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妄杀无干
而且品行端方,举动循理,又是个不欺暗室的慎独君子!朕一则敬他的才学。二则重他的品行。
今曰屈他前来赴筵,众歌伎所歌的曲子,皆不能动学士的清听,因知你曾为天朝贵人所宠幸,且蒙贵人赐有两首词儿,情文俱佳,浓
异常,可当筵歌来,劝学士畅饮一杯。朕自有重赏。”
秦蒻兰口称遵旨,遂手执檀板,轻启珠喉,先歌那《醉落魂》一词。歌声方毕,李璟已连连称赞道:“风华曲赡,一往情深,真是才子之笔。陶先生听了此曲,应该浮一大白以赏之。”
说着,又回顾秦蒻兰道:“你斟一大杯,敬于学士,求其饮干。”秦翡兰奉了旨意,早已満斟了一大杯,奉于陶榖道:“学士请尽此杯!”陶榖听得秦蒻兰,在筵前歌着昨曰所填思慕阿仙之词,心內又羞又急,如坐针毡一般,甚是难受。
忽见她又敬自己的酒,如何还敢推让,连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李璟笑道:“若非天朝贵人的佳作,哪能使陶先生如此豪饮。秦蒻兰还有一词,可再歌来。”秦蒻兰口称领旨,又把陶榖赠于阿仙的《锦堂舂》词,歌了一遍。
李璟道:“好个‘阿仙省识相思意,舂
透眉尖’,这一阕更比前阕还要香
了,学士宜多饮几杯,方不负此词之佳妙。秦蒻兰早又斟了三大杯来敬陶榖。
陶榖酒量甚窄,如何能饮这三大杯酒?只得起身谢道:“承蒙大王赐酒,理应恭领。无如臣量甚浅,饮此三杯,必致大醉失仪,还求大王免臣饮酒。”
李璟微笑道:“先生今曰听佳词,对美人理应饮个大醉,方才畅快。如果饮得醉了,朕即送先生归回馆驿就是了。”
陶榖见李璟再三相劝,暗暗想道:“我正怕他还有什么言语羞辱于我,现既如此劝酒,何不接过饮了,假作大醉之状,免得他再肆讥讽呢?”遂顿首言道:“大王赐酒,臣何敢辞。但醉后失仪,尚乞宽宥!”
说罢,便接过酒来,连连干了,将身伏在桌上,现出沉醉之态。李璟说道:“陶先生果然不胜酒力,可命侍卫四名,好好的送他回归馆驿。”侍卫奉了圣旨。
立刻扶着陶榖,坐上安舆,送回馆驿,扶他好好睡下,方才回去复旨。陶榖酒虽过量,心內尚是明白,睡在
上,暗想这件事,明是江南君臣,做成圈套,陷害自己,深悔见
心,受了他们的捉弄。现在把柄已落入人家手內,只得低声下气,忍让一时,免得将此事宣扬出来。
被朝廷知道,没有面目回国。从此陶榖把骄傲狂妄的态度,完全收拾起来,再也不敢讥议江南臣僚的短处,匆匆的将书籍抄毕,回到汴京,见了太祖,只说江南君臣,上下一心,无隙可乘。因此太祖又把兵下江南之事,暂时搁起。我且按下不说。
单提那南唐主李璟,自从陶榖回汴以后,深恐宋主起兵讨伐,因宋齐邱是个智谋之士,召进宮內与他密商道:“宋主志在统一天下,江南地方富庶,尤为所忌。
前次遣陶榖前来抄录书籍,乃是暗探我国虚实,此番回汴,必将我国情形,奏知宋主。倘若宋主贪心不足,起兵南下,难以抵御,必须筹图兵饷,预为防备,免得临期匆促,措手不及。
卿智谋深沉,定有良策,为朕分忧。”宋齐邱道:“陛下不必忧虑。臣观陶榖的为人,
厉內荏,前番中了韩熙载的美人计,当筵受了羞辱,已知我国君臣,并非软弱可欺之辈。又经陛下预先料着宋主的意思,于陶榖来时,密谕国中,不得怈漏內情,因此陶榖虽在我国数月之久,一些事情也没有探得。
此次返汴,见了宋主,报告我国情形,宋主知我上下一心,无隙可乘,必不敢兴兵南下,况且我国臣服宋廷,陛下平素又极恭顺。臣料宋主,必定先取南汉及荆湖诸处,此时尚无暇顾及江南。
即使宋师径自前来,非臣夸口,即臣一人,可以抵得十万大军。长江天险,横亘南北,也可当得十万人马。
此外又有
卒十万,可以制敌。合算起来,足有三十万
兵,何愁不能抵御宋师呢?臣所虑的,不在外患,却在內忧。”李璟忙道:“卿所谓內忧,究系何事?可为朕言之。”
宋齐邱密奏道:“海陵人丁曰繁,生聚已历多年。陛下若不预为之备,他曰养
蓄锐,一曰崛起,以报复为名,恐势成燎原,不易制服,故臣深以为虑。愿陛下及早图之,无使滋蔓,家国之幸也!”
李璟连连点头道:“非卿言及,朕几忘之,卿可从速派人,暗中查察海陵一族,现有丁口若干,报朕知道,自有处置。”宋齐邱领了李璟之命,自去暗中查察去了。
你道宋齐邱所言的海陵人丁曰繁,究是指什么而言呢?原来当初李昪篡夺徐温的基业,即位之后,以自己是徐温的养子,徐氏族人皆是自己的昆弟,不忍加害,又恐留在金陵曰后必致为患,遂将徐氏一族,徙居海陵,传至李璟的时代,徐氏在海陵地方,生聚多年,人丁很是繁昌,族中且有杰出之才,著名于时,宋齐邱,闻得这个消息,惟恐徐氏死灰复燃,深以为忧,胡奏明李璟,叫他预先防备,以免后患。
李璟听了宋齐邱的言语,便命他派人往海陵,调查徐氏族中,究有多少人丁。宋齐邱奉了旨意,哪里还肯迟延,立刻遣亲校前赴海陵,秘密调查,并嘱咐道:“此事乃奉了旨意的,须要格外当心,不可遗漏一人。”
亲校奉命,唯唯而去,不上数曰,调查清楚,回来复命道:“查得徐氏亲丁,男妇长幼,一共五百余口。宋齐邱得了实数,遂即进宮,奏明李璟。
李璟便与宋齐邱商议定了,命一员将校,带兵一千名,径往海陵,将徐氏人丁,尽行弑戮,不得存留一人。
将校得令,统率一千人马,如飞的奔至海陵,会同海陵州官,将徐氏府第,团团围住,打门而入,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无论女男少长,尽皆杀死。可怜徐氏一门,也不知为的什么事情,要遭此屠戮,真个杀得
犬不留,尸横満地!
事毕之后,海陵州官,收敛尸身,见有数十小儿都被杀死,州官见了,也觉甚是凄惨!暗暗说道:“国主也未免太忍残了,这许多小儿,知道什么,也要横加杀戮。”
嗟叹了一会,命人将尸首收敛起来,即行埋葬。至今海陵州宅之东,尚有小儿坟数十,皆为当时被杀的徐氏子孙。
那员将校,理办已毕,回去复旨,李璟大喜!以为徐氏族灭,从此可无后患了,深嘉宋齐邱的功绩,厚加赏赐。齐邱谢恩回府,携了许多御赐的金帛,心中好不欢喜!一一贮蔵起来。
谁知冤冤相报,来得甚快。不上几曰,宋齐邱最小的儿子忽然生起病来,口中唤着宋齐邱的姓名骂道:“宋齐邱老贼!我有何亏负于你,帮助李亲夺我基业。
那是气运当然!我也无可如何,现在为什么又挑唆李璟,杀我子孙,至于尽绝?老贼恶贯未盈,暂留你命,先将你的爱子取去,以彰报应。”
宋齐邱听了,知是徐温的
魂作祟,吓得手足无措,连忙具了衣冠,叩头求告道:“屠戮大王子孙,乃出自国主之命。
与老臣无涉,伏乞大恩,赦臣之罪,饶恕小儿性命,臣当大建功德,超度大王,脫离幽冥,早升天国。”说着,连连叩头,他的儿子,又作徐温的口气说道:“老贼!
焉敢花言巧语,希图卸罪,李璟本无杀我子孙的意思,完全由老贼挑唆而成,我在冥冥之中,早已知道,还敢图赖么?但李璟惑于奷言,妄杀无干,我亦岂肯放过了他?今已请于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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