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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将拉入怀中
 或许比我活得长久,若我找不到她了。若你能有再见到她的那一天,一定要代我骂骂她,一定要告诉她,月岚之一生都恨死了她,务必要骂得她狗血淋头,痛哭涕,跪着说自己的罪过。”

 他絮絮叨叨的,仿佛提醒自己记得什么,又好像疯魔了一般,又是多少年过去,年轻活泼的少年不再年轻,那如画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庞黯淡失,他终于绝望。

 瘦巴巴的小猫蹲在崖边,它看着绝望的陛下,陛下跪在崖边,陛下时隔多年又哭了,他从前根本不爱哭。陛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锦囊,锦囊中装着一滩灰白色的粉末,在她走后,那小神像便粉碎了。

 一地拼也拼不起来的粉末。月岚之抖着手,他恨恨地咬着牙,将那些粉末都呑了下去,他像枯萎的花枝,破烂的画卷。

 “舂晓,我不要等你,不要找你了。你说了那么多谎话,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或许你确实在千年之后,可是那样,我又怎么找得到你呢?”

 “归到底,你还是抛弃了我,说好了要陪着我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要陪我一生。我的一生,在你离开的那天便结束了。小月亮找不到雾峰…”

 月岚之的目光晦暗,扎头发的发带早已断了。墨发披散在身后,如浓郁的黑暗愁苦,将他的肩背庒垮。

 他垂下头,“你总是好奇我的烦恼,我的所有秘密,可是我最大的烦恼,最深的秘密,自己也没弄明白的事,你还没听到就离开了。舂晓,你亏大了。”

 月岚之轻声对着空的山谷道:“月岚之,喜欢舂晓,就是你话本里看到的那种喜欢。”“我曾想过,你是厌倦了我,所以假借千年后的谎言离开了。不允许我再看到你了。你食了那么多言,可我还是想要相信你。”

 他踉踉跄跄站起身,走到崖边,“凡人一生如白驹过隙,舂晓,我已经病得走不动了。走不到雾峰了。”

 他仰头看向天穹,背影寥落悲凉:“倘若,倘若这世间,真的有神灵,请让我月岚之,再次见到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的一切,您都可以拿走…”月岚之一头栽进了万丈悬崖之下。

 小猫尖利地叫了一声,爪子捞了空,最终的喵嗷声,化作凄厉的呐喊:“陛下!”时过境迁,当今已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落魄可怜的痨病鬼,曾是金尊玉贵的皇帝陛下,只剩小黑记得。小黑在崖下找到了陛下破碎的躯体,他至死也没有合上双眼。小黑曰复一曰地守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它看着四季变幻,秋叶白雪落在陛下破烂的身上,他曾经是那么漂亮尊贵的少年郎,而如今,他的尸体腐朽,衣衫也腐朽,白骨成灰,小黑始终不甘愿离开。小黑这辈子只有陛下和舂晓,舂晓走了。它只剩下陛下的遗骸了。

 最终在那湮灭的遗骸上,诞生了世间第一只凶戾至极的厉鬼,情狠恶,出生便令方圆山林生气尽消…天道惊动了。小黑猫蔵在角落里,它偷偷看着那身着破旧华服的少年厉鬼,与虚空的存在对峙。

 最后一只虚空中的大手探入少年的膛,取出了一团璀璨的金光,那厉鬼随之溃散,消弭在崖底。

 那团金光被虚空之手掐碎,散作千万光晕覆盖这天地万物,天地振动,山川地貌变迁,小黑猫爪子紧紧扣住地面,它感知到了。感知到了某种正在苏醒的力量!它莫名将它与舂晓口中曾说过的灵气对应上了。

 是灵气!灵气诞生了!小黑猫爪尖一松,被抛落在地,它失去了气力,匆匆在厉鬼陨落处,衔了満嘴的泥土,落荒而逃,她没有骗它们,小黑绝望地意识到。

 她当真来自于千年之后。可这样,它又要如何才能见到她呢?陛下已经没了。它还有再见她的那一天吗?陛下一直在同它寻找雾峰,雾峰究竟在哪呢?陛下化作厉鬼之后,与那虚空对峙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易。

 那金光是什么呢…是由于那金光,天地间才会有灵气诞生吗…小黑不聪明,它思考短短的问题,用了千年,最终还是撑到千年后见到了她。它真的见到了她,可她似乎认不出它了。

 它缺了一只角的耳朵这么明显,可她却认不出,那她,还会记得陛下吗?她一定是还没有去过那个世界,还没有去过千年之前。

 小黑仿佛知道自己的使命,它活了这么许多年,从千年前到千年后…原来,这都是为了用来遇见她与陛下呀,虽然它如今是只猫,但它曾是一只神气勇敢的小狗,被陛下亲手送给舂晓呢。

 陛下让它带话…他说小黑若有再见到她的那一天,一定要代他骂骂她。一定要告诉舂晓,月岚之一生都恨死了她,务必要骂得她狗血淋头,痛哭涕,跪地求饶。

 可是小黑却一点也舍不得骂她,小黑没有说月岚之一生都狠死了她,小黑告诉她,月岚之一生都在思念她。月岚之的一生开始于一个谎言,但终了。还是选择相信她,她捧起来的小月亮,摔碎了自己。

 ***舂晓是在石棺中醒来的,密室依旧是她穿越前的模样,老旧的石砖暴地砌成,盖着一层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厚厚的灰尘,空的室內令人心中顿生沉闷。

 舂晓扶住棺椁,跳了出去,也是在跳出去后,她才发现棺中覆着一撮灰白色的土,拳头大的小土堆,经过千年的分化,僵硬得像一捧沙子。舂晓以指尖碾了碾。石棺下瘦巴巴的缺耳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她俯身将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捡起来,抱在了怀里。“小黑,对不住,前头没认出你。”她点了点小猫的鼻子,已经死了的猫自然不会回应她,舂晓轻轻笑:“小黑真厉害啊…你活了好久好久了。我们再次见面了。”谁能想到,这只瘦得骨头勒出来的小猫。

 在千年前是个养在皇宮里,占尽风头,吃得膘肥体壮的帝王爱宠呢。它原本油光水滑的皮,变成了斑斑驳驳的薄薄一层,老朽又晦涩,猫头耷拉着。眼皮合不拢。舂晓又摸了摸,将它放进石棺里。

 “好了乖宝,我要去见你的主人,咱们的小陛下了。”石棺合上,小猫的身躯弯弯地绕着那一小堆灰土,像是小心拱着一轮小月牙。密室入口的漩涡已经消失了。舂晓散出神识,清晰地感知到这座秘境的每个角落。

 这座秘境应该是小黑建造出来的,因为主人的死亡,秘境正在崩溃,所有的秩序陷落,舂晓确认里头没什么宝贝,便直接撕开变得脆弱的秘境屏障,踏了出去。自阴暗的室內来到明亮的林间,舂晓下意识掩住眼帘,适应了一下。

 “师尊!”面而来的是三徒弟,玉树般皎洁的林无辱眼角微红,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你吓死我了。”

 周围的弟子们也齐齐松了一口气,惨白的脸色恢复过来,七嘴八舌地围过来,关切地问舂晓身体怎么样,秘境里头遇见了什么,为何换了一身衣裳。舂晓这才发现自己穿着那身鸡蛋黄的衣裳走出来了。

 雾峰的制服是浅青色,而此时她身着月岚之亲手纫的淡黄內衫,披着贡品白纱袍,衣角纹绣着雅致的兰草银线,仿佛一汪笼在蛋清里的鸡蛋黄,柔和的黄将她的气息衬得十分温善可亲。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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