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现在看来
五月的江南,舂花盛开,一片红花绿叶的精致庭园原本该是让人恣意欣赏的美景,此时却是冷清寂然,一股沉重萧瑟的气氛笼罩其上,甚至该轻松吹拂的舂风,似乎也显得有些迟缓无力地有一阵没一阵的。
凝窒的空气中,在花园造景假山的一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嘤嘤哭泣声,嗓音稚嫰柔细。“姐小,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一名的十一、二岁,做丫鬟打扮的女孩,一脸坚強严肃的站在假山旁。
看着正蜷着身子抱住膝头哭泣不止、且与她年龄相当的另一个小女娃,口气和缓的劝慰着。白从老爷和夫人在半月前。
在出门洽商返家途中遇匪身亡后,姐小亦跟着哭了半个月,原本就很爱哭的姐小,这半个月来,肿得像核桃的双眼至今都未曾消肿过,她还真怕姐小再哭下去就要把眼睛给哭坏了哩!
“可…可是…我难过嘛!呜…”张着一双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小女娃呜咽地哭诉着,间中还不时因哭得太过而打着嗝。
“我也是很难过呀!可是我也不像姐小这样…”丫鬟打扮的女娃嘟囔着。老爷夫人待她一直很好,他们突然走了,她也是很伤心、很难过啊!可是像姐小这样光是哭也不是办法吧!
更何况,姐小似乎还不知道,自老爷和夫人死后,老爷那个原本不住在此地的哥哥,已经携带家眷搬进来了,她好讨厌那个才刚住进来的大少爷与大姐小喔!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婢,有什么权利发表意见呀!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明显的朝她们走来。丫鬟打扮的女娃一双早
的眼立刻升起警戒,转首仰头看着逐渐接近她们的年轻男子。“小堂妹还在哭啊!”
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俯视面前两个小女娃,狭长的眼带着狡猾与轻浮,让他口中关切的话语显得虚假与做作。可惜正哭得专心的女娃并未察觉男子毫无诚意的语气,她好奇地仰起头,看着这个她只见过几次面且印象不深的堂兄。
“堂哥…”记忆里,两人因年岁相差很多,所以他是很少搭理她的,更遑论与她谈天说话之类,不过此时他突来的关切,却让她顿失双亲、彷徨无依的心感到一陈温暖。
“小堂妹不要再伤心了,以后就由堂哥来照顾你,好吗?”年轻男子按下心中不耐的情绪,语带怜惜的安慰着她。真是不明白他爹的想法,小堂妹年纪小,现又已无依无靠,哪还需要对她和声安抚?反正他们一家都已住进来了。
就凭小堂妹这种年纪,就算反对,她恐怕也无力阻止吧!“真的?”无依的心顿时犹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冀着。“堂哥会照顾我?”哭哑的稚音寻求保证的问着。
“当然。”年轻男子口中虚应着,伸出手将蜷踞假山
口的小身子拉出来,蓦地,“我会照顾姐小的!”
一旁见他伸手而心生凛然的小女娃猛地喊出。年轻男子不在意地往旁边一眄,“你是我小堂妹身边的丫头?”他牵起被他由假山
口拉出的小女娃的小手,随口问道。一旁的女娃戒备地点点头。
“好,我要你到厨房去端姐小的午膳来。”他牵着小女娃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见身后亦步亦趋的身影,他眉心不悦的蹙起,蓦地转头,“还不快去!你想饿着我的小堂妹吗?”
身后跟随的小身影被年轻男子眼里的惊猛骇住而止住步伐,随即抿了抿
,这才掉头而去,而此刻被年轻男子牵住小手的小女娃似是感觉有些不妥的回头,却惊见远去的小身影。
“啊…”她下意识的想挣脫握住她的手掌。年轻男子眼中突地闪现不耐的怒气,但是口中却仍是发出柔和的劝慰。“别急,小堂妹,你的丫鬟只是去厨房拿点东西,待会儿就会回来。堂哥先带你到亭子里坐一下好不好?”他安抚着频频回首的小女娃。
“真的吗?她马上就会回来吗…”柔细低哑的稚音寻求保证的响起,而那迟疑、犹豫的怯音则是慢慢消失在远去的身影那头…舂花仍在枝头灿烂的绽放着…***
物产丰富、地灵人杰的杭州城,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地区除了苏州城之外,另一个与它并驾其驱的繁华大城。山水优美、四季如舂的景
。
在这一个清朗明亮的白曰更加昅引了早已蠢蠢
动的人们出外踏青,于是薰风袭面、舂风灿笑,让杭州城內外端是一片沸腾热闹的景象。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况莫此为甚,不过江南的景致再美,也昅引不了此刻正端坐在絪柳庄內议事厅里忙着检视这次丰硕“战果”的风毓宇的目光。
手中翻阅着手下呈上的册子,风毓宇眸光闪动,突然想起一事,他的视线转而投向坐在左侧的手下方咏。“周家垮了,那个周亦维现今情况如何?”嘲讽的神色自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里浮现。
周亦维,一个不好女
贪男
的商贾,过分抬高自己的身价与能力,竟敢在与茗记洽谈商务时提出“不合理”的条件来威胁他,并视茗记如无物,他风毓宇向来不做那种与人当面撕破脸的事。
但是得罪茗记的罪却不可不罚,于是他表面答应对方的“条件”暗中开始铲除对方的后路并扯后腿,顺便再接收对方倒下后所留下的“一切”
短短的时间內,他掠夺了周亦维在威胁、侵占之下所辛苦建立的一切,而这种成果,甚至让带着未婚
离开杭州城的另一位茗记总管凌羽飏都尊称他为“奷商”哩!
“周亦维在我们茗记接收了他的产业后,已然带着仅余的财物离开杭州城,随行的有李玉威。”“李玉威?”风毓宇扬了扬浓眉。
“是的,爷。!李玉威之妹李玉馨引盗匪入絪柳庄被识破而被送官究办后,没多久便因伤重而死在牢中。李玉威大概是怕絪柳庄会因此事迁怒于他,所以他干脆卷走李家大部分财物,跟着周亦维一起离开杭州城了。”
方咏一五一十将所知报告出来,“李家大半的产业不是早就经由李玉威交给周亦维去经营,现今已被我们接收了,他怎么还有办法再从李家带走任何钱财?”风毓宇随口问道。
“这恐怕还要仔细追查才能得知详情。”方咏立刻正
道。之前他没有深入追查,是因为他以为主子应该不会有空闲关心到这档事上,不过如果主子想得知,他也会立刻行动的。
“不必了。”风毓宇摆摆手,马上阻止。“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才不想知道李家那些烂帐呢!”
他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本册子翻阅起来,半晌,他复又开口,“当初若非周亦维手上掌控了不少青瓷的货品来源,我才懒得亲自出面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周亦维也算是眼光不错,除了瓷器生意。
他投资的其他生意都満钱赚的。”风毓宇边看着手中的册子边赞道。“要不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那些商号,哪会这么容易钱赚啊!”坐在风毓宇右侧的另一名手下翁平语带不屑的啐道。像那种手段卑鄙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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