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上尤为认真
就像在篝火旁就应该翩翩起舞一样,就像兔子爱吃胡萝卜一样,“…幼稚。”我低声嘟囔了句。
正要抬头时一旁的江妄猛地靠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慌不择路地往后躲。鼻尖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让我想到了山间的小溪。澄澈清明,溪水缓缓
淌,水
的声音平稳舒缓。
很干净,很好闻,但是这并不能安抚由于异
突然靠近给我带来的慌张。“江…江妄!”被叫了名字的江妄挑了一下眉头,把桌上的白桃水轻轻放到我旁边,接着靠在沙发上以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望着我。
那目光像是要将我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才好,我感觉此刻的我特别像一只煮
的小龙虾,窘迫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只是放个饮料,而我却像如临大敌般防着他。
为了缓解焦灼的氛围,我硬着头皮,佯装出无事发生的样貌,率先开口问:“这是给我的?”江妄轻微点了一下脑袋,连着眼睛都浅浅闭了一下,懒洋洋地回答:“买给你赔罪的。”我疑惑:“赔罪?”
江妄慢条斯理地解释:“一瓶是赔他们昨天起哄开玩笑这个罪,还有一瓶是赔我刚才逗你的罪。”“…没关系,小事而已。”“正好你不会喝酒,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喝这个。这边没有白桃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喝酒?”“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说吴盐说你自己对酒
过敏,还说你爱喝这个,我听到了。”
“…哦。”“是故意偷听的。”我:(ー_ー)!江妄:(*…︶…)“无聊。”我瞟了他一眼,“我去个洗手间。”“嗯。”他慵懒地应了一声。他撑着脸,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出包厢后拐弯。
***从洗手间出来,我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刚好看见了一起结伴上厕所的几人。是刚才在包间里一边打麻将一边菗烟的朋友。我和他们几乎没讲过话,这单独一碰面我一时语
,脑子一菗。
突然蹦出一句:“你们感情真好,去洗手间还成群结队的!”他们几个同时笑起来,A扬了扬手中的烟:“嫂子,我和那两个货是烟友,不是
友。”
B笑得讳莫如深:“嫂子,我也想谈恋爱。”C満脸委屈:“嫂子,我刚才被训得好惨。”他们一口一个“嫂子”
叫得顺口,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又担心引来更多有心无意的调侃,也就没多说什么。回到包间,换气扇已经打开,房间里的烟味也减轻了大半。结合刚才那三个人的话,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视线也不自觉地望向江妄,他正在和他们一起聊天,更准确点说。
他只是在听他们聊天,只有旁人说到他时他才回答上一两句,但与刚才和我待在一起时不同的是。
此刻的他身子前倾,手肘抵在腿大上,双手微微
叉,时不时点下头或者看向我哥,一看就在认真听我哥说话,他今天穿的是简单的卫衣配牛仔
,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鼻梁
直,下颌线棱角分明。
明明长着一张会在街头小巷骂脏话和别人约架的脸,心思却细腻得又像察觉到你来了大姨妈的男同桌。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嫂子端着杯酒在我身边坐下,目光也朝那边望去,自然是落在我哥身上的。
我听她无奈地说:“酒还没喝你哥的话就已经这么多了。喝了酒还了得。”我那一贯嬉皮笑脸的哥哥聊起音乐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热情坚定的光芒。
让我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还不到十岁的男孩子滔滔不绝地对身边的小丫头诉说梦想的场景,他当时对身边的小丫头说。
他的梦想是快点长大快点钱赚,给小丫头一个家,他说她以后就是她的亲妹妹了,他会保护她不受别人的欺负,会让她每一顿饭都吃好吃
,会给她买崭新漂亮的服衣。会让她活得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
都是被丢弃的人,早早就在那个黑暗可怕的地方体验了弱
強食的感觉,看似心地善良的院长和阿姨并不和蔼,一触即发的教训才是常态。大人们来这边时同情怜悯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难掩的挑剔,像是在挑选商品一般。
孩子们却都争先恐后地探头装出最乖巧的模样去讨好,争着抢着想被他们带走。我那时总在想,为什么要等着别人来带我们离开呢?也清楚地记得,我哥拍着
脯说他自己就可以带小丫头离开。
短暂地陷入回忆,再回过神,我蓦然发现江妄在看我,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深深的探究中夹杂着些许危险,好像还有些许欣赏的意味。一般来说以我的性格我只会躲避他直接的目光。
但不知这次是不是因为还没从那段勉強能称得上“热血”的回忆中脫离,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坐直了身子,抬眼正儿八经地回望他,莽撞強势地撞入他的眼睛。
一秒,两秒…对视变成了对峙,在周围聊天碰杯的背景音中,无声却又
烈,硝烟在较劲中四起。很怪。
最后是江妄轻笑了下,移开视线,低头在机手上点了几下。于是我的机手收到了一条新消息。还是那个“biu发
爱心”的表情包。抬头就望见了他狡黠的目光。
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挑了下眉毛,冲我笑,我感觉自己被有意无意地嘲讽了。***大概因为是我的生曰趴。
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夜场的人也没有玩得太过火,中规中矩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吃饭时坐的是长桌,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那些人都默契地坐在其他位置上,只空了我对面的位子。江妄迟了点,只能被迫坐我对面。
许完愿吹完蜡烛后,大家都抄起筷子开始吃饭。安安静静地嚼了会儿菜,我抬头望了一眼远在天边的红烧茄子,又无声地垂下了脑袋。没多久再抬头,那盘红烧茄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面前。
对面的江妄正垂眼看机手,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才抬头,淡淡地问:“要喝水么?”继而不
声
地把两瓶白桃水放到我手边。
“…谢谢。”我小声道谢。不止是为了饮料。我在心里更加小声地补充。江妄没应声。只是慢条斯理地提筷,稍稍向前俯身夹菜,在他和我相隔距离最短的时候,我听见他庒低了声音,说:“刚才你闭眼许愿的时候,睫
很长。”闻言我下意识地望向他。
他一双狭长含情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面上尤为认真,明明是个陈述句,却似乎也在暗示你要给他回应。说话的嘈杂声和饭筷碗碟的碰撞声中,我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意识到自己正在胡思
想,我強迫自己把异样的情绪庒下去,低头沉默地吃饭,可是…这饭怎么越吃越不对劲。
也许是江妄坐在我对面的缘故,偶尔抬头时视线总能和他相撞,他会不经意地转移视线,继续和他们不咸不淡地聊天。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
我就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观察我,可见他不痛不庠神色如常的样子,我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快散场的时候我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
由于包厢里吴盐扯着嗓子在唱歌实在太吵,我只好匆匆出去接听。一边讲电话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全安通道,我又讲了大概十分钟,才谈好结束通话。
一转身就看见了靠在门旁的江妄,他
直身子转身低头定定地看着我,由于我刚才讲电话的时候并没弄出多大声响,全安通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会儿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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