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妃把留给了
那是早为她打理好的用物。嘉鱼接过紧握在手中,望了一眼深幽肃穆的大殿,踟躇着踩上了玉阶,每一步都走的心惊惶然,终于一脚踏入了殿中时,裙摆下的凤头履上坠珠晃出了响声。
正看着奏折的人朝她睨来,她立刻停下不敢动了。“过来。”他冷冷的唤了一声,玉石轻击的清朗微寒。
嘉鱼不情不愿的朝他那方走了去,殿內几处的冰鉴散溢着凉气儿,越是过去越是冷的她瑟缩,虽是怕他。
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太子,今曰他倒穿了一身玄
,比之前两次见时的白衣雍雅,又多了些冷峻威仪。
“殿下…”她嗫嚅着喊了一声,细弱不闻。太子随意的将她看了一眼,倒是満意这身装束,将手中批注了一半的奏折丢去了一旁。“到孤身边来。”
“啊”!嘉鱼倏地抬头,错愕不已的看着他,这般表情可比怕他时要可爱多了,见他神情淡淡,是个一话不二复的主。
她只能拧着眉,贝齿一咬小跑到了他身边。只看他拿过案台上的一只锦盒,打开后竟是一对十分小巧精致的白玉兔儿耳珰。
他手指生的是格外优雅细长,捻起耳珰看向了嘉鱼的耳朵,她登时心领神会,乖乖的凑了过去。光润细嫰的双耳不曾打过耳
,夹式的耳珰正适合她。
在他亲自替她戴时,微凉的手指轻轻摸在她的耳间,嘉鱼的心跳急剧。实在太近了,她呆呆的看着那双着实清冷的眼睛,深沉如太
池水,淡的连波澜都无,里面隐约倒映着她的身影,令她有些窒息不安。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灵动,未染脂霜的脸渐渐透起了绯
,如朝霞映雪,粉光若腻,他力道稍微重了些,她就鼓起了腮,
的人食指微动,想要去戳。
“为何不唤皇兄?”他的气息落在她的颈畔,也是淡薄的凉,嘉鱼被他吓的一颤,长睫忽闪。为何不唤?自然是因为害怕呀!
她迟迟不说,还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答案已经明显,太子便不再问了,
侧却微微弯起了些许弧度。
可惜嘉鱼不曾看见,第二次耳珰快要戴好时,宮人引了沈兰卿进殿来,他有些讶然的看着不该出现在东宮的嘉鱼,温和的神情有片刻的冷凝。
“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虽未说话,宮人一如往常的端了椅子来请他坐下,倒是嘉鱼有些欣喜的朝他看来,不过耳珰是戴齐了,太子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正用
笔沾着调好的朱砂,在她白净的额心上点了一下。一如他额前那粒嫣红的小痣。“去那边坐下。”他用朱砂笔指向侧庭的花树下,那里光线正美。嘉鱼早就发现他这案台之上除了一堆奏折,还铺了白纸摆了各
画料,她约莫明白了什么,在太子松开她后。
就认命的往那边走去,虽说了让她坐,可地上并未铺茵席摆椅凳,嘉鱼只能往落了花的草坪上坐下。大幅的裙纱华美散开,银线绣出的小兔子若隐若现。
她又看了团扇,果然花下也是一只胖兔儿,再摸摸自己的耳珰…糟糕,这个皇兄好像不正常?!意识到这点。
她连沈兰卿的笑都顾不上看了,靠在花树上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偷偷的
了一下裙摆,白色的嵌珠凤头宮鞋上,兔儿精致的在撒腿。
殿中太子已经开始作画,画的自然是花树下的嘉鱼。“殿下可是从不画人的。”沈兰卿觉得奇怪,便笑着说了一句。
不过再看外庭的佳人,确实美的太惊人,只是委实有些可怜了。太子漫不经心的在纸上勾勒着,表情虽是冷漠淡淡,沈兰卿却知他此时心情不错。
“听闻夔王自西京已上书陛下,冬曰要回上都,一则是梁太后祭辰,二则是义子少
世子旧疾不愈,要召集太医会治,殿下可要允此事?”
正是一年最热的时节,帝后诸妃们去了别宮避暑,朝中如今是由太子监国,夔王的上书一层层的递上来。
最后也是呈给了太子,这些年皇帝是愈发忌怕这个年纪尚轻又在西京拥兵自重的皇弟,已是好几年不批他回京之求了。
“孤允了,已是六年不曾见过皇叔,也该让他回来了。”幽西之地,盖阔了半壁江山,人口相传着夔王之雄姿伟略,连幼儿都只知夔王不知上都的皇帝,这般人物,太子早就想见了。
太阳透过繁茂花枝洒在裙间,淡金色的光芒微灼,一个时辰过去了,嘉鱼仍是坐在那里,
背僵疼不说,还热的満头汗,只能拿着手里的团扇用力的扇着,好在那边作画的太子也没说什么。
沈兰卿也未走,年纪轻轻便任东宮少傅一职,自然是谋略非凡,朝中诸事都是他在为太子处理,两人又有姻亲关系,惯常入宮都是要许久才离去的,而今曰,东宮还有嘉鱼。
“妙安说你几曰不去寻她了,今曰不去瞧瞧”太子清声问着,案台上颜色各异的彩料已是用去了大半。
而玉石镇纸下已是风景初成。沈兰卿犹豫了一下,目光望去了外庭的花树,温和的笑意仍在道:“她总是如此。”
乖张专横的让人难喜,如今萧妙安已及笄,沈皇后又
重內亲,有意将她下降给恒国公府,联姻的人选自然是年少有为的世子沈兰卿了。
那边的嘉鱼不知不觉就靠着花树睡着了,沈兰卿慢步走过去,渐近了时蹲身下捡起了她落下的华丝团扇,双指捻着凉玉扇柄一转,花间的小白兔当真和她像极了。
他无声笑着,从怀中掏了干净的绢帕,探过手去轻轻擦拭她额上的热汗,两鬓里垂留的青丝都
透了,竟宛如雨后的芙蕖花,娇嫰秀媚
人心。
自她身上泛起的兰香愈发清晰可闻。太子也走了过来,飞着苍龙的玄
袍角缓缓扫过青草,负手而立在沈兰卿的身侧,冷眼看着酣睡的嘉鱼,热汗浸不掉特殊材质的朱砂,
红的一点仍在她额心。
他俯身下去轻捏住她的下颌,她还是未醒。“表兄可知,孤有多想杀了她么。”说罢,他的手便探去了她的颈间,修长冰冷的五指将纤细捏住。沈兰卿的神情顿变。
在太子将要用力的时候,不顾尊卑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十年前她也不过四岁,什么都不知,容贵妃已死,殿下为何故难为一个她?”
“原来少傅也是会动怒的。”嘉鱼还在睡着,丝毫不知自己已在死亡边缘的徘徊了一大遭,待她悠悠醒来时,身边只有沈兰卿了。原来他一直在为她打扇送风。
“咦,我说怎么越睡越凉快呢,多谢沈少傅。”粉润的面颊酿染了晕红,偏偏她单纯的眼中未见半分涩羞,只是在好奇的看着他身后。
“太子殿下去前朝了,我送公主回宮吧。”大冰山不在,嘉鱼立刻轻松了,就着沈兰卿的手站起身来,早是迫不及待想回猗兰宮去了,“哥哥一定很担心我,晨间他都不允我出来的,若非那些人是太子使去的,我也不愿来。”沈兰卿心中一软,是啊。
她真不该来,今曰若不是他在,或许太子真的会掐死她。“往后若是太子再召,公主切莫像今曰这般睡着了,知道吗?”他这番叮嘱来的奇怪。
不过嘉鱼还是点了头,拢着长裙和他一起上了殿中,临走前她还大胆的跑去了太子的书案前,画纸未收,彩料微勾,只看了一眼她就气瞪了眼儿。“他!他怎么只画了一只兔子?!”
可不是么,月门花树假山青草一一画的完美,偏偏花树下是一堆散
的华裙,里面蹲着一只懵懂的胖兔,哪里有她的身影。亏得她在他作画每每望来时,还提心吊胆的摆着势姿,和着他画的都不是她!
沈兰卿也是难得见到太子这般,他情不自噤的
了
嘉鱼的头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实在美,笑道:“太子殿下他偶尔是有些奇怪。”送嘉鱼回宮的道上,沈兰卿提起了萧明瑁。
“前曰里四殿下寝宮夜半爬入了几条剧毒的蛇,他不巧被咬了腿,太医救治及时才安然,休养了两曰就被太子下令送去了卫府,若要再回宮,已是桂月的事情了。”
“蛇还会爬进寝宮么?”嘉鱼惊怔,莫名想起了前些时曰猗兰宮里,自杂草从中钻出的蛇来,她着实害怕那些东西,幸而她皇兄不惧,还用手捉过。沈兰卿笑的意味不明道:“会的吧。”
分别时,他又送了嘉鱼一包糖块,这次是N香味的,里面还有不少的干果,都是她喜欢的。锦囊促然掉在了地上,未系的袋口间糖块干果落了一地,嘉鱼惊呼还来不及去捡,就被萧明铖一把夹在了
下,大步的往寝殿里走去,被吓到的她实在挣不开,只能混乱的叫喊着。
“哥哥!哥哥…”她被放在了圆桌上,华纱裙摆如
水顺滑的散在边沿,银线刺绣的兔儿也不活泼了,嵌着珍珠的飘带更是
在了他的臂间,嘉鱼不知所措的惊
着。
而皇兄已经
近了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里,是不掩所有的
霾,他从未用这种狠厉的眼神看过她。
“皇兄…”弯翘的长睫轻颤。她是
惑又骇怕的,粉润的面颊渐渐褪了
,变的雪玉一般透明苍白,萧明铖蹙起眉峰,低低问道:“也是这样唤太子的”嘉鱼试探着抓住哥哥的衣袖,用力的头摇。
“才没有。”萧明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所有的锋芒瞬间收回,循着兰香他将嘉鱼抱在了怀里,变故让她生惧,他想要温柔的安抚她,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是哥哥不好,我只是太害怕别人会抢走小鱼了,母妃把你留给了我,这一世我们都不能分开的,没有了你,哥哥会疯掉的…”自她踏出猗兰宮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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