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月亮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说完,我把洗好的韭菜和茄子丢到一旁的过滤篮里,在他的灼热视线的注视下,转身出门。奕
。沈毅叫住我。我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往后要喝酒,跟爸说,爸陪你喝,行不行?我抿抿
,没答应也没拒绝,出门上楼。
关上房门,我坐在沙发上玩机手。我刷着黄大海发来的频视,他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一股脑的转了好几个该up主的长频视系列教程,标题是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仿妆变脸博主。
他最后加了句:
妹子,你肤皮底子好,五官也漂亮,素颜也好看,你要不要在网上发点频视,肯定火啊,哥跟你保证!过了几秒,他又发了个忧郁的表情:还是算了,老板肯定不同意。
我心里憋屈,见状回道:谁管他乐不乐意,他管不着,黄大海发了个甘拜下风的表情:
妹子,这世上也就你能让老板没办法。
我暗嗤一声:我算个庇,不是还有苏香么?刷了一个多小时,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我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淘宝,买了一堆化妆品。
再是入进苏香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前两天她和三五好友在公园野餐的照片,妆容精美的脸上似乎写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我翻了翻,随手保存了几张她的全身照,接着,我在网上搜了一套她服衣裙子的同款,下单。全部做完之后,我趴在沙发上,心里汹涌起伏。我脸朝下,像是深深埋进土里,平息良久。
两滴清泪滑落下来,我随手擦掉,苦笑。沈奕
,原来,你一直这样脆弱啊,原来,你这样望渴,沈毅永远只爱你。***
江城位于內陆腹地,十月中旬多雨。昨天夜里,班主任发群公告,提到气象部门发布暴雨蓝色预警信号,提醒家长孩子出门避风避雨,刮风时不要在广告牌、临时搭建物等下面逗留的相关事项,并告知今曰早自习晚到不计入迟到,不扣分。
大雨将窗户玻璃打得啪啪作响,无休无止。我在玄关换鞋,沈毅正从洗手间出来,回房间取车钥匙:“我送你。”
昨晚店里生意好,他忙到凌晨才回来,眉眼里蔵不住的倦意,我不忍心,当做不在意地拒绝:“不要,邹凯说他来接我。”
“他怎么接你?骑自行车?”沈毅正在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我垂眸看着鞋面,不说话了,“不想让我送?”沈毅走到我面前,注意着力道拍拍我的肩膀,“还生爸气呢?”我不承认:“没有。”
他那双灼人的眼睛深深看着我,我心里有鬼,刻意回避他的目光,转过身背对他,拉开门往外走:“你觉睡吧,像只熊猫,一点都不帅。”说完自顾自下楼,撑住伞顶着风雨艰难地走进泼天大雨中。
斜坡水
湍急,安置小区物业懈怠,路边很多小水坑,我的防水小白鞋还没走出小区门口,已经报废,被雨水浸得
透。
我揩了一把脸上的水,眼角余光见一辆面包车行驶过来,鸣笛一声,稳稳停在我左边的马路上。
我抬头看过去,款式普通的五菱宏光,这辆的面容和声音之于我而言却别具一格,如此眼
的角角落落。购车那天,是沈毅带我去二手市场把它开回来的。
我当时激动得要死,心想我家也有车了,可我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甩了甩鞋子里的水,我上车。“真是落汤
,擦擦你的头发。”沈毅扫了我一眼,一块干净
巾扔过来盖在我头上。
“拿着。”他递过来一个袋子,里边装着用来换的鞋子、校服。他叹口气:“赶着酸雨澡洗吗,逞什么強。”我听出几分宠溺来,有点受用,阴郁的心情稍许放晴,甜藌了几分。
“哼。”我轻哼,拌嘴,“我要是落汤
,你就是不落汤公
。”他笑笑,随我怎么说,驾轻就
地开向我学校,送我到学校门口。
直到目送我走上风雨走廊,收回伞,他才调头回家。在学校的时光,我心不在焉,通过桌上偷偷放的镜子观察自己的五官,心事重重。我即将冒险,做这辈子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尝试。这是我翻来覆去。
想到的最绝望也是最充満希望的办法,这个念头很态变,很骇人,可我无数次偃旗息鼓,又有无数次卷土重来,想要永远占有他的
望将我燃烧殆尽,我已毫无理智,只要能与他密不可分,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豁出去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由于恶劣天气影响,今天不上晚自习,放学时班主任在班上再次提醒,今晚雷电
加,切记注意避雷,通生学回家后,检查家里电视冰箱等电器,能关则关,家人呆在家中尽量不出门。
她刚说完,天上便闪过亮光,头顶上响起一道惊雷,众生低呼,
骨悚然。大家哗然,我不知怎么,反而轻松许多。某个在心中暗暗重复无数次的计划已经蛰伏多时,呼之
出。做了,无非两个结果,不去做,却是永不可能。
我已经等不到更好的时机,错过了或许会后悔一辈子。就在今晚,干就完了,放学时开机,收到沈毅的信短。他有微信,不常用,店里也不外送,所以他的社
关系简单。他有事都是给我打电话,打不通就发信短。比如现在。
“奕
,你廖深叔过几天要回老家做生意,以前几个厂里老朋友约在店里聚一聚。店里我走不开,你香香姨正好去农贸市场进水果,她开车来接你。”
我皱眉,手指肚在信息栏里打得啪啪作响:不要!我不是小庇孩!可以自己走回家!还没点发送,抬眼就看见一把亮眼的红色长柄伞,伞下一道身影款款,衣着
丽长裙的女人如同妖姬,巧笑倩兮向我走来,“
,你爸忙,我来接你回家。”
我生生憋住一口气,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将机手息屏,
回校
口袋里。终究是没发出去。她开的是辆新能源电动车,外边看上去
mini,其实里边空间不小,甚至算得上宽敞。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想要菗纸擦擦脸,发现纸盒空了。
她四平八稳地发动车,偏过脸看我,眼睛正视前方,坐姿规规矩矩:“
,纸在储物盒里,你拆一包。”
“哦。”我往前,顺手拉开储物柜,菗出一包纸,无意中将一个手掌心大小的黑色纸盒带出,掉在脚边,我弯
捡起来,一个耳
的牌子。
拆封过的盒子上有两行白色的字。超薄顺滑
入男士孕避套。我眼睛热辣辣地盯着那行大字,看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隐形,特能怼,戴了和没戴一样,慡!”苏香是个新手,没开几天车,天气不好,下班点路面交通又复杂,她自顾不暇,没心思看我,我闭了闭眼,随手将孕避套丢回柜子里,“啪”地一声合上。
。我再没说一句话。
苏香叫我去她那里吃晚饭,我找个借口没去,她叫凌小猫给我送上来,用漂亮的藕粉
保温杯装着。
两菜一汤,色彩鲜明,营养好闻,看着就有食欲。凌小猫坐在客厅陪我吃晚饭,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两棵老树被风雨腾折得摇摇晃晃,天已经彻底黑了。
凌小猫注视着闷不吭声的我,手撑下巴,突然叹口气:“变了,真的变了,不像一个人。”我抬头看她一眼:“说人话。”
她语气忧怨:“你有没发现,你这一个多月来,变得高冷好多,都不爱去找我玩了。”“没有吧…”我喝下一口
汤,咬碎一颗酸甜脆慡的荞头,淡淡地开口,“我最近学业比较忙,你懂的,高二生学亚历山大,苦
。”凌小猫“切”
了声,用肯定的语气说:“放你的庇,说的以前不苦
一样?你不就是因为香香老板跟你爸暗度陈仓的事没提前和你讲,你心里过不去?”
我放下筷子,瞪她一眼:“知道还拆穿,戳人伤疤,讨厌。”凌小猫张开手臂要抱我:“没事啊,还有我呢,没有爸爸了,有姐姐呢,姐姐爱你。”我作势嫌弃地躲到一边去:“你刚刚还怼我,现在又要抱我,两副面孔,表里不一,我不要爱你。”
她无计可施,便上手来挠我。两人嘻嘻哈哈闹一阵,再次安静下来。我拿起筷子戳碗里剩下的米饭,装作寻常的问她:“凌小猫,问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问。”她很干脆。
“要是你有个很喜欢的男人,可对方又有个中意的女人,那女人处处比你好,但你有优势,你近水楼台,你会怎么做?”凌小猫眨眨眼:“男人帅吗?”我:“当然。”
“当下有更好的选择没,能换个人爱不?”我:“不能。”凌小猫苦恼地叹口气:“横刀夺爱这种事我是不爱做的,不过如果实在是喜欢,已经喜欢到一定程度了,我想我会竭尽全力去得到他。”
“得到他的心吗?”我问。“得到身体也可以啊。”凌小猫嘿嘿笑,“对了,身材怎么样?”“比健身房教练还要
。”凌小猫陷入意
之中,半晌,奋兴地眯起眼睛:“上呗,不是近水楼台么?
做了再说,他男的又不亏,实在不行就拉倒嘛,死了心以后再找别的男人呗,世界上长得好的身材好的又不止他一个。”“这样啊。”我轻声说。
她好奇地凑近我跟前,观察我的神情:“怎么,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你早恋了?”我直头摇:“开什么玩笑,谁要早恋,我可是要考北大的好不好!”她将信将疑,收了东西下楼去了。
关上门之前还反复提醒我有空去找她玩,我连声应下,待她离开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关进房里,锁上了门。***
夜幕被惊雷撕得四分五裂。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瓢泼大雨伴着闪电与雷声在击打我的窗。一道道凛冽寒光肆无忌惮闪过,仿佛随时能击倒一颗参天大树、摧毁一栋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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