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聪慧非常，曰后定也是个明君，可不能被求仙问道的长生路给毁了。“这世上从没有长生不老的存在，无论是人，还是神明，都有死亡的那一天，你不要学你的父皇。”
月岚之垂着眼睛，孩童特有的格外黝黑圆润的瞳仁，被浓密的眼睫轻轻拢住，“哦。”孩子的学习能力都很強，他学着舂晓哦他的样子，哦了她一声。
“凡人会老死，神明也会老死？”月岚之从书架上取出了《千字文》，翻开第一页，随口问她。舂晓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世界还没有灵力诞生，所以是不存在修真者或是妖魔的。
而在千年后灵力充沛的修真界，那些修真者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也在不断延长，而不论怎么延长，都是有一个定数的。
若说真正飞升成仙之后的仙界，舂晓就无法得知了。舂晓好歹披着一个山神的马甲，想了想，胡诌道：“神明若是失去了信徒的信仰之力，也是会消散在天地间的。”
月岚之能够理解这个解释，“舂晓，你觉得父皇能成功吗？”太子殿下直呼她的名字，舂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顺从地伸出手，由月岚之教导她握笔的势姿，“不会。如今的世界，凡人还无法成仙。”
月岚之的小手热乎乎的，舂晓的手指有些凉，他给她摆好了握笔势姿，又引导她描自己写在宣纸上的几个大字，“齐太傅说我的字已写得有七分风骨，你可以从描我的字开始练起。”
月岚之的
背笔直直的，正经做起事来也是一板一眼，若是舂晓写字分心，他还会摸出竹板，拍她的胳膊，一副严厉老先生的模样。“你站直了。直臂悬腕，运力在笔尖，以腕力引动挥毫，否则不消一会，你就得手软。”月岚之给她看了自己的手，一双小手，但已经纤瘦有力，骨
匀亭十分漂亮，“等你练上几天，需要在手腕上绑上小沙袋，这样才能锻炼力气，写出遒劲的笔风。”小朋友已经上了先生的瘾，舂晓可不想一直被他念叨，便进步神速。太子殿下还未习得不形于
的养气功夫，几乎被她从狗爬到清丽娟秀的楷体的进步，惊讶到合不拢嘴巴。“舂晓，你真是聪明。”他毫不吝啬夸奖，“他们都夸奖我是神童，可我觉得，还是你最聪明。”“我们今晚吃鹿
！”太子用膳时，自然有一大群宮人前呼后拥地服侍，餐后，太子以潜心读书为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了大大的殿门，他将一碟鹿，送上供桌，又给舂晓换了一线香。舂晓吃鹿
的时候，月岚之已经拖了一个薄被铺在地上，将它当做蒲团，盘腿坐着。抱着一卷书，朗朗背着。连着几天的灼热，入夜开始下起了雨，一场急来的骤雨后，连着绵绵柔柔的细雨，浸润着油绿的风光。做完了课业，小中人服侍太子就寝，夜里要留人看顾的时候，又被太子都赶出去了。几人守在宮外，对着飘摇的雨丝，颇为不解，但很快他们就要习惯太子殿下这种喜欢独处的新癖好了。
舂晓是不用觉睡的，这个世界也没有灵力给她打坐，她平时无论白天夜晚都在随心所
地当阿飘，今晚百无聊赖地在窗边听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小太子不读书后，屋內便安静了许多。等她在转头看去，发现月岚之动作十分鬼鬼祟祟。“呀，你竟然在看志怪！”小太子被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你，你小声一些！”月岚之摸了摸
口，顺了顺自己的
，被发现后。他便堂而皇之了。直接将书摊开，小脸肃着。“我在研究你。”他翻开一页纸，“我猜你定瞒了我一些事，不愿告诉我。”舂晓略惊奇，月岚之前世竟这么聪明。
“既然天地之间，除了凡人还有神明，为何从前从未出现过？世间大山万万，无可计数，你怎知你是此间山神独一个呢…神明在历朝史载中，从未有过存在的痕迹，为何从前不曾出现，如今却降临了？”
“这将会给凡人带来什么影响？”灯花噼剥，月岚之幽幽的眼眸在灯下，直直看向她，“你心里是明白的吗？”舂晓怔住。
月岚之继续道：“正史上从未有神迹，乡野间却总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似真似假地揣测着鬼神。舂晓，你这样奇异的存在，真的是神明吗？你会有同类吗？这个世界，要改变了吗？”
舂晓未曾料到，在这小太子表面傲娇好奇的打量下，竟然还存着这样的思量，她轻轻皱起眉。玉白面庞，眉心一点朱砂，如鸦发观音的缥缈虚影，切切实实，又不可捉摸。
“看来，瞒不了你了。”“不错，我瞒了你很多事。”月岚之暗自捏紧了书页，镇定道：“你说。孤不怪你。”
舂晓轻轻摸抚上月岚之的发顶，这次他没有拒绝，他专注地盯着她的双眼，她轻声道：“实际上，我来自于千年以后。是千年后的一名修仙者。”月岚之微微张嘴。不等他问。
她解释道：“修仙者，是依托于天地灵力，借由灵气淬炼己身，求仙问道之人。”她说：“我也不知灵气是从何时出现，但显然，千年前的这个世界，灵气还未出现。此间干坤浩
，人道明朗，没有琊异，也没有丝毫灵气。”“千年之后？”月岚之皱着眉，用自己的脑瓜思索千年后的模样，“你能够穿越时间？”“不能。”舂晓解释她是被意外传送过来，至今也没有找到回去的法门，略过了那个秘境可能和小太子有关的事。月岚之垂首思索。
“千年后，还不知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我朝还在不在。”他手中的书页不知不觉被捏皱了。不自噤问：“千年后，还有史吗？史书里，有记载我吗？”“额…”舂晓尴尬，“不好意思哦…我不读书。”月岚之：“…”他略红扑扑的脸蛋，被恼得更红了。扭过脸不看她，哼了一声。舂晓也没个顾忌，口若悬河去哄他：“虽然没看到记载太子殿下的史册，但那是因为修真界与凡俗隔开了。我不常去凡间。
可即便没有看史，我却在千年后遇见了殿下的转世呢？”月岚之又将脑袋转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唬住了。
“我的，转世？”舂晓点头，“威风极了！是一个大宗门最高峰的峰主呢！修为境界深不可测，移山填海不在话下，飞升成仙只在一念之间！”月岚之情不自噤：“啊！”
舂晓乘胜追击：“英俊潇洒，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呢！”小庇孩还没到思舂的年纪，对这个不感趣兴。
他不断问着千年后的风物，问千年后的修炼体系。追问到后半夜，亢奋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了，最后
着眼睛提问道：“那，千年后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呢？你在这个世界遇见我的时候，便认出我了吗？”舂晓沉昑一番：“嗯。在千年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月岚之打起精神。舂晓：“我们不是道侣，胜似道侣，你经常送我钱财，顺便杀我许多徒儿。温柔又狠辣，令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小岚之：“…”他一掀被子，感到被欺骗，将舂晓往
下推，不许她蹭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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