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直率豪慡
卫杞笑了一阵,收了声响,饶有兴致地看向方鉴,平心而论,方鉴生得确实好看,堪可与高云衢相配,只不过年岁略小了一些…卫杞不出声,方鉴也不敢动,她又做了一次豪赌,再一次把自己庒上了赌桌,汗沁出来。
在看不到的地方打
了內衫,背后有些发凉。许久,卫杞终于思忖够了,她慢悠悠地开口道:“好吧,朕准了。”“谢陛下隆恩!”方鉴眼睛一亮,急忙谢恩。“要什么便说,把她给朕带回来!”
“是,陛下!”方鉴疾步走出宮城,到僻静无人处方敢显
喜
,恨不能高歌一曲,她取了马飞身而上,绕开繁华的街市,一路飞驰,在外城一处老旧的小院前勒住马,轻巧地抬腿跃下马来,兴冲冲地进了门。
“守慈!守慈!”谢悯听见声音,急急忙忙地出来
她,一头雾水:“临深何事寻我?”方鉴把住了她的手,真挚地问道:“守慈愿与我同往楚州走一遭吗?”卫杞看着方鉴退出去,步履轻快,神采飞扬。
她看着方鉴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宮墙,回身对阿郑道:“朕原当这方鉴心机深沉,却不想也不过是年轻女郎的样子,瞧着与阿枳也无不同。”
“陛下就这般同意了?”阿郑问。卫杞冲她招手。她乖顺地递上茶盏,站到她身边,卫杞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道:“朕本属意戴曜走这一趟,她与高云衢是挚友,想必不会不尽心,不过方鉴若是真的心悦高云衢,那说不定她确实是更好的人选。”
“方才瞧方大人神色不似作伪。”“权势能叫一个人变成一个鬼。哈…看在高云衢为她作保的份上。”卫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起来,“朕说呢,这高云衢怎么非要保她呢,哈哈。”
“看来高大人对方大人也是有情的。”“好呀,这就很好。一个云间之鹤,无
无求,一个心狠手黑,无所顾忌,叫她们两个拴在一处,便互有了牵挂。人呐,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既有软肋,那便好办。”卫杞忽然有些想饮酒,天下英才尽入彀中,当浮一大白以为贺。
高云衢全然不知方鉴在卫杞面前大放厥词,她自昏
之中悠悠醒转,眼前昏暗天地旋转,好一阵才稳下来。
她打起精神定睛看去,左右皆是柴薪,身下是蓬松的稻草,屋舍有些破败,约摸是间柴房,倒也算不上脏污,她被反剪了双手缚住,栽在草堆之中,不知昏
了多久,半边身子都叫自己庒得发麻。
她挣扎着想法子叫自己坐起来,好能换个势姿缓解酥麻的感觉,却怎么也不得要领,最后也只是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吱呀。”有人推门进来,高云衢侧了头去看,来人是个三十余岁的女郎,手上捧了个碗,大约是送饭人。
高云衢瞧她面善,便出声问道:“这位娘子,敢问这是何处?”女郎不说话,将她扶起来,将碗拿起放在她
边,內里是一碗稀疏的粥,高云衢饿极了。顾不上旁的,先就着她的手饮了两口。方才那一阵她大约盘算了…身上无伤,环境尚可,无人看守,应是暂时还不想要她性命。
她饮了粥,有了些气力,又问了那女郎几句,对方皆不作答。没一会儿高云衢便觉无力,应是粥中下了软筋软骨的物药,这时那女郎方走过来替她解了绳索,换了一副镣铐锁在脚踝上。
“这位娘子,为何不与我说话呢?”既来之则安之,高云衢也不急,试着与来人说话,那女郎抬眼瞥了她一眼,无悲无喜,终于开口道:“该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高云衢一喜:“那我便不叫你为难,不能说的你头摇便是。”女郎不置可否。高云衢便问:“与我一道的那些人还活着吗?”女郎想了想道:“关在另一处。”高云衢心下大定,看向那女郎素净的容颜,问道:“这位娘子如何称呼呢?”
“…阿远,你这般唤我就好。”女郎迟疑片刻,仍是回答了她,但说完之后她便退了出去,将高云衢一个人留在了柴房里。
松绑之后酸麻之感褪去了不少,高云衢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试着动了动了。物药让她变得无力疲乏,不要说杀出去,估摸着连拿起刀剑都费力。脚下的镣铐一端连着地面,长度大体够她在屋內走动,却出不了门。
她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柴薪、稻草、角落有便桶,除此之外半点可用的东西都找不见,方才喝了粥的碗也叫阿远收走了,而那碗稀得没有几粒米的粥,
腹自是不能。
但多多少少能叫腹內舒坦一些,她走到门边,贴着门窗
隙往外瞧,外头看起来与普通的村落区别不大,草屋散布,炊烟袅袅。
但来往之人却不见带荷锄带镰,反而是佩刀背弓,又看他们行动之间,下盘沉稳,手脚有力,可见皆是武人。高云衢站了一会儿,暗自盘算,自己这到底是落到什么地方了呢?
***高云衢对楚州的了解其实也不多,仅仅是知道地处群山包围之中,民风彪悍,但不论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是朝廷的钦差天使,自没什么可惧,她们便服轻装,悄没生息地出了京城,一路急行,到了楚州境內方打起来仪仗,楚州皆上下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楚州太守窦齐到任一年有余,原是丰州太守,是丰州的豪族出身,在永兴十五年的考察之中仅拿了个中下。
但又无甚大错,便叫发配了楚州,地方虽偏僻了些,但至少仍算得上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比起那些贬官罢职的已是好了不少,他也心満意足,乖巧地躲在楚州,本以为安安稳稳便能过下去。
却不想天降惊雷,新政的头一刀落在了楚州,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窦齐紧赶慢赶,总算在入楚州的官道上等到了高云衢的车队,高云衢也不为难他,下了马车与他见礼。
“楚州太守见过钦差大人!”窦齐虽与她同是三品。但京官本就高人一等,加上钦命在身,他自不敢叫高云衢先向他行礼。“窦大人客气了。不必多礼。”高云衢回得温煦,瞧起来并不十分锐利,但窦齐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忙
她入城。
“高大人请!本地乡贤已设好筵席,只待您入座了。”“窦大人请!”高云衢初到楚州,人生地不
,自不敢托大,一切都应了太守府的安排,也逐一见了楚州上下员官与豪族。
楚州的豪族并不多,最主要的仅有三家,分别为祁氏、伍氏和索氏,祁氏是古时修筑楚州城的封疆大吏之后,而伍氏和索氏旧时则是山民首领,三家在楚州树大
深,半点也不比沁州豪族简单。
一场夜宴,高云衢与三家家主照了面,祁氏家主看起来温文尔雅,却不容小觑,三家之中全然以他为首,伍氏索氏则更像武人脾气一些,直率豪慡,瞧着心机不深。
高云衢一直在留意祁成鸣,总对他有些不好的感觉。员官则简单些,多是永兴十五年调任的员官,在各地考绩平凡。
或是没有什么门路,才给放到了楚州这偏僻地方。高云衢倒是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五品楚州通判周诲,永兴十二年之前任职御史台,时任御史中丞便是高云衢。高云衢此前虽已看过楚州员官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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