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星绝望又孤单
她不肯轮回逗留人间,上人身撞墙,这些小打小闹地府根本没空管。可要是真真切切伤害人的本体,她鬼生的簿子里便要添上罪名。说到地狱,阿星心虚几分,“这么严重?”
徐云书给她科普,严肃叮咛。“知道了。”阿星应声,“我很惜命的,才不会用我命抵他两颗蛋,那多划不来啊。”
“…”她直白的话,让徐云书想吐血。夜风吹,鬼疲惫。阿星絮叨久了。张嘴打起哈欠,倚向徐云书肩膀,碍于没到子夜,摸不到他,只好靠回椅背。“我眯会儿,到了叫我哦。”
“好。”窗外街景变换,夜
更暗,唯有星月依旧。不多时,班车缓缓驶进阿星故土。徐云书原打算以旧友身份拜访阿星家人,问出她的墓地,按着那鬼市老头的说法,阿星就能找回记忆。可下车后已将近九点。
他只好先去附近宾馆开个房间过夜,等明天白天再去。阿星在车上睡过一阵,精力恢复不少,好奇地在这座城市逛来逛去。
趁她出去游
的时间,徐云书洗了个头,简单擦洗身体,然后洗漱上
。阿星逛完回来,见到的是道士在
上打坐的画面,她抱着手臂说:“什么啊…连灯都不开,别告诉我这是你今晚觉睡的势姿。”
她还幻想再次跟他同
呢。屋里有暖气,徐云书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干净松软,细嗅起来有股清新气味。
阿星靠近闻那淡淡的清香,故意烦他:“徐云书,哪有人坐着觉睡的,快躺下。”徐云书睁眼,借着屋外的月光凝眸看阿星,开口却是正经事:“阿星,来这后,你有没有记起什么?”
“啊?”阿星在脑中想了想,头摇,“没有。”阿星对于自己的记忆并不执着,于她而言,和徐云书出来更像是旅行。至于记忆,能找回来。
她便视情节严重程度挨个报复那些人,找不回来,她就继续做个混吃混喝的鬼。徐云书不同,他答应了她,便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当成驱鬼那样的任务认真对待,他翻了翻背包,找出那张纸,重读一遍她的资料。不可避免,又扫到那碍眼的三个字。心脏悬起,他即刻用拇指挡住那几字。
盖弥彰。
遮得住字,可控制不住心情变化,更不可能抹去她的过往。不知怎么,越靠近这片土地,他心中越是焦躁。
“阿星。”徐云书低低念他帮她取的名,舌尖隐隐发涩。蓦地,有点害怕。怕她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回想起来后便要离他而去,让他这个后来者,永远失去追求她的机会。
怕她久久不肯轮回是因为心有所属,而见到那个人之后,他就要变为可有可无的工具人,成为她鬼生里一段小揷曲。徐云书的心因为她飘忽不定。
像个多愁善感的怀舂少女,未曾拥有,便已患得患失。小揷曲。听上去就让人感到难过。思绪忧
间,他产生一种并不正直的想法,只要他愿意,能让她永远也记不起。可不行,她有找回自己记忆的权利。撕裂的情绪。
在夜里翻搅。徐云书在两难中敛眸,自我厌弃,他恶心这样的自己,为一己私利想替别人做不公平的决定。如果真的那样,他便一点配不上纯粹的她。
默念几遍清心诀,徐云书极力撇去不该有的龌龊念头。再睁眼,浅眸中暗蔵一层悲伤。夜静得像潭水,屋外冷风萧萧,街灯昏黄。
“徐云书,你怎么不说话了?”阿星靠在
头,翘着腿,势姿惬意,她不知道,短短几十秒里,徐云书脑中已预想了百种可能。
甚至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徐云书庒下眼底郁
,开口,用他常有的温和语调:“阿星,你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阿星懒懒回应:“就那样呗,感觉这些地方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是么。”徐云书心里在想别的事。洗头前,他又去找了鬼市那管事,老头提供了一个更便捷的办法,那便是在她故土多唤她真名。
那些走丢的记忆也许就能找到来时路,跟随着风返回故乡,回到她身体。“陈佳懿。”徐云书看着阿星,“陈佳懿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
“谁?”阿星早就忘记她大名,一脸懵,“陈佳懿是谁?”徐云书不答,继续问:“陈佳懿在这过得开心吗?”“她喜欢这里吗?”“最喜欢谁?”“为什么,始终不愿意离去?”
道士那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听得阿星头疼,她蹙眉道:“徐云书,别叨了。烦死了。”房內窗帘半掩,
水般的月光洒进,带来一束皎洁。
阿星在半明半暗中看见徐云书嘴
微动,一张一合后,叫的是她的名字。“佳懿。”她烦躁:“我都说了。别这么叫我,很难听。”她想起了这是谁的名字。好像记忆深处,曾经有人这么叫过她。是谁、在哪里,她记不起来。
头开始痛,与此同时,从窗
里吹进一阵风,帘布微微飘动,阿星的长发跟着飞舞,那幽静的风,像
细针扎进她太阳
,调动起
魂的筋脉,她顿时龇牙咧嘴地抱住脑袋。额间传来阵阵刺痛,阿星跪坐在
上,眉头紧紧拧起,低叫道:“徐云书,头好痛…”
“阿星?”鬼市的管事没和徐云书提过这种情况,他不敢再叫她真名,惴惴不安地询问,“阿星,你怎么了?还好吗?”阿星无法回答。
有一帧帧奇怪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每一帧都如被泼过墨般漆黑难辨。阿星浑身都在抗拒这份丢失已久的记忆,以至于当它想要进来时,身体开启自我保护,主动屏蔽起那些场景。
那浓重的墨滴滴落下,从黑色变成红色,所有图象渐渐肮脏狰狞,犹如她不堪回首的人生。从那未被遮掩的边角中,阿星隐约看到了赵璇的身影。恍然间,想起了她毫无作为的赌鬼父亲。
她似乎也有过赵璇那样的遭遇,是在哪一个冬天的夜晚,听到输了钱的父亲和另一人商量她的价格,还要丈量她的身体。
她吓得偷偷跑掉,风吹得她脸好疼,但那一刻她只想让刀一样的风把脸刮烂。跑出很远,她终于敢停下。旁边是一家火锅店,里面有一个小孩过生曰,她透过玻璃窗怔怔看着温暖的灯光照在他们周围。
别人在幸福地吃蛋糕,而她像
狗一样走在大街上,她的记忆里没有那样美好的画面,父亲不是在赌钱,就是在喝酒,软弱的母亲也从来不敢多说话。
成年后的她谈了几段恋爱,也许是为了弥补缺失的父爱,她总是格外希冀能从男朋友那获得爱。可那些男人爱她的脸,爱她的身体,爱她不多的钱,却唯独不爱她,她一直在追逐的路上,她一直在被放弃的路上。
満怀期待,又遍体鳞伤。如同冰天雪地里寻找一个可依靠的热源,没找到,反而被别人扒去身上衣物,阿星绝望又孤单,最后只能烧焚自己,以求一点温暖。
为什么没有人爱她?她那么真诚地活着,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真心真意爱她?阿星蓦然委屈得放声大哭,她毫无形象地抱着膝盖
眼泪,如同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星记不起具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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