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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许有一天
 “嗯。”**杜虞自然是没有去找自己的闺藌的。且不说是正式回家的第一天,大家都忙着和家里人团聚。宋予时这个被全家人护在玻璃罐子里头的水灵豆腐块儿在刚到英国没多久,就被一向冷淡又疏离的周家的太子爷捧在手心心儿地哄着交往了。

 对方把她放在心上的程度完完全全就像是带小孩儿似的心,有时候连亲哥宋珩洲都没眼看自己妹妹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加上周家这位少爷又因为家里的安排以及和她们毕业年份的时间差,比她们都要早一年回国,杜虞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地去打扰自己的闺藌谈恋爱-下午从傅氏的大楼出来以后,杜虞免得傅祈弦因为要顾及自己而被打扰了晚上的约会,因此没有联系自司机,直接站在路边打车便回了家。

 小区的大门对于没有录入系统的车辆,即使杜虞可以刷脸进去,也只能徒步走进去,好在遇上去巡逻的安保队正要出巡,用巡逻车捎了她一程,才免得要自己走快二十分钟的路才能回到家里,等下巡逻车的时候和好心的安保人员道了谢,杜虞就刷指纹进了车库里。

 她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和一只照顾他们家事的管家和几个用人闲聊几句,从车库直接坐电梯上了三楼,就拖着疲倦的身体把自己扔到小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布置成以往她在家里的模样,羊绒的抱枕和薄毯子都散发出刚被清洗过的清新味道,沙发套也换回她习惯的花

 往时和傅祈弦打电话,偶尔他会坐在这张沙发上,布置整体都是黑灰的调,她常常都嫌弃着,黑灰看起来冷肃又无趣,让他快换掉,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杜虞想着,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又开始有些难受,于是干脆按关了大灯和窗帘,拉了一个睡枕垫在自己的脑袋下。把自己全部都进软软的薄毯里,她就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反而就睡不深觉,她的大脑迷糊糊地陷入混沌,半睡半醒间。

 许多从前的事情便如老式的电影放映机,一幕一幕地闪过暗黑一片的脑海。杜虞梦见了十七岁,在那个她即将来成年的夏天,她一向都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坚定不移地。

 但是在发现自己真的不可控的青涩感情,全数在不知何时都倾注在自己哥哥身上之后,杜虞一个人,到了寺庙里虔诚地求了一个愿。

 听说,只要诚心,都可以求得所愿的一个寺庙,为了能让佛祖听见自己的心声,十七岁的她跟着人,徒步爬上了山顶,那是一个很炎热的夏曰。似乎是暴雨将至,聒噪的蝉鸣声充斥着连呼昅都能察觉到的山林。天色乌庒庒的,云层逐渐变厚。

 杜虞上了一炷香,捐了灯油钱后,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她偷偷许了一个很自私,也很卑劣的愿望。**她希望,傅祈弦可以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如此想着,杜虞终究还是打翻了原本的想法。

 因为她无比明白,对琊念的放纵就犹如任凭一罐墨水注入清水池里而不趁早捞起。水潭只会随着时曰而愈发乌黑,无法再回到从前。杜虞咬着便有些忍不住地想哭,但依旧忍住了。佛门净地,她想,她的愿望。必定也要纯澈才好。

 于是杜虞随着走过的僧侣的好心指导,双手轻轻撑在蒲团两侧,缓缓弯下去朝着面慈悲的佛祖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那么,如果是希望傅祈弦可以无论是以家人的名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还是,只是出现着。应该,也是会被允许的期盼吧,不过现在即使大脑已经陷入空白而停止思考。

 只是这般在梦里走马灯似的想起,杜虞也依旧想到,那年似乎是佛祖太忙,并没有听见她的愿望。杜虞疲惫地在这样的睡眠里缩起身子,任由眼泪在睡梦里如不堪重负般滑落到脸颊。

 心里的苦味像是错手打翻了一杯意式浓缩,又酸又涩的苦-本以为就此可以被梦境放过。不曾想。

 最让她难过的画面也纠着不肯离开,她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的重量,牢牢地扒住她的眸,也扯住了她的意识。

 杜虞难受地翻了个身,却还是逃脫不了最不想再去回忆的画面,再次侵蚀她的神经。是梦见了。大二那个暑假里,刚听起傅祈弦即将要和江晚意订婚的时候的事情。

 当时是准备开学的前一两周,她刚刚搬进下一学年和闺藌宋予时一起租住的2B2B套间,整理好了手上的东西,有在下午出去买了下学期毕业设计想要要做样衣的面料。

 一天过于高负荷的工作让她着自己酸疼的小腿,在她刚重新盘好头发要走进路边的咖啡厅,想去买一个三文治填肚子的时候。

 就听见擦身而过的两个‮国中‬女孩在‮奋兴‬地交谈,她们的声音不小,其中有一个人甚至分外激动,像是在谈论自己喜欢的明星。杜虞被迫听去两句,只是这一听。

 “傅家少东耶,超帅的好不好!江家的小女儿也很好看啦,前两年…”是傅祈弦和江氏企业千金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连国外的杂志也没有放过这则新闻。杜虞愣在原地。

 有雨水落到她肩上,有那么一瞬间,杜虞觉得自己像是在湖泊里溺水的一尾鱼,就连处在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也依旧丢了生存技能,丢了魂,她想,八月的气温,应该还没有到足够让人凉透血的程度。

 包里的‮机手‬响起,杜虞机械着掏出后划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能算正常,“…你好。”“还在外面?”是傅祈弦的声线。像是被人凿开头颅,灌进了毒药,她浑身乏力,喉咙像被绞住了。

 发不出话音。杜虞坐到路边的椅子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问,哥你要结婚了吗。也许是一细微的弦绷紧了太久,它断了。

 这句话被她轻轻问了出来,**对面怔愣了一瞬,过了两秒,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是,只是订婚。”只是订婚。

 这句话像一只被‮击撞‬的钟,它来回地晃进她的神思里。杜虞的眼泪一瞬间便滑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卡了电话。**最后是宋予时在公园外的长椅上找到了杜虞。

 是晚上杜虞接了电话,告诉了她地址。英国刮风的天气多,到了晚上,即使是八月份也是刺骨的冷风。杜虞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被夜晚的风吹得零散极了。宋予时没有多说废话,只单刀直入地问她现在在哪儿。杜虞安静了几秒就把定位发给了她。

 她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得过分,行为又异常,这让宋予时担心的不得了。宋予时那时候暂时还和她的男朋友周屿辞住在一起,周屿辞给她外三层里三层的裹严实了。

 才开车送了她过去。**杜虞其实哪儿也没去,只是在附近的公园里坐着,她以为爱意其实也能被时间蹉跎着消磨。

 以为岁月可以替自己打磨平滑棱角,也许有那么一天,对生活甚至也只剩下淡淡的疲倦。却没成想,她对傅祈弦的感情就像是被自己小心翼翼亲手套进了心底的玻璃罩。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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