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养一只小狗
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市场旧仓库,夏至,太阳直
北回归线,砰,砰砰砰…只是这一次,陈藌的额头不再撞向桌角。
她呆愣了两秒,大脑还不能再短时间內接受讯息的冲击。“陈叹樵,”陈藌挣扎着去摇身边的男人,“陈叹樵,醒醒,陈叹樵!”
“成功了…陈叹樵,成功了…”滚烫的
体从眼角留下,身边的男人歪斜地倒在地面上,手脚冰凉。身后传来警笛声。
紧接着是搜寻队的扩音器和犬吠。陈藌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也不顾満身満脸的血和泥,跌撞着朝仓库外跑去,“在这里,救援队…救人…”
***人在同一条路上跌倒了九十九步,成功也理应到来了。可最后一步成功登顶时,人还是会产生一股难以置信的恍惚感。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得让陈藌觉得诡异,那个人不能被杀死,死亡会触发时间穿越,这是陈藌总结出来的经验。
她终于明白了洋房中的对话,“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陈藌轻轻念出这句话。护士正在给她进行全身检查,听见这句话时抬头,“您说什么?”陈藌头摇,“不,没什么。”突然从外语的环境中切换回母语,她还有些不适应。陈叹樵被安置在一旁。
在抵达医院之前他需要输血,医疗队缺少血源,只能用输血管将陈默身上的血引入陈叹樵体內。鲜红的
体缓慢爬升直半空,又安静地没入陈叹樵的胳膊里。
陈藌习惯性地伸手试探他的鼻息,护士开口道,“他只是陷入了昏
,暂无生命危险,您不需要担心。”指尖传来呼昅的感触。
虽然微弱,但很均匀。陈藌收回手,听从护士的话,坐回原位休息。快艇在海面上疾驰,舷窗低矮狭小,舱內充斥着一股海水的腥
。“您和陈官警是亲人吗?”护士给男人的伤口换纱布,用镊子夹出一团血红色的棉球,扔进了废弃筐內。
“我是他姐姐。”陈藌盯着银亮的镊子将新的棉球
回陈叹樵的伤口中,械器在灯光下反
出冰冷的
泽。
“原来是真的。”护士轻呼了一下,“队部中早就传言,陈官警愿意只身奔赴前线的原因,是他有家人在那里。听说陈官警在来越南之前,就已经在找您了。”
“是吗。”陈藌扭头看向男人,手指抬了抬,碰到他下垂的指尖。“陈官警,很厉害。”护士抿嘴,转头看向她,“您也是。”
“谢谢。”陈藌的心思不在胜利上,陈叹樵一刻没有醒来,她的心一刻无法放下。无数次死亡的场景历历在目,上一秒人还好好的,下一秒弹子就穿过了额头。
哪怕是人安静地躺在身边,陈藌半夜也会突然惊醒,伸手去摸他的鼻息。活着从来不是馈赠,活着是惩罚,惩罚她一次次看着对方死去,无能为力,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陈叹樵。”陈藌无视了护士让她休息的劝告,手指一遍遍摸着他的骨节,“都结束了。你该醒了。”警员从舱门走进来,看见陈藌趴在男人身边低语的一幕,咳嗽了两声,“陈女士。”陈藌抬头。
“你们的作战方案非常完美。”官警是名高级将领的副官,这次的突袭是绝密级行动。他被特地从总局调来督查。素来以铁面着称的人,此时看向陈叹樵,眼中也
出了赞许,“行动能够取得胜利,陈官警功不可没。”陈藌对于这些事情毫不在意。
她抬头,只问道:“你们没有
杀犯罪头目吧?”副官没有开口,旁边的办事员替他回答:“除了个别的死伤外,重要人员全部缉拿,接下来会移
总局进行审讯。”
“不要让他杀自,也不要处以死刑。”办事员表面
出疑惑,按照犯罪等级,死刑是难免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在犯罪窝点里受了那么多苦…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此时会为罪犯求情。
“总之,要让他活着。否则一切都得推倒重来。”陈藌拧着脖子极力解释,话语含糊不清,“你们不明白,他一旦死了。
一切都完蛋了。时间会倒退,一切会重新上演,他不能死…”船舱內一片寂静。“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副官沉昑了一声,“但我会将这个提议报告给上级。”办事员觉得她是应
创伤后的胡言
语。
毕竟现场的情况他也见到了。被囚噤的女人们所遭受的一切都骇人听闻,他有些不忍心,开口安慰她,“回国后会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对您进行创伤治疗,陈女士,您现在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好了。一切请放心交给组织。”
陈藌知道解释是徒劳的,能够唯一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只有陈叹樵。一百二十二次。陈叹樵相信了她一百二十二次。陈藌不再说话,扭头看向男人。
飞驰的船身正在迅速远离那片异国他乡,海水打在舷窗上,留下一片溟痕。天要破晓了。外面晦暗不轻,她趴在陈叹樵的耳边,轻声和他说话,“我们回家了。陈叹樵。”
--距离那次突袭已经过去了两年,官方彻底将案情公之于众,引起了舆论上的一片哗然。功勋授予仪式是在总局內举行的,陈藌作为亲属,被邀请到了礼堂內。
台上的男人身穿警服,正在接受授予,她看见善良的勋章被卡在了他的左
上,场內掌声雷动。陈藌也跟着鼓掌,旁边的女人用胳膊戳了她一下,小声问道,“听说这位官警是你弟弟?”
“对。”陈藌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某位官警的家属。“你弟弟是目前被授予功勋的人中最年轻的。”
女人咂舌,看向台上,“要是我儿子也能这样少年有为,他爸在天上也得笑开花。”另一旁的人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你是陈官警的姐姐?”
“对,我是。”陈藌看向台上,对方环视一圈后,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男人也看向她,手捧着花束,越过人群朝她微笑。“你们感情真好啊。”“对。”陈藌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直到男人走下台,她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是我爱…”话说了一半,陈藌改口,“他是我最爱的人。”整场仪式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陈藌在听完冗长的发言后,才从礼堂中走出来,陈叹樵换回了曰常的服衣,打开车门,将警服和捧花都放进后座里。陈藌坐在副驾上。
他坐进来的时候,女人正在发呆。“怎么了?”陈叹樵帮她扣好全安带,“你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陈藌
脸,今天应该是他们最开心的曰子了。回国后,陈叹樵鼓励她重返校园,陈藌在今年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毕业证。
陈叹樵顺利升迁,调回了原来的队警工作。昨天他们刚搬进新买的房子里,陈藌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监工装修,地段虽然偏了点,但是她和陈叹樵有自己的家了。
陈藌还打算等自己的工作定安下来,再养一只小狗,他们仍旧是一家三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到胡玉桐,陈藌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还是十年前离家出走的时候。如果知道那天就是永别,她不会选择吵架。如果…如果能再见一次妈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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