深仇,竟在一刹间千变万化,虽然钱宝罪有应得,钱夫人却是无辜的。她对钱宝早已心许,如今他为救自己而死,这一片情,算是欠他吗?他临死的要求,实在叫她为难。
钱小蕙哭了半天,肿红着眼哀求道:“你和哥哥一向恩爱,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哀求,你可怜他吧!”
李舂绸是疑心多情的少女,给钱家兄妹这么一闹,又把喇叭王方才狠毒给忘记了,她怔怔望着沙瑶姬,良久才问:“瑶姬姐姐,我该怎么办?”
“阿沙力(干脆)一点!”沙瑶姬只回答了这句话,就背转身去,不再开口吭声。李舂绸也自知过份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助她报仇雪恨,她竟在最后关头犹豫不决。
她低头望了望钱宝,他已经气息全无,但仍然睁着眼睛。她感到他是在盯住自己,恳求自己。她用手去拨他的眼廉,要他闭目而逝,可是连拨两三次,他仍然张着眼睛。
李舂绸流泪道:“小宝,你死了还惦记着你那恶毒的爹,你是在求我免他一死吗?如果我答应你,你就闭上眼睛吧!”说完,再用手拨他的眼廉。
玄啦!他果然闭上眼睛,而且头一侧,倒歪在一边,喉间咕嘟一声,现在才真正的断了气。李舂绸骇然惊叫道:“瑶姬姐姐,你看见了吗?”沙瑶姬仰天头摇。
“沙姑娘,我…”喇叭王
向她道谢不杀之恩,沙瑶姬背转身不理他。
李舂绸知道沙瑶姬非常不満,放下钱宝尸体,站起对喇叭王沉声说:“为了小宝,我对不住死去的两家人,对你这老贼我算是极尽宽容,虽然免你一死,不给你些教训也无法对瑶姬姐姐
代。”说着,她抬起钱宝的刀,朝喇叭王刺去。
喇叭王惊骇向后退,沙瑶姬叫道:“软鞭给我。”李舂绸忙将软鞭抛过去。沙瑶姬接过,一扬鞭,扫向喇叭王背后,喇叭王若是再退后,势必被扫中。
以沙瑶姬的功力,给她扫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喇叭王急忙向前纵出避开,正好李舂绸的刀刺到,一下子刺在他的左肩窝。
“臭丫头,你竟下毒手。”喇叭王狂吼声中即向后退,沙瑶姬又一鞭扫到。他又急向前避,李舂绸正好手起刀动。
“哎!”喇叭王混身酸麻,他左半身立时瘫软,一条大筋已被挑断了,习武之人,任何皮外伤都不是致命之伤,容易治疗,只有挑断大筋是无可奈何的,即使华陀再世也无能为力。喇叭王惊怒若狂,大叫大骂。
“
女人,烂婆娘,我儿子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对老夫下毒手,算你狠…”他越是
叫,李舂绸便越易下手。她咬紧牙
,千仇万恨涌上心头,不能生杀喇叭王,要他终身残废也是好的。
她迅速挥刀,沙瑶姬用软鞭挡住去路,瞬间便将他双肩腿双的大筋完全挑断。喇叭王晕死过去。钱小蕙见母亲、哥哥死去,父亲又成了废人,自己虽保得性命,却已万念俱灰。
她抢过李舂绸手上的刀,往头上一挥,一绺长长的秀发掉了下来,一言不发,返身离去。“小蕙,小蕙…”李舂绸痛心地追着钱小蕙不停呼叫,钱小蕙几个纵身,离开了钱家堡。
沙瑶姬叫住她说:“由她去吧!自己打算要紧。”李舂绸凄然道:“没想到我満心以为是正人君子的钱伯伯,竟是蛇蝎心肠,真教人心寒。”
“这下好了,你菩萨心肠放过了喇叭王那老头,看你如何对陈兴
代?”“再说吧,瑶姬姐姐,你陪我去向兴哥哥
代好不好?”沙瑶姬心想:“算了。
算了,反正已经耗了这许多时间,多个一天半天也没要紧了,就陪她去吧!”她俩带了那
棰,便回山
。
一入山
,李舂绸便将
棰丢给陈兴。陈兴叫道:“
棰?”“当然是
棰,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真的是
棰,就是我们要找的
捶?”
“是呀,天底下还有几
这种怪物。”陈兴大喜道:“太高兴了。贺你大功告成,报了血海深仇。”李舂绸黯然不语,半晌,才说:“瑶姬姐姐也在场,她会告诉你一切。”
陈兴兴冲冲要求沙瑶姬,述说报仇经过,沙瑶姬一五一十把方才的事说了,说到钱宝死的要求,就顿住了,反问:“若是你,你会怎样?”
陈兴听了虽也动容,但却摇头摇说:“大丈夫是非分明,该放的放,该杀的杀。像喇叭王这样的坏蛋,作恶多端,留在世上有害无益的。我知道阿舂为报两家二、三百口血海深仇,必定杀了这恶
。”李舂绸揷口道:“我没有,兴哥哥,我没有。”
陈兴猛然一惊,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你放过他?”“我答应了小宝,我下不了手。”“你为了一己之私,竟忘却血海深仇,太令我失望了。”沙瑶姬忙道:“她已挑断喇叭王四肢大筋,此后他已是废人一个。”
“会做恶的人,即使剩下半条命,他还是照做不误,你听过狗改不了吃屎吗?”“不可能!”
“你们等着瞧好了。”李舂绸十分尴尬,直向陈兴求恕,陈兴全不理会。李舂绸只好使
子道:“你不理我,我就坐在这里,直到你理我为止。”陈兴是牛脾气,赌气说:“我一辈子不会理你的。”
“我就一辈子坐在这里。”“到干粮吃完,你会天天死(饿死)。”“我怕死?”陈兴不理会,竟呼呼的睡去。李舂绸气得哭了起来,沙瑶姬安慰道:“过会他就好了,你迁就些,我还有事,该走了。”“瑶姬姐姐,你去那里?”“我要去陕西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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