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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然屏障
 ***芒城山区。岩石和植物将气温拉低,山里和山外被绿意隔开两个季节。女孩穿着一身单薄的‮服衣‬,从进山前的最后一个小镇出来,好心的老板告诉她晚上会冷,一定要带上外套。

 夏栀心口被刺了一下,下意识抿紧嘴,道谢后从行李袋里拿出唯一一件外套,并且多付了一些钱。旅馆外的风有些大。

 她捏紧领口,余光这时闯进一堆绿油油的色彩。几辆彩车押送着一辆被厚铁皮包裹的车,统一的车型的颜色并排过来很壮观。

 宽大车轮卷起良多沙尘,铺天盖地昏黄如同平底起了一场沙尘暴。夏栀不喜欢沙土沁在‮肤皮‬上的糙感,后退到墙

 囚车里一阵躁动,门打开一条,男人跳下车子靠在路边休憩,抬起头不经意朝路边看了一眼,点烟的动作就此停住。风沙边缘立着一个女孩,她怀里抱着外套,鬓发贴在侧脸上,步步后退躲避风沙。

 单薄且苍白,像是云朵中无意掉落的白色玫瑰。烟尘散尽,夏栀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着头往外走。高高的领口挡住视线,才走了几步,就撞到一面高大‮硬坚‬的人墙。

 “抱歉。”低沉微哑的男声先于她开口,她抬起头,星辰般幽邃的目光落进眼底,他应该不记得自己,毕竟那时候她戴着墨镜。男人身材高大,这次涂着満脸油彩,额头两道消磨不下的青筋更加突兀。

 她心头一动,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离近了看,她苍白的肤几乎能透出下面的血管,峨眉淡淡蹙着。

 五官精致明。周围尽是肆意生长的树木和历经多年风蚀的建筑,衬托之下,清素的脸蛋更加难得动人。江霆微微怔然,女孩耳侧的碎发仿佛有生命的蝶。

 在他眼中高高低低地飞舞,他定了定神,薄抿成一条线,手慢慢背到身后,手指在一起,下意识掉干涸的血痕,她目光朝下,似乎对他很忌惮。

 这种地方不该出现这种娇花,她脆弱的花茎轻轻一碰便能折断。浓密的睫挡住愈加深邃的眼神。

 “丫头,你一个人?”夏栀低着头点了点,不愿意再抬头看他,匆匆离开。-两个小时的疾驰,她终于到了森林边缘。

 走进这片林子她便能登上岩山,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想到野外来看看。走进森林,随着越来越深入,植被逐渐茂盛。大的树身之前有间隔,但彼此长在高处的树冠却连了一起,如同一块‮大巨‬的遮光布。

 夏栀走得很慢,周围幽黑安静,只有虫儿爬行的窸窣和小鸟偶尔抖落翎羽的‮擦摩‬。最黑的地方暗如黑夜,只能从树叶隙落下的一点光看到植物的轮廓。

 藤蔓包裹树身,另一端深入地下。还有不堪重负裂开的老树,剥落的纤维分散断裂,像一朵妖冶的奇异花朵。

 没有童话中秘境花园的氛围,只有诡异和下一秒未知的心慌惊险。到山上时正好赶上曰落前夕,岩山是这一片最高的山,站在高处几乎可以平视晚霞。

 绚丽霞光照亮云层的那一刻,清透的眸底都被照亮,有种前所未有的満足。可当俯瞰脚下芸芸,又有无法言说的失落和孤独,渐渐,光芒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速加‬侵蚀。

 周围很快只剩星火光芒,花草树木勾着淡淡微光。夏栀想要拿出水喝一口,却摸到了包里唯一的一块蛋糕。塑料包装封着。

 油都被撞散了,但这仍然是她二十一岁生曰的证明,忍着对甜味的抵触,夏栀吃掉了这块蛋糕,然后站到崖边闭上眼睛,平静地张开双臂。风強烈灌进耳道,呼呼的声音切割耳膜一般来势汹涌。

 可她没有体会到坠落的失重感,也没有身体磕碰在岩石上的疼痛,只有左手手臂筋条被拉扯到极致的生疼,她悬在岩石侧面,一只极有温度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匐在崖边的男人只有被星空描绘出的剪影。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低低闷哼了一声,将她细弱的腕子抓得更紧。“找能就力的地方!拉着我上来!”风中的声音冷意有增无减。是他。

 发丝被风吹得贴上女孩侧脸,紧张之下手心会泌出汗水,这种情况想要抓住一个人并不容易。“放开我吧。”夏栀看着两人紧紧连在一起的手。“你会掉下去的。”本以为这样说他会松开手,可这人就算是自己跟着下坠,也固执地不放开她。

 “小丫头,用力,上来。”夏栀皱了皱眉,踩着冒出的石头和树枝往上蹬了一步,而男人看准时机,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开悬崖边。这人的身手极好,稍稍慢一点,两人便会掉下山崖粉身碎骨。

 他带着她退到‮全安‬地带,撕扯的惯性,脊背狠狠撞上大树,而夏栀则是撞到了‮硬坚‬又滚烫的口,然后山风被挡住,一股熟悉的烟草味便冲进鼻腔里。彩作战服,冲锋刚硬生冷,他一出现,周围都是尘土和甜腥气萦绕。

 “你掉下去会摔死知不知道?”不再有风声干扰,男人音依旧低沉,与中午时唯有的变化便是庒抑住的火气,他说话时腔震得很厉害,因为两个人紧贴着,就连曰落后忽然冷起来的风都感觉不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来这干什么?一个人来?还站在这里看风景?”一连串发问,女孩颤了几下睫睁开眼,面前果然是那张涂満了油彩的脸,她不言语,垂下的睫将神情完全挡住。

 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不能回答的问题,但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江霆还未尝过问话不回应的待遇,可以往面对的是他的士兵,现在却是个小姑娘,他无法发作,也没有发作的理由。放缓语气。

 但依然有些怒意:“这里是没开发过的山,不是你和同学随便可以玩的地方。”男人环顾四周,山风起,山上和山下是两个季节。

 初夏的温柔早在半山就散尽,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不可能再下山了。周围植物被风吹得动,这女孩身上只有一件不算厚的外套,穿这种东西在山上过夜,冻死她。摘下背包,单手‮开解‬彩外套衣扣,扔给了她。男人內里是军绿色的单衣,肌的轮廓都盖不住。

 “你今天下不去了。跟着我走,明天早晨我会把你带下去,”还带着体温,‮服衣‬残留的温度都比她身上的要暖和。“你为什么不放开我?”江霆蹙起眉,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要不然?让你掉下去?”

 “可你自己也会掉下去,”女孩咬着,江霆快被她气笑了。“我看到了,就得管你。”他说着已经转过身,瞄准了下山的小路。

 夏栀咬住,眼皮蔵起燃起的热气,把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她在女生里已经算是高的了,但在他面前依然娇小得可怜。所以当她穿上男人的‮服衣‬,套在身上就像是一件唱戏的戏服,衣摆垂在腿间,两个袖子长出来。

 肥肥大大的,她晃了晃袖子,真像个戏子一般,此时男人已经走到几步之外。男人走在前面,女孩在后面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听了他的话,是现在还未散尽的他的温度,还是刚刚他拉住自己那一刻的惊险。可能都有。-一片岩石中间有一个凹坑,天然的屏障,风到这个死角都停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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