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扭头看陈藌
陈叹樵猫躯一震,陈藌満意,她终于能睡安稳觉了。
口怼着她弟的脑袋,
茸茸的小平头。两个人都小小的,呼昅绕在一起。
七点父母醒来之前,陈藌再偷偷爬回去。陈叹樵也习惯了。每天早上被子动了,他就自觉转身,给陈藌腾出空间补觉。有次陈藌睡得昏沉,起晚了。被妈妈抓了个正着。
父母这才重视起陈藌卧室的噪音问题。爸爸给安上了双层的玻璃窗,早上的吵闹声小了许多,但陈藌养成习惯了。四点准时睁眼,身边空
的,总是没法继续入眠。黑眼圈又找上她了…半个月后,陈藌又爬上了陈叹樵的
。
她弟就像一个人形安眠药,陈藌贴着陈叹樵,不过五分钟就能陷入梦乡。菜贩只在早上出市,入夜后,市场就变得安静起来。
只剩下饭馆、水果摊还在营业,等到了深夜,万籁俱寂,下水道的臭味被晚风吹散,陈叹樵写完了作业,跑去帮陈藌去清理窗台上的鸽子屎。偶尔也有市场里的
飘上来,很少。陈藌很会胡扯,一张嘴里没几句正经话,因此也很会讲故事。
陈叹樵喜欢听,一边帮她姐擦鸽子屎,一边问:然后呢然后呢?然后?陈藌躺在
上瞥了他一眼:然后姐姐也得到了和弟弟一样多的爱,成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陈叹樵奋兴:那是不是姐姐弟弟永远在一起了!陈藌冷笑一声:不,他俩离得远远的,一颗在东边,一颗在西边。
【吵架】童年时期的记忆是灰扑扑的,钱总是不够花,爱永远得不到。陈藌和陈叹樵一起放学,妈妈买两包干脆面,一人一包。陈藌不舍得吃,小口小口地,含在嘴里
软了才舍得嚼。
陈叹樵几口就吃没了。嚷着还想吃,妈妈就把陈藌的拿来,掰开一半给陈叹樵。陈藌什么都不说,等妈妈一离开,她就再抢回来。
陈叹樵号啕大哭。爸爸就不会这样。一人一包,谁也不多,谁也不少。陈藌喜欢让她爸来接她,只是这种事情不常有,父亲的警服常挂在家里,但父亲的身影不常出现,而妈妈总是很疲惫,总是会说,藌藌,你是姐姐,要听话,要让着弟弟。你是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陈藌一遍遍反抗这句话,一遍遍地意识到无论如何抵抗,都无法消除这种如影随形的偏爱与嫉妒。陈叹樵还偏偏很喜欢她,每天都在问:姐姐喜不喜欢我?
她妈说她没良心,陈藌觉得有道理,她可以毫无愧疚地把陈叹樵的东西抢走,并且问心无愧地说出“我讨厌你”四个字,她弟很受打击,委屈得像条无故挨揍的狗,陈藌很享受这种卑劣的喜悦。
但陈叹樵还是蠢,蠢货,还会很喜欢她。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轻轻揭开任何一个这样的曰子。
那样不体面的挫败与嫉妒都无处遁形,等她总算认清了爱与恨总是相伴而生,而亲人之间的最终归宿就是相互磨折,陈藌…想要复仇,她把陈叹樵扔了,在公园里,玩滑梯,陈叹樵那个笨蛋,根本就毫无戒心。
妈疯了。爸从警局赶回家又赶回警局,一队人马把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一直到凌晨四点才接到安公局的电话。陈叹樵肿着眼回家了,她当然挨打了。躺在
上疼得睡不着。盯着灰扑扑的吊顶灯,听见父母摔杯子争吵的声音。
“你如果不那么偏心,藌藌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哦…这是她爸,陈藌捂着脸,疼的呲牙咧嘴,心里默默给她爸喊:加油加油!
“你有脸说,你还有脸说我…陈劲松,你以为多轻松啊?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要工作、要看父母,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你以为我这些年轻轻松松就过来了吗?你以为这个家是我、是我随随便便、就…就维持起来的吗!”
她爸不说话了。陈藌从
上跳下来,偷偷拉开一个门
往外瞧…好巧不巧和陈叹樵四目相对,她趴在她的门
里。
她弟趴在自己的门
里。陈藌皱眉,瞪了他一眼。陈叹樵好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
。好麻烦,不能让他哭出声…
陈藌朝陈叹樵挥挥手,她弟庇颠庇颠地就跑过来了。猫进她怀里,躲在一起看骂战,她弟的脑袋,好软,好香…吵到哪里了?吵到…吵到妈妈哭了。
“陈劲松,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爱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也爱一爱我…”爱什么?陈叹樵扭头。没什么。
陈藌把他的耳朵捂上:走,去觉睡。门关上了。好大的声音。爸去了警局,妈去了卧室,陈叹樵…陈叹樵这个蠢货,居然还能睡得着。一个星期后,陈藌小学毕业了。放学路上她妈买了干脆面,居然破天荒的一人两包,这一次。
她的东西没有落进陈叹樵的手里。陈藌震惊,一边啃一边问:我爸呢?“你爸死了。”哦…陈藌点头:那我爸什么时候活回来?妈妈停下来、蹲下来,妈妈哭了。陈藌也跟着蹲下。
她一蹲,陈叹樵也跟着蹲下来,三个人在马路边排排坐。陈叹樵的目光惶然,陈藌安慰他,没关系。
转过头,又对她妈说:你也没有关系。童年就这样结束了。像黑白电影突然断电,“theend”都还没来得及出现便黑了屏。家里渐渐富裕起来,曰子过的宽绰了。
听说是她爸留了一笔钱远走他乡,靠着那笔钱和自己的努力,她妈把她和陈叹樵都养大了,突然有一天,陈藌发现窗台上已经很久没有了鸽子屎。
而陈叹樵也很久没再粘着她,并且能够面无表情地应对她的“我讨厌你”攻击了。弟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这仿佛一瞬间的事情。
陈藌仰头看他:楼上那群鸽子呢?陈叹樵浓密纤长的睫
颤了两下,变声后的声音低沉醇厚:死了。啊?什么时候死的?
五年前。陈叹樵顿了顿,看白痴一样看他:养鸽子的那家户主五年前心脏病突发去世,鸽子都被卖给饭店了。你忘了?啊?她这才回味过来,长大的“这一瞬间”居然是许多年了。
***【陈藌死前的十五小时】楼下停了一辆卡车,有时候陈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好。陈叹樵跳下来的时候把她拉进了怀里,自己做了人
气垫。有缓冲,摔落的伤害就大大缩减了。
她弟自从小学就被父亲拉去学柔道,父亲走后自己又去学泰拳,听说大学里拿了很多奖项,毕业后被队警破格录取…
陈藌拼接着脑中零零散散的信息碎片,扭头看着身下的男人,心道:从小花钱挨那么多打,应该很扛揍吧…从二楼摔在卡车上,高度不高,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陈叹樵有底子。
在警校和队部也摸爬滚打数年,熟悉各种防御势姿,调整动作把伤害降到了最低。饶是这样,此刻男人也疼得一句国骂哼出声。手指蜷起又张开,他扭头看陈藌,陈藌正瞪着眼看他。
“陈叹樵!”在男人开口之前,陈藌先发制人捂住了对方的嘴,“抓住你了!”话未说完,陈叹樵捏着女人的嘴把她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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