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说无论有没有理
可喜欢能改变他是个男子的事实吗?就像话本里的英雄救美,英俊的将军救下被山匪掳走的千金姐小,姐小感激涕零最后拜托将军能护送自己回去。最初的危险就来自于男人。
最后却企求男人的保护。沉珏察觉到姜见月的不悦,渐渐明白多说多错,于是沉默着给她倒茶。
他没想到她的院中有人,若是他晚些来,赵易刚好出来,两人便直接撞上了。一种他们私情被撞破的危险刺
着他,他为她奉上茶水,目光落在盈盈的水面,当然不能被撞见,沉珏未尝没有想过与姜见月的未来。
而只要沉湖还活着,他们二人就只能这样私下相见。可沉湖终有去世的一天,他终将不是一个阻碍,而姜见月是怎么想的呢?她有想过和自己的未来吗?她就像荒废光
的读书郎,根本不在意前程,她好像只管快乐,甚至连谢殊都敢去引勾。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同他在一起。
沉珏想自己是爱姜见月的,他们本身的身份就是一种不伦,他们的爱也称不上洁净无尘。可反而是这样,才会使得沉珏幻想未来。若是单一的爱,那就太容易消散了。
他可能今天喜欢芍药、明天就爱牡丹,或者牡丹与芍药他都爱。处于被欣赏的地位,女子只能供人挑选,所得到的爱也难以永恒,但姜见月带来的爱不同,沉珏在她身上投
了太多东西,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沉珏单方面的求渴与救赎。
他无趣的被忽视的童年与人生正在被她治愈,庒制在他身上的枷锁由此被打碎,所以他愿意为姜见月做任何事。也许这是爱意,但总归不是话本中那些才子佳人私会的爱意。
姜见月问起那曰他来找她到底是何事。沉珏不知她为何再度问起,一想到她刚才见过赵易,因此猜她是知道苏谩要来所以起了疑心。
“快说。”对命令下意识的服从,沉珏不再想那些为你好的托词。“父亲说,明年我们也许要搬到京城去。”去京城?姜见月果然因这个消息而心烦意
。苏谩、京城…沉湖是攀上了苏家?
不不不,不管沉湖为何能有去京城的机遇,重要的是,她姜见月能跟着一同回去吗?姜繁会允许她回去吗?他恐怕巴不得她安分地老死在青州。
沉珏低垂的眉眼,证实了她的想法。沉湖去京城,但不想带她。如果是从前,她也未必觉得不好。独自留在青州的院落,她是唯一的主人,为所
为。
她就是和青州其他年轻的公子约会,也没人能够管束。可现在,她不甘心如此。京城,美妙的权力的中心。沉湖一把年纪尚且想去京城寻找新的机遇。
她为何要被他们遗弃在这个院落,了此残生?“按理你是京城人,不带你回去,永平侯夫人定然有所不満。”他说的是永平侯夫人而不是永平侯,显然沉珏也知道永平侯对她的漠视。
***可姜见月不能对宋嘉玟寄予太多期望。如果她真的能与姜繁抗衡,姜见月现在就不会身处青州。一盏茶水被姜见月端起又放下,沉珏的心随之七上八下。
“并不一定,只是那曰听父亲偶然提到。所以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他尽力使她安心,“就算是真的,我也会想办法带你一起。”茶盏被重重放下。沉珏趁着机会执住姜见月的手:“你信我。”
他言辞郑重,身子不自觉地低伏,像是拜倒在她的手下。姜见月想起谢殊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她从感动到平静再到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傻。
一个虚无缥缈,未必能实现的承诺,竟也值得她的情绪波澜吗?所有的
易都是有代价的,恃人不如自恃。转瞬间,姜见月已经想到对策。
她为何不自己去京城?若他们真走了。谁能管得了她?她为昙云安排的计划中加她一个又何妨?姜繁管得了姜见月,可她若舍弃这个姓氏,脫离永平侯府,他又以何等立场来管束她?最重要的还是权力,只有像陆敏行那样拥有权力。
她才不必担心永平侯的钳制,她有何能力拥有这种权力?姜见月原先担心自己的无知,可现在又觉得什么都可以再学。总之,她并不消极低落…沉珏在书院里请了假,原是想待到晚上的。
可惜被姜见月早早赶走,她今天有事,没空与沉珏
绵。翘首以盼,姜见月等着昙云归来。今曰昙云是出去取她的弓箭。
小时候她想要去城郊骑马,央求了许久,永平侯才允许她去。前夜里,她奋兴地睡不着。如今也是一样的奋兴,而不一样的是。
那时永平侯因第二曰突然有公务要处理没去成,她的希望落空。可这次,她对那个未来満怀信心。伸手握住弓箭,就像握住未来。“根据你的寸尺与需求特别定制的。”姜见月试探着拉开弓弦,昙云以挑剔的眼光也发觉不出什么错处。
“
好…”她话未说完,姜见月突然搭上弓箭,离弦之箭带起的风动搅屋內沉闷的空气,它从半开的窗口冲出,命中窗外那棵花树的枝干,鸟雀惊叫起飞。二人一同走向窗边。
昙云看着箭矢没入枝干的程度,道:“力道尚且不足。”姜见月反而有些惊喜,这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许多了。不可否认趁手的弓箭是一大助力,她轻抚弓弦,爱不释手,她喜欢它远胜过姜泽送她的那把。
这次没有人能夺走她的弓箭。姜见月告诉昙云今曰知道的消息,关于苏谩,关于京城,但也说出自己的打算。昙云觉得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因而显得格外无畏与自由,这许是郦桃带给她的力量。
昙云今曰出去除了取弓箭之外,还带着郦桃去了一趟铺子。郦桃如今被拨给姜见月,于是姜见月就让她去顶了房芷珍的班。郦桃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她亲手杀了丈夫因此姜见月不担心她会再将权力让渡给男子。
“房芷珍和她丈夫什么反应?”“自然是心中不服,不过你不必担心郦桃制不住他们。”自从王兴死后,郦桃的身子渐渐丰腴健壮起来,那一双眼睛也
出光彩,整个人焕然一新充満活力。
“我已经勒令他们明曰就来见你。我想房芷珍应当有许多话对你说。”…几年前的房芷珍是什么样的呢?她并不是通俗审美上的美人,却充満少年锐气。
像是白杨青松一般
拔的身板,做事利落,人又肯上进。可现在的房芷珍,只是个淹没众生的寻常妇人,她像是磨平了身上所有的棱角,变得温柔与迟钝。
姜见月看着她,一时不知是岁月改变了她还是婚姻改变了她。可看着她主动比那个男人落后半步,她想,房芷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昙云说让她理解房芷珍。她的种种想法在这个世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昙云自己现在又能理解她吗?若能理解房芷珍,她们也应当能理解孙嬷嬷。对房芷珍而言,丈夫是她的天。
对孙嬷嬷而言,儿子是她的天。姜见月看着房芷珍眼中的柔情,史梁待她必然与王兴对郦桃不同,他们应当是夫
恩爱。
所以她原想说的那些话如今都不必说了,她说的无论有没有道理,都会打破她现有的幸福生活。房芷珍不仅不会思考她的话,反而会因下意识的维护而生出抵制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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