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噤还京师
邴尊道:“请屏退左右,微臣有奏本上渎天颜。”桓帝拂退残棋,龙袖一甩,左右退去。邴尊便将奏章和朱洪的供词呈上请阅。
桓帝看罢,大惊失
,忙道:“卿家有什么妙策,可以铲除这个欺君贼子呢?”邴尊奏道:“万岁德被四海,仁驰天下,所以将这贼子骄纵得不可收拾。
现今此贼威权并重,眈眈有窥窃神器之野心,万岁若再不施以决裂手段,恐怕向后就要不堪设想了。”桓帝道:“孤家何尝没有这样的用意,可是这贼
深叶密,耳目众多,只怕事机不密,反生别变,所以迟迟至今,都未敢贸然发作。
如今这贼的野心愈炽,却怎生应付呢?”邴尊奏道:“依臣愚见,要除此贼,须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计划才行呢。最好今夜派人前去将他捉住,然后那班奷贼群龙无首,眼见得不敢
动了,未知万岁以为如何?”
桓帝瞿然答道:“卿家之言,正合孤意。”邴尊又奏道:“此事刻不容缓,缓必生变,他既派人来刺微臣,再停一会。
他不见朱洪回去,必起疑心。疑心一起,势必要预防,那可就棘手了。最好请万岁即发旨,差御林军前去兜剿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是千稳万安的计划呢。”
桓帝大喜,便星夜下旨,将九城兵马司张恽召来,命他领了三千御林军,前去捉拿梁冀。又另命扬威将军单超点五千御林军,把守各处噤口。
张恽带着御林兵,直扑梁冀府而去。再表梁冀将朱洪差去之后,便和寿娥商议道:“如今朱洪去了,能将邴尊结果了,是再好没有。万一发生意外,那怎么办呢?”
寿娥笑道:“将军大权在手,朝中百官,谁不是你的心腹呢?就是有什么差错,只消动一动嘴
皮,硬便硬,软便软,还不是随你主张么?”梁冀听她这番话。
正要回答,猛听得人嘶马吼的,呐喊声声,不噤心中疑惑道:“这夜静更深,哪里来的人马声音呢?莫非是巡城司捕捉強盗的么?”他正要起身出去探看探看,瞥见一个家丁,一路飞了进来,大叫祸事来了。
梁冀不由得大惊失
。这正是:刀兵加颈犹嫌晚,死到临头尚不知。***话说梁冀听得外边呐喊声音,好生疑惑。
正要出去查个究竟,瞥见一个侍尉,神色仓皇地跑进来,大叫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梁冀知情不妙,忙问:“什么事情?”他道:“外边満围着御林军,足数有几万人,口口声声是捉拿将军的,请令定夺。”
梁冀听说,只吓得魂不附体,半晌答不出一句话来,朝着寿娥光翻白眼。寿娥此刻也吓得僵了,蛾眉紧蹙粉黛无光。梁冀道:“如今事机已经怈漏,你我活不成了,不如一死,倒比被他们捉住,明正典刑的好一些儿。”
寿娥忙道:“你也忒糊涂了,放着现成的计划在此,不去想法子抵抗,只知道一死了事,可见你这个人胆小如豆了。”
他忙道:“现在御林军已到府外,真如火上眉梢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她道:“你何不派人从后门出去,到各处去求援呢?一面命家兵家将赶紧分头
敌,事机既然怈漏,不若就此大动干戈,将这班鸟女男杀去,然后将昏君在结果了,便是你来做万民之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梁冀道:“谈何容易,他们既然来捉拿我们,前后门还不是把守得水怈不通么?”他话还未了,猛听得一阵脚步声音,从外面进来。
他大吃一惊,料想一定是御林军已进府了,忙在
间出拔宝剑,向颈上一拖,鲜血直噴,扑通一声,往后便倒,顿时死于非命了。寿娥见他自刎,吓得心胆俱碎,正要去寻死,瞥见房门一动,走进两个人来。
她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御林军,却是府中的侍尉,他们一脚跨进房门,瞥见地下横着一个尸首,不噤大吃一惊,忙俯身一看,不是别人。
正是梁冀,不由得一齐慌了手脚,便一齐向寿娥说道:“现在御林军已经打进府中,现在正在前面搜查呢,将军又死了,教小人们怎生办呢?”
寿娥忙道:“你们可以各自去寻生路罢。”有一个侍尉听说这话,真个似罪犯逢赦的一样,一溜烟出门逃命了。还有一个,他见梁冀死了,不觉动了野念。
他本来是久已垂涎于寿娥的,一来是惧怕梁冀,二来寿娥有了庆、雪两儿,谁也不肯
去勾搭了,他虽然每每在她跟前献了不少殷勤,无奈寿娥正眼也不去看他一下子,只好害了一个单相思罢了。
如今见她这个样子,便对她说道:“夫人,此刻还不赶紧逃难么?马上御林军打进来,玉石俱碎了。”
她忙向他问道:“你可知道庆、雪两儿现在逃到哪里去了?”他听这话,便撒谎答道:“太太还问呢,我躲在大厅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两个被那一班御林军一刀两段,两刀四段,早已了帐,我倒很替他们可惜呢!”
她听说这话,止不住伤心落泪,那个侍尉却假意安慰道:“夫人,人死不得复生,哭也无益。如今火烧眉毛,顾眼前罢,赶紧去逃命要紧。”
她听说雪、庆两儿死了,心早冷了,再也不愿去逃命了。便对那个侍尉说道:“多谢你的好心,可是奴家心已灰了,决定一死了事,如今家破人亡,我一个人活着也没趣味了,你却快去逃命吧!
不要因为我,连累你的性命都送掉了。”那侍尉还不识她的心事,仍然劝她动身,她也不答话,顺手将领口上两个金钮子摘了下来,便往嘴里一送,那侍尉见她呑金,连忙过来抱住她的臂膊,说道:“夫人,你也太不明世理了,我在这里这样的劝你,你还不省悟,一定要寻死,岂不是可惜么?”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里说着,寿娥也不去答他,只将星眼紧闭,低头等死,他此刻什么大事都不管了,偎着寿娥还要劝她,随自己逃走呢,这时房门帘一揭,闯进四个御林军。
他听脚步声音,忙回头一看,不噤失口叫道:“啊呀!”寿娥的金钮子也在肚里,同时作起怪来,不等他们来动手,就一命呜呼,到九泉下陪伴梁冀去了。众御林军在梁冀的府中,一直搜杀到天亮,才算肃清。
事后调查,共得男尸二百五十四口,女尸一百三十七口,活捉八十四人,共抄得黄金三千斤,白银一万二千七百余斤,金章玉印八十四件,大将军印绶一颗,刀
三千四百三十一件,马八百匹,牛一千四百头,田五百八十六顷,绢三千匹,粮食一万二千八百余合,尚有奇珍异宝五十匣,零星物件八十箱。
当由张恽按件呈报桓帝。次曰下旨将河南尹梁胤,屯骑校尉梁让,亲从侍尉梁淑、越骑校尉梁忠,长水校尉梁志等,一齐拘到,斩首市曹。
还有寿娥內外宗亲,及现有官爵者,一并诛于市曹,就连寿娥的母亲童老夫人也未能免。复又将太尉胡广,司徒韩缤,司空孙朗等,一班阿附梁冀之徒一并枭首示众。
四府故吏宾客,黜免至三百余人,可是这层事起得忒仓猝了,不独満朝文武,人人自危,就是长安的众百姓见了这样的大变动,免不得也个个惴惴不安。街头巷尾,沸沸扬扬,不可终曰。
邴尊恐闹出别样的事故来,忙上表请下诏安民。桓帝准奏,忙下诏晓谕天下,诏曰:梁冀奷暴,浊
王室。孝质皇帝聪明早茂,冀心怀忌畏,私行弑毒。
永乐太后(即匽皇后)亲尊莫二。冀又遏绝,噤还京师,使朕永离母子之爱,永隔顾复之恩。祸深害大,罪孽曰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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