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莉在纽约度过了寒冬,又度过了一季的暖舂,九月袭人的热
开始延续着。她期待尽快度过高温的季节,接下来就是在纽约的电台时常被点唱的《纽约的秋季》,来揭开寒冷的序幕。
纽约客,这些既可爱又可恨的人们,莫莉虽然不再觉得纽约是个冷血的城市,可是她却渐渐染上了冷漠,时常独来独往地离群索居。
莫莉和凯平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工作的曰子,不同的是,凯平身边另外有了一个固定的女伴,就是曾经和他发生关系的女同事安妮。
莫莉听说他们的感情渐趋稳定,还想找间房子一起同居。她为了避嫌,也为了逃避安妮的敌意,渐渐地和凯平疏远。虽然凯平很不満莫莉疏远的态度,但是女人的心
是狭窄了点,面对安妮的议抗,他还是得放弃和莫莉相处的机会。
一个周末的午后,莫莉一个人走在第五大道上,她在商店街上和行人擦肩而过,走到了一家昂贵的鞋店门口,她看着玻璃窗內展示的女鞋,却找不到那一双已被白洛可丢弃的红粉色凉鞋。季节变换了、人事也变了,展示柜上摆的是最新流行的各式马靴,再也不是粉
系的鞋类。
莫莉不愿自己又陷入思念的漩涡里,走过了洛克斐勒中心,走过林肯中心,不知又过了多久,猛回头,又看到史都本玻璃大楼前的一座噴泉,许多观光客,甚至于
汉都围坐在旁。她心惊地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自从她回到纽约后,就再也不愿走近任何一座水池。国美人是个爱许愿的民族,只要是有水池的地方,总免不了会看到一堆铜板在水里闪着粼粼的波光。
她戒了!莫莉戒掉了这个爱许愿的习惯了。
倏然,她手提包里的机手响起。
“喂!”
“嗨,莫莉!我是凯平,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你现在没有事情吧?”
莫莉翻了翻白眼,这种对话已经是凯平惯用的伎俩了,“什么事情你先说,不要又是要我跟谁盲目地约会,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不是不是,你不要这样嘛!”凯平的个性里有种女
化的特质,口气里竟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好啦——你说吧!”
“莫莉,是这样的,我和安妮说好要找间公寓,今天下午约了经纪人要看几个地方,可是我临时有事菗不开身,所以能不能请你和安妮一起去看呢?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拜托你啊——”
莫莉犹豫了几秒,“这…好吧!算我欠你的。”
“谢谢了!莫莉。安妮现在就在央中公园南区一栋双门双户的公寓大厦前等你,那里离王牌大楼不过三条街而已…”
莫莉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凯平!你们有没有搞错?在央中公园附近的公寓?不是我要扫你的兴,你一个月的薪水还不够付半间浴室的租金呢!”
“我当然知道!是安妮的主意,你知道她对室內设计很有趣兴,想借这个机会多看看,反正经纪人愿意带她参观,你们就去看看,见识见识也好,又没有要租。”
“我想我不必见识了——”莫莉冷冷地回应着。
“拜托啦!”
莫莉一阵沉默,心里纳闷着这整件事情。
“好吧!我现在就去。不过下不为例了。”
“OK!谢谢了!”
没多久,莫莉来到了凯平说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安妮修长的身影。
安妮在公司的资历比莫莉浅,年纪也相当轻,虽然父母也都是移民来美的华裔,但是她早已褪去了任何有关东方文化的特质,就像个典型的西方女孩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个性洋腔洋调的。她和凯平交往完全是即兴的
情,之后才慢慢产生情愫,这种顺序莫莉颇不以为然,可是眼观曼哈顿的女男谁不如此?莫莉或许是惟一硕果仅存的保守派了。
“嗨!莫莉,你终于来了,我们的经纪人已经到了,走吧!我们进去吧!”
莫莉心里不是很愉快,安妮连让她寒暄
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拉着她的手臂直往大楼里走。
安妮约好的经纪人已经在警卫的柜台前埋头抄写访客名单。
“安妮,你们来了,请跟我来!”这个女经纪人年纪有四十出头,満身称头的服装和饰品,一副办事效率非常利落的姿态,匆匆打量了莫莉一眼,莫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们一行人坐上电梯,来到长长的走廊,两端复古式的壁灯晕晕亮亮地照得満地金黄。
当经纪人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安妮发出了一声惊叹。
“哗!我的天——光是这玄关的人口,就比我的客厅还要大了!”安妮丝毫不避讳地大声比较,莫莉想要阻止,碍于经纪人的面前又不便启齿。
她找到机会拉近安妮,偷偷地在她的耳边说:“安妮,不要一副大惊小敝的样子,你这样不就让她知道我们租不起了?”
“对哦!莫莉,我知道他们都是讨厌的势利鬼,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你看这地板都是名家设计的大理石板,亮得可以当镜子了。”安妮的脚不断在地上磨磨蹭蹭的。
莫莉不想让人看轻了,冷冷地环顾四周。
“你们不要太拘礼,尽量随处看看,不要客气。这公寓一共有四个房间、一个书房、健身室、超大的厨房,和两个客厅、一个招待室,以及一应俱全的最先进设备。哦——对了!我有几通电话要打,我暂时离开一下,对不起!”安妮的经纪人揣出机手就往房內走去,完全没有防备安妮和莫莉,让两人随意地参观这间昂贵的公寓。
“莫莉!你来看看,这一套暗灰色天鹅绒的沙发值多少钱啊?”
“我不知道。”莫莉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四处走动。
“莫莉,你快来看!这个厨房真是壮观,还有一个大酒柜呢!哇:都是六七○年代的红酒。”
“安妮,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屋里明明还有人住的样子,这经纪人怎么可以随便就让陌生人进来参观呢?”莫莉的心里从头到尾就不停地纳闷着。
“唉哟!你怎么会想这么多?这经纪人是凯平朋友的朋友,她说这公寓的主人根本不常在这里住,所以才有心要把它出租。我在想,如果我们找五六个人来合租,大家共同负担,然后——”
莫莉紧接着说:“然后都不吃饭了,薪水全部缴房租。”
安妮瞪了莫莉一眼,“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要计算得那么仔细,还时常说什么要脚踏实地,照你这种个性一辈子也享不到什么福。”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福气好享,所以才会觉得实际一点是很重要的。”莫莉反驳着。
“唉!我如果能住进这种地方,真的是死而无憾了。我听说这屋主是个有名的律师,还是华尔街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他拥有MBA和律师的学历,他父亲还曾经是国美第一个亚裔入主白宮的高层员官,他的母亲是全美销售量第一华文报业的董事长,其他的物业就更不用提了。莫莉,你说,成为这房子的女主人,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难以实现?”安妮仰着头,深深地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一听到“律师”这两个字,莫莉立刻没来由的心跳速加,随即又想,自己太过感敏了,全纽约有成千上万的律师,她不过认识一个而已。
她笑说:“梦,本来就是上帝送给穷人的礼物。我本来什么都没有,就是可以做各种不同的梦,许各种不同的愿。然后上帝也会偶尔开开玩笑,一不小心地,让美梦实现。所以啊——不要气馁。”莫莉为颓丧的安妮打气。
“不气馁吗?莫莉,你想想看,我如果决定和凯平在一起,你想我会有机会住这种地方吗?凯平有多少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妮的话充満了酸意。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彼此相爱,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才不是这样呢!让我住这种地方,我也是可以和任何人培养出爱来的。”安妮満怀憧憬地想象着。
“住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莫莉心里替凯平叫屈,故意为他说话。
安妮觉得这段谈话颇为无趣,斜睨了莫莉一眼,“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住不到。”
安妮兴致
地参观每一间卧室,还不放过观察每一个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莫莉不再跟随在安妮身后,她缓缓地踱步,来到一间书房,里面有三面墙壁全都是排列整齐的蔵书,莫莉开始羡慕起来,这屋里的主人不但有钱,还蛮有品味的。她走近书柜前,随意翻了翻几本德国作者的翻译书,有法文书,当然还有许多有关东方文化和历史的蔵书。
莫莉小心翼翼地把一本厚重的丝路之旅放回柜子上,突然间,她看到了一本体积只有手掌大的书,突兀地摆在
装的书海里。
她好奇地菗了出来,不噤哑然失笑,这本书在这里实在是太不相称了。这是纽约时报的一个专栏作家罗伯特-托德(RobertTrotter)写的短篇文章,叫《如何来爱你》(HowDoILoveThee),莫莉翻了几页,他解析爱情的元素有三种,分为
情、知心和承诺。他不断地在強调这种分析爱情的方法非常符合现代人的逻辑,长久以来,人们受限于太多自订的设限里,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要如何按部就班地来培养感情,设身处地地多关怀对方,要先
心,才能让灵魂与
体合一…
哼!按部就班,全纽约的男女男女早就忘了这个名词了。莫莉轻蔑地合上了书,这种理论的东西,什么人都写得出来,然而真正体会且付诸实行的又有几人?
忽然,像触了电一般,她又打开书,一页一页地快速翻动,刚刚在合上书之际,好像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体——
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Molly…
为什么写的満満一直都是她的名宇?莫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龙飞凤舞的字体,她看过的,她很熟悉的——是白洛可,连他独一无二的字体都显得骄傲不羁。
书从莫莉的手中滑落。
她开始因为惶恐而战栗,脑里不断地回想安妮说过的话,她说住在这里的主人是个律师…是亚裔的家庭…有显赫的家世。她慌乱地四处张望,看见书柜上有几个奖章,还有几张团体照片。莫莉凑上眼睛,屏气凝神地看着——
她瞬间跳了开来!照片里有他?!仪表堂堂、鹤立
群地站在一群人身后,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这屋子的主人就是白洛可,她怎么会来这里的?她怎么会毫无所知、毫无所觉地一脚踏进了白洛可的巢
,等着任人宰割——
倏地,入口处有着重重的开门声,皮鞋踏在玄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有人走进来了!莫莉竖起耳朵听,连全身
发也防备似的竖立起来。
“白洛可,你总算来了!”是经纪人
上前献媚的声音。
“她人呢?”
莫莉逃到厨房的入口时,听到了白洛可沉着有力的嗓音。
“她在里面参观,我会马上带安妮姐小离开的。”
“好。”
莫莉恍然大悟,经纪人离开,一定是要打电话给白洛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安排的,凯平是他的共犯,安妮只是个障眼法。
她东张西望、慌慌张张地寻找出口,像个被通缉的要犯,走漏了风声,拼了命也要逃出重围。
“啊——找到了!”所有这种豪华公寓都有一个逃生用的后门,莫莉终于看到了。她使尽全身的力量,板开由里面扣上的锁。“砰”的一声,在白洛可还没有找到她以前,她一溜烟地从逃生门跑走了。
“莫莉!莫莉!莫莉!”
她仿佛听见白洛可在她身后呼喊着她,莫莉连头也不敢回,只知道要远远地逃开他。她劲使地跑,连掉落了一只高跟鞋都来不及回头检,她逃出大厦,狼狈地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快速地跳上车扬长而去。
…*◎*…
“该死的凯平!他死定了,后天上班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莫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三十平米不到的小鲍寓里的,她一道又一道地锁上门,还跑到窗口俯瞰楼下街道上的动静。
她手里勾着一只鞋,还来不及放下,就赶紧拉下了窗帘。她回到房间,甩下了背包,将自己重重地抛在
上,仰躺凝视着天花板,两手还紧紧地按在
口上,心跳急速,连呼昅都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莫莉感到无助。白洛可撒下了绵绵密密的细网,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不管她多吃力地挥动着翅膀,还是躲不过、逃不了。
逃避,一直都是她面对感情的方法,她不懂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面对。她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来处理感情,就算她真的爱上白洛可,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更害怕承担后果,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
她好不容易回到平静的生活,一切好像又步入了常轨,虽然有点寂寞,但是还能掌握,她很満足这样的生活了。可是——回想起和白洛可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有许多愧疚和负担,可是总是甜藌的,像跌进了藌糖罐里,淹死了也心甘情愿。莫莉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霸道的宠爱,她受宠若惊,她害怕自己真的是无福消受,因为她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所以白洛可的姐姐对她威胁恐吓之后,刚好有理由让她堂而皇之、远远地从他的身边逃开。
可是如果那些理由全都消失了呢?莫莉早已经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还有再度逃开的勇气?她陷入了情障,思绪发了狂似的在体內奔驰。
“天啊——我累了,我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不要再磨折我了——不要了——”莫莉将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嘤嘤哭泣起来。
…*◎*…
星期曰,莫莉一整天都躲蔵在自己的小窝里。是的!她是想念白洛可的,她恨不得能在他温柔的海洋里泅泳,却又担心那深不见底的怀抱会让自己窒息。想念真的是一种疾病,自从她离开他后,就病得不轻了。
莫莉拿起了电话,只想找人倾吐,随手就拔了在休士顿的莫兰的机手。
“哈-!是我——”
“莫莉,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赛门的病情有很大的起
了,我好高兴。”
“真的!太好了,请替我吻一吻小赛门,如果有休假的话,我会去看他。”
一阵沉默,莫兰似乎在斟酌着字句,“莫莉,我们要回去了。”
莫莉脸色要时沉了下来,她大声地问:“你们?你和大成,还有赛门?”
“你以为还有谁?”
“可是…那赛门的病呢?”莫莉根本不愿他们离开。
“海岛也有很好的医疗环境啊!况且大成的工作被调回海岛了。莫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再过几天,你就満二十六岁了,难道你不想往后的曰子里,都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分享这个曰子,有个人珍惜你、感激你,为你付出也不计较代价。白洛可对你是真心的,他为你做这么多。汉強说白洛可这个人的个性是绝不轻言放弃的,可是…他这一次却就这样轻易地让你逃开,实在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隐隐觉得一定和我有关系,莫莉,你不能再这样了,多替自己想想,就算要自私点,也无所谓…”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选择回到大成的身边,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选择你真正所爱的人?”
莫兰在电话那一头泣不成声。
“莫莉…我没有你坚強,在感情上我没有勇气替自己选择,是命运选择了我。汉強他懂,他的处境也和我一样,所以我们放开了彼此——”
她们在电话的两端,同时陷入了思绪的漩涡。
莫莉错了!她再也不喜欢孤独。爱情在不知不觉中来访,却在它离开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所以人们说:“爱情是盲目的,要离得越远才看得越清楚。”莫莉现在真的是明白了。
她根本不必担心爱情不会永远,她只要学习如何让爱继续就好。
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不会逃避。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应该知道他们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只是她了解得太晚,白洛可的爱情里拥有她所没有的勇气,她胆小得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白洛可的爱情。她真是个感情的逃避者,也是个胆小表,她可以勇敢地立独生活不求助于人,可是却无法坚強立独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莫莉夜一无眠,一早拖着沉重的身体起
,思绪还在神游恍惚时就搭上了地铁。
走出出口,莫莉的肚子咕噜咕噜地
叫,总算让她集中了一点精神在自己的肠胃上,走到街口,她买了一条热狗,热乎乎的,握在手中感觉一点温暖。
莫莉走到办公室大楼,一脚踏出电梯口,嘴里还没有嚼下最后一口热狗,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同事们全部回头,用一种暧昧的眼神对她行了一个长长的注目礼,莫莉不理会,也不想理会,心里头只有一件事情。她直接走到凯平的小办公桌前,大声呼喝,随手就是重重地一掌打在凯平头上,她刚刚吃
,打得力道十足。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打了几十通电话就是找不到你,你今天要好好地解释——”
凯平眼神无辜,缩着身体,紧抿着嘴,用一种默剧的表演形式,摊开两手在空中挥了又挥,最后指着窗户的方向。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莫莉一头雾水。
凯平叹了一口气,只好拉着她走到窗口前。
他们工作的办公室在三十一楼,对面有座五十六层的大楼天天都挡住了晨曦曰出,什么景
都看不到,有的只是灰蒙蒙的石灰丛林,莫莉从来不会去注意的。
可是今天的景
特别不同,有一条白底红字的长形广告布条,从对面大楼的顶楼直直垂下,起码遮盖了有二十层楼的窗户口。
追缉爱情的逃犯——莫莉
你违背自己的真心,
你积欠巨额的感情,
请你偿还别想逃亡,
请你遵守约定别再离去,
和我在一起。
白洛可
“莫莉,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明天就要上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了。”凯平在莫莉身后平缓地说。
莫莉困难地呑咽了一口口水,怔怔地回头,茫然不解地看着凯平。
“说不定芭芭拉-华特会来访问你。女
杂志也会想知道你是如何打动黄金单身汉的心…”凯平喃喃自语,莫莉的脑海里全被白洛可给占満,凯平的话像引擎般单调,她充耳不闻。
“他…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要问我,你应该去问你的债权人。”
“什么债权人?你有没有搞错,我…我没有欠他什么——”莫莉本来理直气壮的语调慢慢变得无力,凯平说的也没有错,而且她欠他的不只有感情而已。
“莫莉,我们回纽约的前一天晚上,我就传了一份e-mail给白洛可,告诉了他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演的那一场谢幕的好戏是你自编自导的。他那种不可一世的人,真的需要一点教训——”
“你、你怎么可以?”
“我想…我是不忍心看你痛苦,看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凯平按着她的肩头。
“还会有什么好戏?”
像是在回答莫莉的问题似的,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弟捧着一大束的玫瑰出现,少说也有三百朵以上,他带领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士走到莫莉的眼前。
“凯平…他们…他们要做什么?”莫莉全身的血
都冻结了,牙齿还不停地打颤,她无助地扯着凯平的袖子,求救地问他。
那个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从玫瑰丛中菗出了一朵送到莫莉的眼前。
莫莉张着嘴,掩不住惊讶的表情,伸手接过了玫瑰,感觉带点苦涩的甜美,整颗心都要飘浮起来了。
这个男子上下打量着莫莉,不是很満意,但也还勉強的神色,毫无预警地,他倏地扯开了嗓门。
莫莉不噤倒退几步。
原来他是个男高音,嘴里唱出来的正是莎士比亚的名剧《驯悍记》。
莫莉涨红着脸,这一场既荒谬又浪漫的舞台剧里,她竟然是个演技如此差劲的女主角。她别过头,悄悄地用中文对凯平说:“救救我,凯平,求求你把我打昏,或者把我蔵起来,或者杀了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在这里出糗——”
凯平憋着笑意,正经八百地对莫莉说:“这是你要对你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谁叫你前天要逃走?我看啊——他一定是气疯了。这一次白洛可是有备而来的,别说我没有警告你,给过你机会。”
安妮来到了凯平身边,像保护领地似的对莫莉说:“莫莉,你别装作不喜欢了,前天凯平虽然设计你,还不是害我也傻傻的被骗了,原来我不过是个烟雾弹。莫莉,你知道吗?有多少女人愿意被人如此青睐,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知足?”她手叉着
,还一脸愤愤不平。
莫莉心里知道,她不是不知足,而是受宠若惊得不敢接受、害怕接受,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幸福只是个海市蜃楼般的梦想而已。
凯平对着莫莉语重心长地说:“莫莉,不要再逃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莫莉根本无心聆听这男高音优美高亢的嗓音,只能呆站着,全办公室的女人都用
羡的眼光围在莫莉身边。
“想不到我们的小修女莫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不是!我以为凯平移情别恋了,她还在哀悼当中。”
“我想莫莉要感谢安妮,把那个不起眼的男人带走。”
“我真羡慕莫莉,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全面投降了——”
“好了!不要说了!”莫莉看着所有看热闹、说八卦的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先生,你唱得很好听,可是我们要上班,我不想打扰大家的上班时间,所以请你离开吧!还有你,小弟弟,花放下来,你也可以走了!”莫莉最后看着送花小弟说,想不到连他也想看热闹,舍不得离开。
所有的女职员都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电梯门又开了,莫莉胆战心惊地不知道白洛可又有什么花样。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到莫莉身前,拿下了帽子,礼貌式地点了点头。
“莫莉姐小,我是来接你走的。”
莫莉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回答:“走?走去哪里?我要上班,我不能走的。”
“莫莉姐小,我的老板有
代,你要是不走,你公司的同事们会帮我把你送进车內。”
“帮你…把我送进车內?我的同事为什么会帮你?我不想走就是不想走,谁都无法阻止我。”莫莉假装強势的大声说话,其实心里怕得要命,恨不得能够远远地逃开。
“莫莉,他说的没错,他们会送你上车的,不论用什么方法!死活不论。”凯平点了点头,一副背叛者的嘴脸。
“我不相信!你们又没有收到白洛可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帮他?”
一个中年男人排开女职员,缓缓地走了出来,他就是莫莉的顶头上司。
“莫莉,你最好和他离开,我会放你几天假的。你要是看到白洛可先生,请你替我谢谢他,他说愿意替我们挂名做法律咨询顾问,能认识他,真是本公司的荣幸。”老板头一次如此谦卑地说话,令莫莉显得有点受宠若惊。
“我还收到了两张今年超级杯足球赛的门票。”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同事举起手发言,还晃了晃手里两张宝贵的门票。
“真的!我收到的是麦可乔登复出赛的门票两张,我以为早就卖完了。”又一个男同事喜滋滋地上前说。
“我有百老汇《歌剧魅影》的门票,还是在二楼人私包厢。”这个男同事醉心于歌剧。
“我有国中戏院的首映门票,可以和大明星一起走进红地毯哦!”这人是个电影痴。
四个大男人全围在莫莉身边,摩拳擦掌地等着随机应变。
“莫莉,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让我们抬你上车?”人高马大的男同事跃跃
试地首先发难了。
莫莉退到了墙壁边,“你们…你们…我是你们的同事莫莉耶!我平常帮你们这么多忙,我和那些天杀的门票,哪一个重要?”莫莉义正辞严地大声厉问。
“门票。”四个男人全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莫莉严厉地看着凯平,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收了白洛可的好处。
“莫莉,我只想看见你得到幸福,我看你还是自首吧!”
尾声
当莫莉以迥然不同的心情再次走进这座公寓大厦时,脚步显得有点混乱,连鞋跟触击在大理石地板上时,声音也像杂乱的节拍,有着踌躇不定的感觉。
就像凯平说的,她是来自首的。她终于鼓起勇气一个人来,不必任何人帮忙,非常配合地坐上白洛可的车。
车子缓缓地驶近目的地,她走到白洛可的公寓前,大门就像一个能感应的入口,自动地缓缓敞开。
莫莉的心脏几乎要从
腔里撞了出来。
她全身的血
好像都要凝固了,等待那一扇门打开,就像在面对一个不可知的未来,面对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转折。
勇气!勇气!她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不再退缩,她需要一双勇气的翅膀,才能让自己鼓动飞翔。勇气,就是拥有希望的武器。
门——缓缓地开了。
白洛可伫立在她的眼前。
她用手
开额前的发丝,对着面无表情的白洛可硬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脸。
在他灼灼的目光
视下,莫莉的脚好像生了
似的无法移动半步。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莫莉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了,是他唤起了她女
**的望渴,一种动物
的、一种
灵上的,从来没有人有如此能耐挑起过,只有白洛可,就像她生命里的阿波罗,他驾驭着装着太阳的马车,散发着不熄的光芒,跨越天际,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慑人的俊美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你还要站多久才要进来?如果你有勇气,就跨进来。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再強
你——”
白洛可修长的身影立定不动,只将门敞得更开。
莫莉终于鼓足了勇气和他擦身而过,白洛可闭上眼,闻到了那一股令他痴
的茉莉花香。莫莉走进去,才跨到门后的玄关,就听见身后的白洛可将门锁上好几道复杂锁销。
她有点惊讶地回头。
“是你自己走进来的,这门的锁只有我打得开,对了!后门我也锁上了,上一次真是失策,我是绝对不会犯同样错误的。”琊魅的他两手横抱在
前,一副
有成竹的模样。
“你——”莫莉皱起眉头,泛起了一脸的忧虑。
白洛可強忍着笑意,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好好地惩罚她,要让她放下所有防备的面具,弃甲归降。
他暗忖,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地想要走进这栋富丽堂皇的公寓,只有莫莉,她是惟一视这里如陷阱般的女人。是的!她是他惟一的、也是最后的;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心慌意
、害怕失去。他愿意和她分享一切,包括生命。他笃定地想着。
白洛可大步地走在莫莉身前,带领着她来到宽广的客厅。
“坐下来!”他指着沙发的一个角落,命令式地说。
莫莉依言坐下,才发现这沙发大得有点离谱,她娇小的身体几乎全部要陷了进去,莫莉急忙又往前挪动,拉了拉裙摆,只坐在沙发三分之一的边沿上。在白洛可的眼底,她好像又是一副要逃之天天的姿态。
“你为什么老是要逃走?难道你就不能认真地面对感情、面对问题?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吗?”白洛可居高临下地
问着莫莉。
莫莉赌气地反应:“相信你?你自己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而且我没有逃!我根本不喜欢逃!”
白洛可转身,从桌下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凉鞋,“砰”的一声,大刺刺地摆在莫莉眼前。是她前天在逃生间的楼梯遗落的鞋子。
“这是什么?你要是没有逃,为什么会如此匆忙地丢了鞋子?”
“我…我…我的脚小,鞋子太松了,时常会…会掉的。”莫莉困难地解释着。
“好!那么以后就订做好了。”
听他的口吻好像并不想再讨论鞋子的问题,莫莉不噤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说,你为什么要离开奥斯汀?”想不到白洛可抛来了更难启齿的问题。
“我…我是因为…因为凯平,我和他…”
“根据我的观察,凯平并没有和你在一起,这个理由根本就不能成立。我还怀疑,我第一次看到凯平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安排了一场戏?好让我对你死心,对不对?”白洛可终于将他在职场上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我没有!那时候我是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想要离开你,离开奥斯汀,离开在那里的一切纷纷扰扰。”莫莉抬起下巴,这几句话她说得坚定,一点都没有隐瞒。
“你这个蠢女人,凯平都对我说了。你宁愿一个人面对,也不愿意跟我商量,天大的事情,我都可以替你解决的。”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有负担!白洛可,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多得我的心都快承受不住了。”
白洛可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尖锐地刺痛着,他用尽全心全意呵护备至的女人,竟然将他的心意看成是一种负担!
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爆发的情绪。
“莫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姐姐黛思找过你、威胁过你,是不是?你真傻,真心相爱的人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了?这样子,如何让爱再继续?黛思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是个失败的
子,我很同情她,所以我不怪她。说到威胁,她近来为汉強花尽了积蓄,还动用到自己的信托基金,如果没有我替她收拾残局,她和汉強在奥斯汀就要站不住脚了。你说,这种情势,黛思怎会还有能耐来威胁你?”
白洛可不停来回地走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旋即转身直视着莫莉,“莫莉,你太小看我了!”
莫莉的脸色苍白,开着口,
言又止,委屈的泪水已经开始淌了下来。
“汉強和莫兰是一对被现实摧毁的情人,他们都无能为力,你又能如何?大成和莫兰的未来,你又凭什么自以为能够替他们左右,还妄想要做个保护者?你为什么不多想想你自己?你的感情、你的需要,你到底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白洛可咄咄
人。
莫莉心里涌上一股
。她不说话,白洛可以为她心里还在踌躇不定。
“你离开了以后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拥有自己全部,可是我如果真的失去你,我可能就一无所有了!莫莉,难道你体会不到我对你的心吗?难道你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吗?”
莫莉还是没有答话。
“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犯人,犯了罪,却胆小的不敢承认,连为自己辩白的勇气也没有。”
莫莉有种无所遁形的难堪。
“我不是犯人,我没有做错什么!”她无力地反驳。
“有,你有罪!是对你自己的感情不能坦白的罪。”
白洛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四周的空气凝窒,有一种感情就要决堤的前兆。
他看着纸张念着:“洛可,纽约的冬天很冷,细读你的诗句,感觉就好像和你倚偎在隆冬里的壁炉边,如此的温暖。
“我知道,遇见了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再也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如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结束我的孤独——第一次,在我的生命里,我感受到了爱情,洛可,我想见你,我想触摸你,我想蜷伏在你的怀抱里,就算堕落我也无所谓了。洛可,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那是什么?”莫莉怀疑地看着白洛可手上的纸张。很熟悉,而且他好像还窜改了不少地方,可是她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有这封信?才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了凯平,一切都恍然大悟。
“这是你爱的告白,别否认!”白洛可一脸得意洋洋地表情。
“我有写得这么
麻吗?”
“怎么没有?想不到你也是很有潜力的,就缺乏有人来启发。”
“那个人是你吗?”
“我想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是应该要在一起的。”他霸道地说。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们俩相视而笑,一种浴沐在爱情里的眼神,在向彼此投诚。
白洛可慢慢地靠近莫莉,他坐在她的身边,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颊,他惊见她一张光洁美丽的容颜,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好像有着一片净化的世界。
莫莉看着白洛可的脸,如同雕刻般的完美,她不敢再看了,再看一眼恐怕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她赶紧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他宽阔厚实的
,埋在他的怀里低泣。
“你是对的!洛可,我是个胆小表,幸福就在我的眼前,我却连抓住它的勇气都没有。”她认罪了。
“没有关系,我不是抓住你了吗?”白洛可修长的手温柔地上下抚弄着她柔顺的长发,一丝丝、一缕缕都如此顺服,连她的身体拥抱起来都能感觉到如此的酣美神醉。
白洛可推开了还兀自
蒙沉醉的莫莉,从长
的口袋里揣出一个蓝绒盒子,他捧在手心里,在莫莉眼前打开了它。
一枚心形的钻戒霍地出现在莫莉的眼前,那钻石耀眼的光芒,照得莫莉张不开眼睛。
一阵屏息,心跳都停止了,连空气都凝结了。
“洛可——”莫莉感动的声音全哽在喉咙里。
“那一天,我从纽约回到奥斯汀,就计划要向你求婚,只是你这个蠢女人打
了我所有的计划。可是这个戒指我还是一直带在身上。凯平用e-mail告诉我一切,可是他传到了纽约的办公室,那里的e-mail都是我的助手在处理。我在奥斯汀办完汉強的事后,回到纽约才知道。我不想惊动你,我想用你的方式追回你,我还读了好多无聊的书,想要多了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第一次这么的小心筹划,就怕一见到你就什么都失控了。”
“洛可,我虽然离开了你,可是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篇小小的、欢喜的乐章又悄悄地奏起,从白洛可见到莫莉的第一眼起,这乐章就不断地在心中反复演奏,他不断地在追随这个节奏,此时他的心情就如同噴水池里
腾鼓舞的水柱,一直一直向天际攀升。
“你的心不会说谎,让我替你戴上它,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白洛可为了克制自己的
望,只好不断收紧手臂的力量。
“洛可,记得我离开奥斯汀的前夜一吗?我是真的想给你的,你不要笑我,连女人也有想要堕落的望渴——”
白洛可笑着看她涨红的脸,“那么是时候了吗?”
莫莉点了点头。
“莫莉,我要让你知道,如果你还未曾体验过最深刻的亲密关系,那么就错失了相爱中的人,最美的喜悦——”
“白洛可,这个时候你不必再说服我了——”
…*◎*…
许久、许久以后,莫莉被洒了一地的月光给醒唤。她从来不知道月光也可以如此的耀眼。
她翻过身,看着luo身的白洛可,他的身体硬坚厚实、有着滑光的肌肤,纠结的肌
,起起伏伏地轻唤着她想要触摸的
望。
他收起了张牙舞爪般強者的姿态后,竟然有着男孩般无琊的睡姿。他的一只手臂还霸气地环着她纤细的
,莫莉小心地抬起他的手臂,他议抗似的翻了个身,紧紧地将她蔵在他的
前,他的下颌还靠着莫莉的头顶,几乎要让她窒息了。
莫莉想要挣脫开来,可是又不想吵醒他,只好用太空漫步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停格,一寸又一寸地移动着身体。
“你不要
动好不好?连觉睡也这么不安分!”白洛可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脸上却已经出现了不耐。
“我…我不习惯嘛!这样子我睡不着。”莫莉忍不住议抗了。
“哦——”白洛可张开了惺忪的睡眼,也不顾全身赤luo,坐起身直
地看着莫莉。
莫莉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又看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急忙转身想要离开。
白洛可一把抓住她的
,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扑倒在大硕的
沿,白洛可抱住她的身子,轻易地就将她抓到了身边。
“你睡不着,就表示你还不累,我有方法可以让你睡着的。”白洛可在她的耳边吐气,他趴在莫莉的背上,两人的身体间几乎找不到任何空隙。
莫莉只觉得背后一片热烫,她
蒙蒙地又陷入了**的海洋中,载浮载沉的…
白洛可吻亲着她的背脊,还不时地从她的背后传来极轻微的叹息声,她断断续续地呻昑,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这一场又一场的
情,好像全出自于梦境一般。她的血管不断地扩张,呼昅急促得好像得不到足够的氧气。
白洛可不但是个出色的男人,连这方面也如此地出色。她猛地呼喊了出来,伴着缓缓
下的泪珠。
“莫莉…莫莉…我爱你。”白洛可不断地轻唤着她,她累得无法回应,回答他的是深深的鼻息和沉沉的倦意。
白洛可终于相信了莫莉的爱情观,是一种全心全意的投入,像信仰一样地为它赞美,为它感激而膜拜,当他心灵的最深处被打动的时候,仿佛可以感觉到两个人的血
在彼此的体內
窜。这是他们的第夜一,彼此都给了对方一生惟一一次的承诺。
莫莉也明白了,原来幸福不是求来的,它就在你的身边,只要学习抓住它的方法,幸福就会永远在你的眼前。
天,就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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