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某些方面
李行云道,“在营救举父大人一事上,我可以说没有出一分力气,如今却要平白受他的恩惠,这叫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徐元愣了一下,道:“少主未免过于感敏了。曰后我们得了天下。
就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李行云苦笑了一声,道:“不分清楚不行。”见徐元仍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便道:“徐伯,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可愿意如实回答我?”徐元道:“少主请问。”
李行云道:“如果我们得了天下,你们准备奉谁为主呢?”“当然是少主了。”李行云眼中
出一丝感激,又摇了头摇,道:“徐伯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可曾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可以预料到的是。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仍然出不了什么力气,那时候,如果有人要跟我争,以此发难,我能拿什么说服他,说服大家呢?难道只是因为我身上
着王族的血。
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登上皇位吗?”这的确是十分现实的问题。从前李行云一族能占据统治地位,是因为他们一族种群数量庞大,繁殖能力又強,可以把许多天赋神通传承下去。
可是百年前与魏武帝一役,妖族王室几乎被屠戮一空,世上已没有几只白猿,如今只凭着这一点血脉,就想庒服众人,恐怕很难。
徐元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少主可有什么打算?”李行云道:“太大太困难的事,我暂时做不了,如今,我只想做成一件小事。”徐元道:“什么小事?”“替姜兄报仇。”
这下不但云知还吃了一惊,徐元也吃了一惊:“少主要去参加明天的比赛?”李行云道:“不错,我已经向司马长平说过了,明天由我代替路西衍出战。”
徐元叹了一声,道:“那李姑娘一见到您的名字,肯定会选您了。”李行云微微握了握拳,道:“我需要一个重新出发的契机,机会就在眼前,不能错过。”
徐元知道阻止不了他,只好说了一声:“那少主可要小心了。”李行云抬头向西北方望去,说道:“徐伯。”“嗯。”“如果我不幸战死。
就把我送回棠庭山吧。我有点想念那里了。”两人默默站了很久,最终是李行云说了一句,“回去吧”两个人就离开了。云知还和于红初从凳子底下钻出。
云知还往北边望去,只能见到一面粼粼闪光的湖水和连绵起伏的暗青色山峦。于红初道:“担心你大师姐了?”云知还点了点头,道:“他们要是遇见,必定性命相搏,不担心不行。”
“你大师姐破境之后,修行进展迅速,你应该对她有信心。”“信心有,担心也有。”“你很喜欢你大师姐?”“当然。她那么好,我只恨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我看你
好的,你觉得自己哪点配不上她?”“她只喜欢我一个,这点我就做不到。”
于红初闻言叹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种惆怅欢喜自责哀伤
杂的复杂感情。云知还道:“莫非圣使大人也有喜欢的人?”于红初嗯了一声。
云知还有些意外地道:“不知道是哪位男子有这等福气,能得到圣使大人的垂青?”于红初摇了头摇,道:“不是男子。”“原来是一位女子,”云知还道,“是我太局限了。”
于红初道:“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云知还道:“没有。”于红初道:“嗯,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喜欢的人是苏秀青,就是你们的左圣使大人。”云知还惊讶道:“原来你们是一对啊?”于红初道:“可以这么说吧。
只是我比你要惨一些,至今还没有碰过她的身子。”云知还道:“这是为何?”“说来就话长了,”于红初道,“我们原来是邻居,一块儿在江州东
郡长大的,后来我去修道,她因为没有修行所需的
骨,就留在了家乡,但是她生
聪明。
虽然父母不允许,私底下却偷偷读了许多书,有一天遇到个老爷爷…她坚持认为是什么世外高人,我觉得是骗子…自称会看面相,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传了一本书给她。
就类似于道士于吉送给张角的那一本,让她回去好好钻研、体悟,说是曰后必有大用…”云知还道:“看左圣使大人如今的成就,那位老爷爷说的似乎没错啊。”于红初道:“这要看你怎么想了。
反正我不觉得她的成就跟那本书有关系,那本书发挥的唯一作用,在我看来,就是王母娘娘划下的那条银河,把我和她分开了。”云知还道:“这怎么说?”于红初道:“后来我修道有成,第一时间就下山去找她。
你知道,这么多年不见,见面了免不了想要亲热亲热,谁知道她却不愿意,你猜为什么?”云知还道:“我猜不到。”于红初道:“她说,从前她不懂,如今一见我,才知道我是命犯桃花之人,曰后的情人必定车载斗量,数不胜数,所以不能跟我亲热。”
云知还惊讶道:“没想到左圣使大人她…”“很古板是吧,”于红初
了
眉心,道,“她觉得爱情是一对一的,而且第一次必须发生在拜堂成亲之后。”“不是,我是想说,她说得好像
对的…”云知还弱弱地道。
啪的一下,于红初用手掌拍了一下他的头顶,道:“哪里对了?”云知还道:“可是圣使大人您现在不就是很多情人嘛。”于红初道:“那是因为她不跟我亲热,我又这么年轻,没有几个情人怎么解决理生需求?”
云知还道:“不对,要解决理生需求,一个就够了,甚至不用别人,自己就够了。”于红初道:“自己解决多没意思。
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爱人,自然一个就够了,如果不是,那就要很多个了。”她这话好像也有道理…云知还想了想,道:“那您当初有没有跟左圣使大人说,她那是有罪推定,拿未曾发生的事来惩罚您,是不对的?”
于红初道:“有,但是她说能推断的未来都是确定的,早已经被写在了一本书上,只等着我们去经历,她相信未来一定会这么走。”云知还道:“这也太玄了。
她是怎么推定的呢?面相能看出什么来?”于红初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估计跟面相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性格。她说她非常了解我,知道我热衷冒险,不是能从一而终的
子,对得到的东西很快就会失去趣兴,所以不能跟我发生关系。”
云知还狐疑地道:“我怎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呢?前面那些说不定只是借口。”于红初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怀疑过。”云知还道:“那您后来是又把它推翻了吗?”
“也不是推翻了,”于红初道,“而是觉得两种理由可能都是真的。”“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于红初道:“她相信自己的推算,又相信自己的观察,两者相互加強,使她坚信自己是对的。”云知还道:“那圣使大人觉得。她到底对不对呢?”
于红初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说她错了,但是现在,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其实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了。”“这又是为何?”于红初道:“刚开始与其他人交往,确实让我感觉没什么趣味,甚至还有点痛苦。
但是久而久之,不知该说是习惯了,还是真的喜欢上了,我觉得这事也
有意思的。”云知还笑道:“嗯,这事是
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地方也不只在于身体上的感快,更重要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自由。这事说到底是很简单很枯燥的,就是不停动啊动。
然后噴出水来,所以需要不断打破世俗的桎梏,不断更新已有的势姿和情境,才能到达一种洪水滥泛般漫无际涯、任意奔
的境界。
在某种程度上,这东西跟修行是很像的。”于红初微微叹息着,“有时候我也怀疑,如果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我会不会又开始怀念起这种生活。
毕竟她是一个在
爱上相当保守的人,肯定不会像你一样,大半夜地陪我在湖面上
奔。”云知还沉昑了好一会,道:“如此说来,左圣使大人跟您好像很不一样呢。”
于红初道:“但是她昅引我的,就是这“不一样”她就像是个古板的宗教徒,我一边觉得她不可理喻,一边又被她的虔诚和笃定所昅引…
她可以永远在那里等着我,喜欢我,不靠近我。我在外面有时感到累了,一想到她对我的喜欢是不会变的,心里就会觉得很定安。”“也许现在这样的状态,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了,我得到了她的心,得到了其他很多人的
体。”
“只是苦了她一个人。”云知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师父跟他说起往事时,她口中的“于姐姐”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大胆不羁,但是很显然,这位行事颇有些惊世骇俗的圣使大人,也有她的烦恼和犹疑,在某些方面,跟普通人没有区别。是啊,除了秦迟锦那样的人,又有谁能真正地超脫于这凡尘俗世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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