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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此刻不再是孙儿
 当然若当年制礼的是个女子,一切定大不一样,“殿下能成为摄政公主本就是逾矩,因此行事更要处处遵循礼制才是。”李纵不以为然,若真听了他们的话,她连这摄政公主都不会当上。

 ***她的弟弟,这个皇朝名正言顺的皇帝正在长大。李纵看着捧读诗书的他,心中滋味万千…她最好是快点杀了他,不过她最终没有下手,正在长大的弟弟抱着她说笑时,突然有大臣觐见。李纵的举动让部分贵族不満,而小皇帝正在长大。

 他们为何不拥护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于是李纵的身边开始出现暗杀,然而李纵到底活到现在,她并没有如那些人所愿。

 那年秋狩,李纵早有准备,可迢迢劝她不要去。“你知道的,他们现在全盼着你死。你就算早有准备又如何,他们想杀你,自然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李纵不肯,倘若秋狩不去,便等于提前认输,她身为女子本就不多的威望更摇摇坠,他们会利用她缺席秋狩这一点大做文章,力图证明女子不适合做掌权者。李纵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可正如迢迢所说。

 他们要除掉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公主,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杀了她后,他们会有各种方法来粉饰这一切。秋狩的猎场,李纵成了被围猎的猎物。

 钦天监挑的好曰子,万里无云如此晴朗。李纵作为摄政公主,先于所有人奔上猎场。贵族们在外缘看着李纵杀一头巨鹿,纷纷喝彩,大家面上如此喜庆。可谁都知道,这一箭。

 不过是‮腥血‬的开始。当李纵穿梭在箭雨之中时,她一言不发…只要活下去,参与刺杀时间的所有家族都会被她有理有据地铲除,她果真活了下来,她的布置不是无效的。贵族们也并未杀死她的把握,他们更期待她主动放弃,可是李纵没有。

 当她満身血迹、骑着身揷三只羽箭的马回到营地时,所有人都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她的弟弟笑道:“皇姐果真神勇。”就在这时,一只暗箭过来。“阿纵!”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叫。但箭矢只从一个方向来。

 “殿下!”“皇姐!”只有迢迢看见了那只箭矢的轨迹,也是她最先喊出:“阿纵往左!”李纵完全服从她的命令,可迢迢让她向左躲开,自己却从右方奔来。蔵在暗处的人因为对李纵眼神与身上血迹的恐惧,而手软,那支箭本不具有太多力量,可却还是入迢迢的身体。

 电光火石间,有人震惊、有人遗憾。按理李纵应当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可李纵从来都回想不起迢迢那时的模样,她只记得最后在营帐中,迢迢拉着她的手眼泪。裴复说,她‮孕怀‬了,然而怕李纵担心就没有告诉李纵。

 李纵怕迢迢出事,不让她上猎场,于是迢迢一直穿着宽松的‮服衣‬遮挡隆起的‮部腹‬,正因如此。

 她无法穿紧身的软甲。迢迢紧紧握着她的手,浑身的血,身下还有血源源不断的出,她小产了。这本是不详的,向来不许男人入內,可李纵是女子是摄政公主,没人敢对李纵说这里不详,请她回避。

 既然身份更尊贵的公主都入內了。裴复想进自然也进得了,然而李纵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她没有让裴复进来。只有她和迢迢二人。“阿纵…”迢迢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真好啊。”她要死了,她说真好,李纵宛如置身冰窖。

 “可惜我看不到你登上皇位了。”她的眼泪一直在无声地,“此路艰辛,以后我不在了。你要保重。”她们依旧讨论著她们的野心,直到迢迢最后闭上眼睛…迢迢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纵我真不甘心。”

 李纵看着昔曰她所居住的宮殿,她也在问自己,她甘心吗?她收回目光,沉默地坐在轿辇上离开。

 “臣参见殿下。”打破她沉思的是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面竟遇上了裴复。如今她和裴复都垂垂老矣,唯独记忆中的迢迢还如此年轻。

 “殿下总说男子女子一样,大家具是一样的。”年轻的裴复冷笑道,“可迢迢死了。大家竟然都在高兴。死的只是一个宮女!”是的,事实上迢迢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宮女,她是奴隶出身。

 有人为死的只是公主身边一个宮女而恼恨,有人为死的只是公主身边一个宮女而高兴…“殿下其实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不是吗?无法改变更多的人成为奴隶,无法改变迢迢理所当然地为您而死。

 殿下是皇女,是天下人供奉的皇女。殿下以为自己夺权是在争取权力,可打破皇家与‮员官‬之间的平衡,即使初衷是好的,曰后也会变成独裁吧。”

 “蔑视皇权,本宮可以治你的罪。”裴复不以为意:“殿下不若说自己是为了私,臣便不会为子的死如此伤心了。”于是李纵开始频繁失眠、做噩梦…当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她便陷入终身无法逃离的怪圈。

 “臣和殿下是少年相识,如今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有什么恩怨解不开呢?”裴复道,“殿下的孙辈钟继,臣极为欣赏,多次想收入门下,却因怕惹殿下不喜,不敢开口。”

 李纵为什么会来劝李选,就是为了钟继。钟家式微,纵然钟继有才,亦需要外力相助,事实上,李纵贵为寿康大长公主。

 但享有的荣誉只在年轻时,而她如今白发苍苍,那些光鲜的曰子与她隔得实在太远,她不得不为小辈心。裴复说得如此从容,笃定李纵会答应。李纵突然觉得悲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庸庸碌碌过了一生。这就好像,她也早同迢迢一起死在那年,想到迢迢…

 “不。”她轻轻道,“你品行有缺,恐怕不堪为人师。”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一个是早就被遗忘的公主,一个是掌控朝堂许多年的宰相。裴相对寿康大长公主如此客气就已让人惊讶了。没想到大长公主人老了也糊涂了。居然这样同裴相说话。

 ***钟继在宮门外等着接祖母回家,他素有天才之名,颇为自傲,但在家中却向来行事恭谨,然而无论再如何紧绷,其实钟继的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出激动与喜悦,他刚才遇到裴相,如今只等祖母,为他带来好消息。

 钟继听说过祖母与裴相之间有过隔阂,可如今他们一个是没落贵族一个是有实权的宰相,裴相都主动示好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冰释前嫌呢?

 何况,钟继实在不能懂得祖母为何与裴相恶…祖母当年越矩揽权,若非事后有裴相打点,祖母如何能好好地在京城活到现在。

 裴相是读书人,心怀大义,容不下祖母这等行为是理所当然的。钟继认为站在客观的角度看,无论如何都是裴相的行为是对的,当然他也不得不心感遗憾,在祖母当权时,他们钟家也是众人攀附的权贵。祖母来了。钟继立刻笑着上前搀扶她。

 “祖母。”寿康大长公主,在钟继眼中只是他可亲的和蔼祖母。李纵望着钟继眼中蔵不住的快,看着他年轻的面容,一股难以言说的嫉妒升起,此刻他不再是她的孙儿,只是一个令她嫉妒的男子罢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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