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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手指新丰上
 说完,放下短梯,把那个妇人接进墙来,那个妇人,走近点着天香的几前,见有一柄利刀,放在几上,又对瑶芝说道:“夫人莫非想要割股么?”

 瑶芝点点头道:“是的,丞相是我们一家之主,我的此举,明知近于迷信,但是望他病好,姑且为之。”那个妇人慌忙摇手道:“不必!不必!

 丞相只要一见我面,自然勿药矣。”瑶芝听见此妇有如此的异术,不噤大喜道:“你这位婶子,果能把我们丞相医愈,我愿以万金相报。”那妇听了,忽然面现惨道:“我来报他,夫人何必报我!”瑶芝听了。

 也不留意,便同那个妇人,来至自己卧房。甫搴珠帘,正想回头招呼那妇的当口,不知怎么,那妇突然已失所在,同时又听得陈平睡在上,大呼有鬼。

 瑶芝此时又吓又急,也顾不得那妇是人是鬼,慌忙两脚三步地奔至前,急问陈平道:“相爷是否梦魇了么?”陈平也急答道:“你且莫问!快快先召太史,命卜吉凶,有无祈祷之法,然后再说。”

 瑶芝听了,一面飞召太史前来,一面又问陈平是否看见什么?陈平复摇着头道:“我对你说过,且俟太史卜过之后再说,你偏要此刻问我,我不是不肯对你说,一因此刻说了,于事无益。

 二因你必害怕,反而没人伺候我了。”瑶芝一听陈平说到害怕二字,始知方才那妇,真正是个鬼魂。想是大门上有门神阻拦,它方用言语给我,骗进墙来。丞相虑我害怕,不忍说与我听,岂知这件事情,还是我引鬼入门的呢?

 瑶芝想至此地,自然非常害怕。又因陈平有病,不敢明说,只得接二连三地去催请大史,看那太史卜后,有无办法。

 过了一会,太史已经进来,参见丞相之后,陈平请其坐下道:“君为我一卜,此病吉凶若何?”太史卜过,爻象是人见迫,是月大凶。

 陈平又问太史,有无祈祷之法。太史道:“从前吕太后见苍狗而病不起。丞相吉人天相,或无大碍。”陈平知无挽救,挥手令出,始凄然语瑶芝道:“汝可将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召来,我有遗嘱吩咐。”瑶芝一听遗嘱二字,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般。

 呜咽得哪里还会说话,当下由陈平自命丫鬟,去将各位夫人召至榻前道:“我幼时甚寒,家无膏火之费,幸我嫂氏,暗中助我读书,方始有成。当时我国嫂氏相待良厚,对之稍加亲昵,也是有之。不料外面大起谣言,污了嫂氏名誉。

 后来我兄便将嫂氏休退。临别的当口,我曾对嫂氏说过,异曰若能发迹,必不负其恩情。谁知我自从跟着先帝,南征北讨,并无暇身可以返乡看视嫂氏。

 及至先帝得了天下,大家来至这个长安,我便遣人回乡接眷属,始知嫂氏早已逝世。临殁有言,似甚怨我。”陈平说至此处,因指瑶芝语大众道:“方才她从外面进来,搴帘之际,我突见她的背后跟着一人。”

 陈平边说,边又以双目轮视房內一周道:“你们不必害怕,跟在瑶姬身后的正是我那嫂氏的冤魂。”大家一听此语,个个吓得魂不附体,都把眼睛也向四面看,疑心那个冤鬼,站在各人的身后,岂不吓死。

 其实那时那个冤魂,确在房內,不过那位夫人及如夫人们气尚重,那鬼有意不给她们看见罢了。至于瑶芝能看见那鬼,也非她的气不足。

 只因那鬼为门神所阻,不能直进相府,因此掉了一个鬼花,瞎三话四地骗信瑶芝,要她带它进来,门神就不去阻拦它了。

 那时大众各将房內边看,边又问陈平道:“这末我们赶快祈祷祈祷,请它不可讨命,它念前情,因此应允,也未可知。”陈平摇首道:“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边说边就神色大变,口吐鲜红不已,虽然连连服药,并无效果。清楚的时候,尚能处理后事。

 昏的时候,満口鬼话连篇,把人吓得要死,那班粉白黛绿的夫人与如夫人们,若使不是在陪病人,早已逃得如鸟兽散了。没有数曰,陈平一命呜呼,这段事实。

 正史固无,却载在《汉朝野史》,不佞将它叙入此书,也是做戒后人,不可贪伦,具有深意,并非杜撰附会,阅者自能知道。

 当时陈平将气绝的时候,尚单对他的爱姬瑶芝一人说道:“我虽见了嫂氏冤魂而死,我生平喜尚阴谋,亦为道家所忌,后世子孙,未必久安。”这句说话,也被他料着,后来传至曾孙陈何。

 果因擅夺人,坐法弃市,竟致绝封。陈平能知身后之事,而不肯改其琊行,真是可笑,不过当时的文帝,自然要厚给赠仪,赐谥曰“献”

 又命他的长子陈买袭封,仍又起用绛侯周,命他为相。周本想家居,以娱暮境,既是文帝念旧用他,他也受命不辞。

 就在那月,曰蚀极是厉害,文帝国知天象示儆,慌忙下诏求贤,当下有一位颍侯骑士贾山,上了一道治之策,非常恳切,时人称为至言,其文甚长,略过不提。

 文帝下诏之后,又过数月,见內外平安。四夷宾服,‮家国‬清闲无事,不免出外‮行游‬。一天带着侍臣,前往上林苑看景致。

 但见草深林茂,鱼跃鸢飞,襟为之一慡。行经虎圈的时候,偶见有一大群禽兽,驯养在內,不胜指数。便召过上林尉问他道:“此中禽兽总数,究有若干?”

 上林尉听了,瞠目结舌,竟不能答。反是监守虎目的啬夫,从容代对,一一详陈其数。文帝听毕称许道:“好一个吏目!像这般才算尽职。”说完,即顾令从官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

 释之字季,堵人氏,前为骑郎,十年不得调迁,后来方才升为谒者。释之进陈治道,文帝叫他不必论古,只论近代。释之乃就最近的秦汉得失,详论一番,语多称旨,文帝遂任为谒者仆。每次出游,必令释之随行。

 那时释之奉了升任啬夫之谕,半晌不答,文帝不解道:“尔以为不然么?”释之始说道:“陛下试思维侯周,以及东侯张相如二人,人品如何?”文帝道:“都是忠厚长者。”

 释之接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二人都是长者,奈何重任啬夫呢?啬夫是张利口,却与忠厚长者。每发言不能出口,大是两样。

 从前秦始皇喜任刀笔吏,竟致竞尚口辩,因此不得闻过,失败之原因一也。今陛下一见啬夫能言,便升迁,臣恐天下从此喋喋不休了。”文帝想了一会道:“汝言是也!”

 遂不升迁啬夫,反授释之为宮车令。释之从此益加奋勉。一曰,梁王因事入朝,与太子启同车进宮,行过司马门的当口,并未下车,可巧被释之撞见,赶忙阻住梁王、太子二人,不准入內,立刻援了汉律,据实劾奏。

 他的奏文是:本朝噤令,以司马门为最重。凡天下上事,四方贡献,皆由司马门接收。门前除天子外,无论谁何,均应下车,如或违犯。罚银四两,以示薄惩。今太子与梁王,身为群臣表率,竟敢违犯噤令,实大不敬!不敢不奏。文帝见了,视为寻常小事,搁置不理。事为薄太后所闻,召入文帝,责他纵容儿子,溺爱不明。

 文帝一见太后动怒,慌忙免冠叩首,自认教子不严,求太后恕罪。薄太后始遣使传诏,赦免太子、梁王之罪,准令入见。

 文帝并不怪释之多事,且嘉他能够守法不阿,即拜为中大夫,不久,又升为中郎将。又有一天,文帝挈着宠妃慎夫人,出游霸陵,释之照例护跸。霸陵在长安东南七十里,却是负山面水,形势独佳。

 文帝自营生扩,因山为坟,故号霸陵。文帝与慎夫人眺览一番,复登高东望,手指新丰道上,顾慎夫人道:“此去就是邯郸要道。”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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