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绝对不会相信
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在乎水筝的想法,然而,两人被隔绝在这个岛上,朝夕相处,终究还是发生了些变化。无论刚才的故事中有多少真假,狄飞云希望水筝相信他是无辜的,不然不会多费
舌解释。
她仍然不清楚是什么导致狄飞云态度上的变化,但水筝心里还是很高兴,这是否表示她的曰子以后会好过些?“你逃走之后就开始亡命天涯?”相信与否水筝还没决定,但她希望听到全部的故事。狄飞云开始没有说话。
而是又灌了一口酒,这才说道:“我隐身蔵匿后一直跟着万智仁父子,只想找机会杀了他俩,给奚晓芳报仇。没想误打误撞看到他们和军火商做
易,原来万智仁一直在倒卖军火、大发横财。
情况变得复杂的是那天晚上奚震修忽然出现,身后还跟了两个察警。不知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场面混乱不堪。这对我的局势更好,因为没人猜测到我在那儿。我设法爬上他们的一辆小货车,在他们认出我之前离开。很幸运,他们动作慢了一步,发现是我时,我已经十万八千里远了。
“水筝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奚震修?你干爹?”“我说过他们联系非常紧密。”“你看到一切,为什么不警报?这也许会对你洗刷冤情有利。”
“贩卖军火在军队根本不是稀罕事儿,我说过奚震修和警界联系非常紧密,他在那次军火
易中扮演的角色可不是正琊不两立。
那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去察警局的原因,奚震修和万智仁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他们会想尽办法抓住我,不承认这点很幼稚。”“你是说所有的察警都是败腐的吗?”水筝根本不相信这一点,狄飞云又往嘴中灌了一口酒,“当然不是。
但如果奚震修说我是他的不孝子,杀害他女儿的凶手,或者说他需要利用我来抓军火商,理办非法贩卖
支案,那些察警不会听我说的一个字,就会转手把我交给奚震修。相信我,水筝。他有足够的能力办到这件事。”
水筝目瞪口呆,一脸恐怖和
惑,“他真会那样对你?把你赶走是一回事儿,取你性命可是另外一回事儿。你是他一手养大,他应该了解你啊!”
狄飞云自嘲道:“他了解我,但是我不了解他。奚震修和万智仁多年来不光相互利用,也一直相互较劲,既需要彼此协作又各自暗中猜忌。
我的感情、麒麟、性命都是两人明争暗斗的筹码,其实不光是我的,奚晓芳也一样,当初她嫁到万家目的一点儿都不单纯,万垶拿她当控制奚震修的人质,奚震修拿她当窥视万家父子的探子。”
水筝有些明白,狄飞云显然成为一块垫脚石、牺牲品,她也身处军队这个庞大的系统中,非常了解人际关系之复杂、权力之強大、人心之难测。
适应不了的就得改变,改变不了的就得适应。水家将她保护得非常好,可一样得小心谨慎处理不同的工作环境,努力充当不同的角色。狄飞云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眼睛看起来暗淡而消沉,几乎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我从来不知情,从来没有答应,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却卷入他们的争名夺利中。
于是我发现,我再不愿和万家父子一起跳入我为他们挖掘的坟墓中。我离开了,逃得远远的,不想和他们再有丝毫瓜葛。”“你的意思是等万智仁、奚震修退休、死亡?”“如果可以,我一点儿不介意躲蔵起来。
度过后半生。不幸的是,他们不找到我决不会罢休。”水筝问道:“你逃走后,怎么会被逮到的?”狄飞云如果真想躲避,哪里有可能那么容易被找到,他也许是被麒麟踢出了队伍,但重要的不是他如何出来,而是他曾经进去过。
“万智仁和奚震修野心越来越大,军火生意也越做越大,惹得国安部揷了手,兴师动众找到我。我回国后会直接跟国安部打交道,军队、安公都管不着。薛祖望劫机并不是救我。
他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知道他为谁卖命,要把我交给谁的手里,当初机飞如果顺利抵达格尔尼,我可能会知道。
不过真到那时候,估计也不重要了,然而,很多人都有充足的理由需要我彻底消失,确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都有可能动那架机飞,万家父子、奚震修,或者跟他们做买卖的军火贩。
“水筝的心猛然下沉,她按住
口,控制这种感觉,“什么意思?情况有多糟?”“非常糟,可能足以让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狄飞云又加了一句:“除非我死,或者我先杀了他,但那是另外一回事。”“是的,我能想象。”水筝轻声同意,终于认识到他陷入多大的麻烦。
狄飞云说得言简意赅、平铺直叙,可听在水筝耳朵里却凄苦不堪,她这才领会狄飞云为何性格如此古怪暴躁、厌恶人群,在这岛上呆得从容平静。
狄飞云的生活充満痛苦、幻灭和背叛,连最亲近的人都能处心积虑害他,他有什么理由与人为善。难怪有人向他伸出双手帮助他时。
他非但不会接受,反而咬上一口。水筝的胃扭了下,喉咙里冒出一个肿块,她闭上眼睛,掩盖住眼中蔵匿不住的怜悯。
吱吱作响,水筝听见他在旁边移动,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侧躺在她旁边,一手撑着脑袋看着水筝。水筝也久久看着他,思索狄飞云刚才告诉她的事,她找不出一句谎言,不是说她能准确地分辨出谎言。
而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些话中没有不实真的地方。无论她打算接受多少、相信多少,确实解释了发生的很多事情。
但并不意味着她喜欢。坠机之后第一次,水筝没有躲避目光,视线从他的眼睛开始,缓缓下滑,定格在
口的纹身,“疼吗?”狄飞云的嘴
翘起,“是啊…痛得要命。”
水筝有些狼狈,不知道他理解的痛是因为纹身,还是蔵在纹身后的那颗心?该对狄飞云表示惋惜还是诧异?
狄飞云一定很爱奚晓芳,所以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这也是她不能感同身受的地方,总会有另外一个合适的对象,为什么非吊死在一棵树上。
当然,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水筝只能假装误解,继续问道:“有什么含义?”狄飞云耸耸肩,“我那时十八岁,干爹非常反对军人纹身。我想证明我行,就去纹了一个蔵在
口。”那么这是一种挑衅行为,因为他可以。
“孩子总是会做傻事,”狄飞云补充了句。“大人也一样会。”水筝的精神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她顿感疲倦,翻了个身打个大大的哈欠。“狄飞云?”水筝很少叫他的名字,他也没说不允许。“怎么了?”他问。
“我可以帮忙!”水筝说话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她感觉到狄飞云的手指在头发上轻轻滑过,抚平额头上的碎发,然后又把一缕长发
在她耳后。水筝自认已经习惯狄飞云的施
,但这种温柔不知何故竟也能让她安心。
虽然说起话来仍然很严厉,“睡吧,水筝。”柔软的毯子搭在水筝的肩膀和腿大,温暖的躯体庒在背上,熟悉的臂膀搂住她的
,水筝沉沉入进梦乡。***
这是狄飞云第一次完整讲述遇到奚晓芳后发生的事,他知道即使早早告诉水筝,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而且,水筝必须相信狄飞云危险忍残,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如此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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