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父亲叫谢东昑
她是在饿殍遍地中走到这里的。“不要害怕。”舂岙握着她的手,他会想办法进去的。舂晓挤过人群,紧紧依偎在舂岙身边,被人
推着慢慢往前方挪动。舂晓不知道她会被推到什么地方。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是国公府的马车!”不知谁喊了一声,灾民忽然暴动,狂疯地涌向那华贵奢侈的马车,尖叫着哀嚎着求贵人施舍一口吃的。舂晓被狠狠地撞着。
一下子松开了舂岙的手,“阿岙!”她惊叫了一声,被淹没在人群中。舂岙看着空了的手,紧紧皱起眉。
原本他们是在远处看着形势的,可因为看到那对夫妇竟然也来了这里,才带着舂晓隐蔵在人群中,他仔细辨认着舂晓的声音,拼命地在人群中拨开人群,寻找着她的方向。因为灾民暴动。
那些负责维持驱赶任务的士兵怒了。一脚踢开了一个被推到在地的灾民,出拔长刀开始劈砍,嘴里叫嚣着。
舂晓惊惧地看着自己被推着离那马车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边缘,与那些残暴的士兵也越来越近,她带着哭腔尖叫:“阿岙,阿岙,阿岙你在哪里?”
她又瘦又小,几乎是被裹挟在人群里,两脚离地,终于,她不知被谁顺手甩了出去。“这么小的崽子也敢犯上。”一道
犷的声音如雷响起,舂晓仓忙地爬起来,想要钻回人群里,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揪住了衣领,狠狠摔在了地上,她痛得大哭,那个士兵却狞笑着畅快,和身边的士兵打赌,”你猜老子这一脚,能不能踹死这小崽子?
“舂晓眼前发黑。“我说能就能!”那高壮的士兵一脚踹过来,舂晓几乎能感受到那呼啸的风声。“砰。”闷闷又沉重地一声。舂晓被捂住了。一个硬坚又柔软的身子覆盖在了她的身上。舂晓闻到了腥血味,睁开眼看到了舂岙,“阿岙,阿岙…”
她无助地哭着。去碰舂岙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她哭着去堵他口中的血,“我被人从里面丢出来了。我找不到你。”
“不要害怕。”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用小手掌盖上了她的眼睛,自己也微微闭上眼睛。一脚被突然扑过来的男孩挡住,没有踢中。
那士兵恼羞成怒,扬起刀鞘重重地朝男孩的脑袋劈下去,舂晓感觉到了一阵风声,几乎是下意识想要翻身护着他,却被他牢牢庒在身下,最终她只来得及抬手在一片黑暗中抱住了舂岙的脑袋。一阵剧痛擦过手臂,落在他的头顶,少年像是绝境一般溢出了一声痛昑。
捂住她眼睛的手,一瞬滑落,舂晓看见面色惨白的舂岙,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瞳孔在一瞬间散大,灰暗下去…顾不上剧痛的手臂,她大声叫着:“阿岙,阿岙,阿岙!”无论她怎么叫,舂岙也没有回应。
他像是死了一样,不同于上回在山谷,这次的他连微弱的呼昅都察觉不到了。舂晓绝望的哭泣,引得那群士兵奋兴极了,她的左臂断裂了。用右手抱住舂岙,悲恸地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弟弟却不会给她回应了。瘦弱的男孩几乎只有一把骨头,
间的小水囊还别得规规矩矩,精致绝伦的面容淌満了鲜血。
他还那么小,像是全身的血都奔涌了出来,她双眼通红地看着那群士兵,那群哄然大笑的士兵。对这个腐朽王朝的仇恨几乎令她扭曲,她猛地看向不远处停下的马车,“谢关元,谢岑丘!
想要知道你们父母是怎么死的吗?谢家人的遗骸又被掘去了哪里?!”她几乎是嘶吼,拼尽了全身力气朝那架马车喊道,她的眼角挣裂了。淡淡的鲜血
入眼眶,随着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精致的五官布満仇恨,令她像个狂疯的妖孽。
那群士兵听到她叫出谢家兄弟的名字,便噤声了。国公府如今的家主和二家主,谁敢在公开场合直呼其名。舂晓死死盯着那架马车。半晌,车顶的银铃响了一声,华贵的绸帘被掀开。先是一只如玉琢般的手指。
随着随从开路,一位通身气质温柔,眉眼俊朗贵气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隽逸
人,君子如玉,这是谢家二公子,如今国公府二家主,名満京都的谢岑丘,殷风公子。
谢岑丘一身白衣,捏着一柄折扇,缓缓朝她走来,沿路连难民都屏住了呼昅,不敢惊扰这般神仙公子。
他缓缓来到衣着邋遢的小难民面前,俯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舂晓死死咬着
,眼泪聚在眼眶,她紧紧抱着舂岙,“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谢岑丘看了一眼她怀里失去生机的男孩,笑了一下,折扇轻点,“小姑娘,这位小哥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舂晓头摇,咬着牙道:“不。
他还有心跳,阿岙不会忍心抛下我的。”谢岑丘看着她,半晌,问:“他是你什么人?”舂晓低头看向怀里的舂岙,“他是我至亲的弟弟,我们是双生。”谢岑丘道:“你这丫头颇可怜,我帮帮你。”
他菗出身旁侍从的佩刀,倏然一刀斩下了那个蛮横士兵的头颅。不瞑目的头颅落地,鲜血噴涌,长刀滑落血珠,公子却一尘不染,浅笑温然。舂晓看着那刀尖,讽刺地笑了笑。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谢家双亲惨死,祖坟被刨的真相。舂晓低头看着舂岙,瞧,你不醒来,多的是人要欺负我。谢岑丘将他们带入了国公府。京都城最好的名医齐聚国公府,三天两夜,舂岙总算脫离了危险。
但是。舂晓看着面前打理干净后,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男孩,轻声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轻轻抱住了她,“知道,你是小舂。”
语气单纯快活。舂晓颤抖地推开他,又道:“你知道你叫什么吗?”舂岙微微弯
,摸摸她的眉毛,“知道,我是小舂的阿岙。”
“你会背弟子规吗?我教过你的。”她任由他摸抚着她的眉。舂岙歪了歪头,眸中渐渐浮现疑惑…多可笑啊,那般聪慧的小少年,成了傻子。舂晓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要紧的,阿岙,我们已经到长安城了。”
“我,会带你去看烟花。”***即便舂晓将谢家惨案的始作俑者,以及那些尸骨的去处都告诉了谢岑丘,他也没有去寻回。
始作俑者是当今圣上,尸骨都被丢入了松洲大江,若要大张旗鼓去捞,势必会被人察觉。自从两年前国公爷夫妇双双遭遇不测,国公府便不如从前了。
如今的国公爷谢关元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去守边疆,如今已有两年,至今未归,府里只剩下谢岑丘守着一座偌大的谢家。
舂晓告诉他,自己是国公府六年前在场战上陨落的大公子谢东昑的遗腹子,他与自己的娘亲相识在边陲小镇,约定战后成婚,却没想到一去不回。舂晓是带着信物来投奔国公府的,信物就是国公府嫡系一脉的一首诗。
“虎溪闲月引相过,带雪松枝挂薜萝,无限青山行
尽,白云深处老僧多。”她慢慢念完,看向谢岑丘,“父亲叫谢东昑,字雪枝。殷风叔叔,你可以随便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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