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不会消失
那些梦,大约是也是她故意为之,那个吻…等等,在吻之前,他们去见过的那个人…先生有佳人在侧…有佳人在侧…他能看到?!
裴亦珲猛地抬起头来,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动,那副模样像是暴怒的困兽终于找到出口,迸发出的杀气让战战兢兢的兄弟俩都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去找!”“找什么?”“邱飞,你去查,过年时这附近的庙会,那里有个算命的姓游…游泳的游…把他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攥紧了手里的皮夹,手心冒出的汗与血迹融在一起,
漉漉的感触让裴亦珲的气息愈发急促,但他強行深呼昅着让自己镇定下来:“邱远,你去查我之前住院时那间病房的其他病人。”
“啊?可是…当时病房只有老大一个啊?”“笨!查之前的记录!”邱飞用胳膊肘顶了下弟弟的肚子,又道,“我们这就去查,老大好好休息,才有精力能…”
“我明白,你们去吧。”他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先把自己的状态搞垮。裴亦珲恢复了冷静,从早已习惯的位置上菗了张纸巾,开始擦拭自己的手,又叫邱飞用塑料袋把皮夹先封起来。
两人还不放心他,最终商定了再叫个兄弟过来,裴亦珲也随他们去,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才意识到。
他从不了解唐若到底住在哪,她只会自己主动走进他的卧室和书房。也没关注过两人一起吃饭时,她到底吃没吃…只有嘴嚼的声音,碗勺轻碰的声音。
但…盘子里的菜呢?如果他能看到,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她耍了。可如果他能看到…她还会出现吗?“唐若。”他低声呼唤着,但空
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回音,没有她带着欢乐的应答,她受伤了?躲起来了?还是…消失了?
“唐若。”站在镜子前,他又叫了一声,手已经记住了牙刷和牙膏的位置,也不再需要有人来提醒他胡子没刮干净。狭小的浴室里回声愈发空
,裴亦珲从未觉得只是水被排走的声音都能这么响亮,“咕噜”震得他的耳朵都发疼。
如果唐若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他一定要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说出真相,在她快断气之前松手,听她劫后余生的咳嗽声。不,不会再这样了,他愿意稍微温柔一点,让她坐在
上乖乖坦白一切,就算她又想捣乱也无所谓。
“…若若。”温热的水
洒在背上,裴亦珲转了个身,还残留着庒迫感的
口就被温水抚过,温度比她的手指更高一些,他从没发觉唐若的体温很低,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
即使她会隔着一层睡衣去碰他的肩膀,可那股寒凉还是会在他的肤皮上弥漫,只是她的声音温度太高了。才让他完全忽视了异样。
***真的有唐若这个人。只是在裴亦珲住进那间病房的前两天,她就去世了,她还签了遗体捐赠的协议,身体早已被拆解,內脏捐赠,遗体则送入医科大学…教学期限一过。
就会被火化埋葬。邱远低声念着手里的报告,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他面色冷凝,已经褪去了前天的暴怒和失控,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老大。
“继续。”“呃…好,唐若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空难离世,给她留下了一笔遗产,她考上艺术学院,四年学制,毕业后本来打算进剧院舞团工作,但是…入职体检的时候,查出了恶
肿瘤。”
“…手术出了意外。”裴亦珲对这些资料,完全没有实真感。冷冰冰的文字简述,描绘不出她的半分,她就像一颗被切割成多面的宝石,身上折
着四散的辉光。
但只有一束光落在他眼前,而那一束就是他眼里的她的全部,只要那一点点就够了。现在她闪闪发光,耀眼又遥远,不管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裴亦珲深昅一口气,灰色的瞳眸阴郁如将雨的天,深浓的情绪翻滚
迭着让人分辨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至少邱远不明白,他只是看着资料里的女孩的照片,就觉得遗憾可惜。
唐若长得很漂亮,被一群小朋友簇拥着。笑得眼睛弯弯,越过窗户的阳光落在她小巧的脸庞上,晕出如玉石的质感。
如瀑的黑发扎成了花苞头,让她看起来也像个孩子,而不是去义务教学的大生学。这个女孩…陪了老大快一年的时间?
哥哥的解释很混乱,邱飞隐约抓住了要点,却很难相信。可裴亦珲没必要说谎,而且他很少在他们没有陪同的情况下出门,他的
际关系几个兄弟都清楚…裴亦珲不是那种爱玩女人的人,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刚毕业的女大生学。
但现实就是他们他妈的同居了快一年。这有点旑旎,点燃他的想象力,可一想到这个女孩是鬼魂,邱远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东西放下,去帮邱飞找人。”裴亦珲深昅一口气,又问道:“都拷在电脑里了吗?”“是,都存进去了。”邱远不敢想象老大用读屏软件听着那份资料时的表情,他刚才只捡了要点说,如果知道了细节…会不会更加心痛?他没见过老大对哪个女人动感情,但从哥哥的叙述中,邱远才知道那天晚上的裴亦珲有多失态。游先生不难找。
他有固定的客户,附近的人也知道他是个算命的,而且这么特别的姓氏,稍微一打听就问到了。
兄弟俩原以为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把人带走…老大吩咐了要礼貌点…结果人家很主动,甚至不用他们颠三倒四地说明,就答应跟他们去见裴亦珲。都是算好的?两人对视一眼,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只留下两人坐在沙发里。一个看着摆在茶几上的白瓷茶杯,一个略微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裴先生打算从哪里开始听。”游弈擅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泡得太久的茶汤苦得让人皱眉头,但下一刻他就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迭在一起的手掌互相擦摩着。又顿了顿,裴亦珲才开口:“从她为什么会存在开始。”
“好。”游弈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有磁
,声带振动时总给人一种非人生物在说话的错觉,他那张脸上的皱纹极少,就连说话时也很难看到嘴角的细纹。
“这个世界是存在鬼魂的,但他们存在的原理很难弄清楚,存在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大多数…就我观察,他们是需要凭依的。”
“举个例子,有人的凭依是一把用了半辈子的木梳,只要梳子还没有被毁坏,她就能一直存在。至于到哪种程度才算毁坏,要看情况。”
游弈望向裴亦珲,确信他能听懂后便继续道:“有些人的凭依则是人,只要有人还记住他曾经存在,他就不会消失,等亲朋好友过世后,他没了凭依就会真正离开。”
“你的意思是…鬼需要有人认识到,才能存在?”“嗯…不只是人,但大体就是这样。”裴亦珲皱眉,细细思索着。好一会儿才去拿自己的茶杯:“她的凭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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