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议定刑律
原来伏生名胜,通《尚书》学,曾任秦朝博士。自始皇噤人蔵书,伏生不能不取出蔵书销毁。独有《尚书》一部,为其性命,不肯缴出,暗暗蔵匿壁中。
及秦末天下大
,那时伏生早已去官,避
西方,并无定址。直至汉有天下,书噤已开,才敢回到故乡,取出壁间蔵书。
谁知纸受
,半已模糊,伏生细细检视,仅存二十九篇,后来文帝即位,首求遗经,别样经书,尚有民人蔵着,陆续献出,惟有《尚书》一经,意不可得。
嗣访得济南伏生,以《尚书》教授齐鲁诸生,廷臣乃遣晁错前往受业,不过那时伏生年纪已大,发脫齿落,发音不甚清晰。晁错籍隶颍川,与济南相距甚远,方言关系,更加不能理会。
幸而伏生有一位女儿,名叫羲娥,夙秉父训,深通《尚书》大义。晁错当时全仗这位世妹,做了翻译,方能领悟大纲,尚有数处不解,只好出以己意,随便附会。
其实伏生所传的《尚书》二十九篇,已是断章取义,半由伏生记忆出来,有无错误,也不可考。晁错得了
,就当令箭。
其实廷臣,都是马上功夫居多,自然让他夸口了。说到《尚书》,后至汉武帝时,鲁恭王坏孔子旧宅,得孔壁所蔵《书经》,字迹虽多腐蚀,可较伏生又增二十九篇,合成五十八篇。由孔子十二世孙孔安国考订笺注,
传后世。这且不在话下。
惟晁错受经伏生,虽赖伏女口授,应是伏生之弟子,后人附会,都说晁错受业伏女,这是错的。不佞考究各书所得,趁在此处为之表明。伏女虽非晁错之师。
但她能够代父传讲,千古留名,足为女史生
,那个时代,齐国境內,还有一位闺阁名媛,更比伏女羲娥脍炙人口。
此女是谁?就是太仓令淳于意少女提萦,淳于意是临淄人,幼时曾梦见一位天医星君对他说:“
世初平,医学最为紧要,汝须留心。”他就因此研究医学,颇有心得。
后闻同郡元里公乘
庆,独擅黄帝之学,且得古代秘方,他又前往自请受业。
庆初尚拒绝,嗣见他殷殷向学,方始收其为徒。
那时
庆已经年逾古稀,无子可传,遂将黄帝、扁鹊诸书,以及五
诊病诸法,一律传授。淳于意学成回家,为人治症,居然能够预知人的生死,无论如何怪病,只在经他医治,便会手到病除。
于是时人求医的,踵接而至,门庭如市,累得他自早至夜,应接不暇,尚是小事。竟有豪门显客,你要抢先,我不让后,一天,互殴之下出了一场人命。虽经有力者代他解脫,金钱方面,却已化费不少。
他灰了心,便出门远游,以避烦嚣。路过太仓地方,郡守阎公,定要他做太仓县令,他情不可却,只得应命,做了一任,也无积蓄,未几辞职,就在太仓住下。谁知又遇着一个退职阄官,硬要拜他为师,他恶此人心术不正,不敢招接,已经结下冤仇。
没有几天,邻居老妪,病已垂危,求他诊视,他按脉之后,对老妪之子说:“此病是个不起之症,除非破腹洗心,方能有效,惟治后必要心痛三曰,痛时切忌饮水。”老妪自愿如命。
岂知医治之后,老妪心痛难熬,私下呷下几口冷水,不到半曰,癫狂而死。老妪之子,本是那个退职阉宦的爪牙,便去力求阉宦,要他代母伸冤,那个阉宦正中下怀。
就把淳于意押送有司问罪。有司还算念淳于意是位名医,不办死罪,仅谳
刑。又因他曾任县令,未忍增加刑罚,申奏朝廷,听凭皇帝主裁,那时正是文帝十三年,文帝见了此奏,即命将淳于意押送长安。
淳于意本无子嗣,只有五个女儿,起解之曰,都来送父,环绕悲泣,苦无救父之法。淳于意见此情形,便仰天长叹道:“生女不如生男,缓急毫无所用。”
淳于意说完此话,伯仲叔季四女,仍是徒呼负负。独有少女缇萦听了,暗中自忖道:“吾父懊悔没有儿子,无人救他,我却不信,倒要拼拼性命,总要吾父不白生我们才好。”
她想完之后,草草收拾行装,随父同行。当时淳于意还阻止缇萦道:“我儿随我入都,其实亦无益处,大可不必!”缇萦也不多辩。
一曰到了长安,淳于意自然系入狱中,待死而已。文帝尚未提讯淳于意,忽接其女缇萦上书为父呼冤。书中要语是:妾父为吏,齐中尝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亡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
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
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过自新也。文帝阅毕,不噤恻然。可巧窦皇后、慎夫人等人,适得一盆奇花,即在御国清风亭上设下御宴,
替文帝上寿。文帝入席之后,偶然谈及缇萦上书救父之事。
慎夫人道:“孝女救父,万岁如何办法?”文帝道:“淳于意的狱事,情尚可原。今其女既愿以身代父,朕当准许,但未知缇萦的相貌如何呢?”慎夫人听了,就将柳眉一竖道:“陛下此言差矣!
缇萦既是孝女,哪得问她相貌美恶?婢子敢问陛下,是不是准否的标准,要有她的相貌中定意旨么?”文帝听了,急以手笑指慎夫人道:“汝此语说得真是挖苦朕了,朕不是已经说过准她赎父么?
汝怎么说朕似乎以她相貌美恶,方定准否呢?”慎夫人道:“原来如此,陛下的准许,乃是准缇萦代父赎罪。
她既有愿为官婢之言,陛下莫非要以孝女作妃子么?以婢子之意,天下不乏美人,缇萦无论如何美法,万不可蹋糟孝女。”窦皇后在旁接口笑道:“慎夫人之言,真是深识大体!
她既声请陛下另选美妃,更是情法兼荆陛下何不准奏,做个有道明君呢?”文帝听了,呵呵大笑道:“你们二位都是圣后贤妃,朕也不敢自己暴弃,硬要学那桀纣。”
慎夫人不待文帝说,慌忙一面下席谢恩。一面便代文帝传旨,不但赦免淳于意之罪,而且还免缇萦入官为婢。
文帝原是一位明主,一笑了事,并不责备慎夫人擅自作主。连这天的一席酒,也吃得分外有兴。事为薄太后所知,赞许窦后、慎妃知道大理,皇帝从善如
,更是可嘉。
一个高兴,便扶了宮娥,来至席间。文帝一见母后有兴,自己今天所做之事,且有面子,慌忙扶了太后入席,奉觞称寿。薄太后入席之后,即命人取黄金二千斤,分赐窦后、慎妃二人,文帝反而没赏。
文帝笑着道:“母后何故偏心,厚媳薄子,使臣儿也得点赏赐呢?”薄太后听了,也微笑答道:“皇帝幸纳她们二人之谏,不然,为娘还要见罪,哪得希望赏赐?”
慎夫人接口奏道:“太后也要奖许皇帝。皇帝果因不纳谏言,而妃孝女,就是太后见罪,似乎已经晚了。”薄太后听了道:“此言不无理由。”即赐文帝碧玉一方,又踢慎夫人明珠百粒。
次曰,文帝又诏令废去
刑,那天诏上之语是: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
改过为善,而道无由至。朕甚怜之!
夫刑至断肢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
刑,有以易之!文帝下诏之后,便命延臣议办,正是:莫谓都中来孝女,还须宮內有贤妃。
***却说丞相张苍等奉诏之后,议定刑律,条议上闻。原来汉律规定
刑分为三种:一种谓之黠刑,就是脸上刺字。一种谓之劓刑,就是割鼻。一种谓之断左右趾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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