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惊喜地夸赞他，为他鼓掌，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不知怎么被她知道了，她开始在多个入夜前，拎着一本书，笑眯眯来到他的
头，将他用被子裹住，然后给他讲什么睡前故事。“在师尊小的时候，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也会为我讲故事。你大师兄说的故事最
人，总是神奇的异域传说。你二师兄喜欢说冒险故事。你三师兄最过分了。总是用鬼故事吓我…”“今天师尊给你讲的，与他们都不一样的。是特别有趣的少儿故事。”于是舂晓给他讲白雪公主，海的女儿，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以及奥特曼打小怪兽，后来，他会在在她讲完故事后，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的嗓音恢复后，又轻又软，仿佛小心翼翼，“为什么奥特曼一定要打小怪兽？”“为了正义啊！”“以后金宵，也会被奥特曼打倒吗？”舂晓愣住，她没想到这小孩听故事，竟然把自己代入的是反派角色，他仿佛对那些反派很感趣兴。
她觉得很有趣，于是又跟他即兴编了很多小反派的倒霉小故事。小金宵越听眼睛越亮，“大家，大家都围着反派，转呢。”
“是呀，大家都想赶走讨厌鬼，但是赶不走，于是只能费尽心思呢。”小金宵乖乖被关在被子里，只
出一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从纱布的
隙中，已经可以看出，他的肤皮已经变得白皙了。“可是，小反派，不可以有好结局吗？”舂晓努力解答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是观众们，不希望反派有好下场啊。”
他低低地垂下睫
，轻轻在被子里抠着手指头，“哦。”…第二天，雾峰两个小弟子，被金宵给捶了。舂晓和林无辱火烧眉毛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穿着同样雾峰小制袍的小童扭打在一起。小金宵身上的纱布已经破破烂烂。他一脸嚣张地骑在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弟子身上，一脚一个踩他们的庇股。这种旁若无人，舍我其谁的跋扈姿态，和那个沉默安静的小哑巴截然相反，令人瞠目结舌。
舂晓不可置信地望向林无辱：“咱们小六一，该不会被夺舍了吧？”林无辱按按额头，好笑道：“大概是病好了。开始贪玩了。小孩子嘛。你从前不也经常和月岚之干架？连
子都能给人家扒了…”舂晓捂住他的嘴，羞恼。“不要再提师尊的黑历史了。逆徒！”林无辱満眼是笑，举手投降。舂晓上前将小绿袍的金宵从两个小弟子身上摘下来，问他打架的缘由。小金宵的声音又大又响亮，怒发冲冠，小手戳着两个花脸猫的方向：“他们踩死了我的耗子！”小金宵哇啦哇啦抹眼泪。
舂晓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被踩扁的耗子尸体，他像是找到了家长，紧紧抱着她的腿，脸哭得
红，“这是，这是师尊送给我的礼物，他们，他们竟然踩死了它。”他的眼泪掉得很厉害，细细瘦瘦的小手不停抹着脸，舂晓心都软了。俯身下将他抱起来，带回院子里哄。小金宵哭了三天，师尊也哄了他三天，后来，他越来越过分。
从一个霸道的小孩，变成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又变成一个目中无人的青年，最不好惹的金宵师兄，小肚
肠，睚眦必报，恶语伤人。他成了儿时师尊念给他的睡前故事里，令人讨厌，令人无法移开目光，没有好下场的反派角色，他嚣张跋扈地欺凌那些新弟子，言辞大胆恶毒，却在某些时刻望向师尊时，无法张开嘴。
他将那条发带蔵了起来，埋了起来，就像连同自己的一部分，沉沉埋入了荆棘木下，他总是阴沉地在一旁盯着什么，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他蛮横不讲理地欺负着所有被她偏爱的新弟子，却又会温顺地像一条无害的绸缎，
绕在师尊身旁，忐忐忑忑地凑近她，在故事中，主角们的目光总是集中在反派身上，他们不遗余力想要将他打倒。那是反派最热闹的时光，而在反派被打倒之后，时过境迁，人们只记得那个讨厌鬼有个恶有恶报的下场，不会记得他也曾是个纯白的少年，他总是口出狂言，永远闭不上那张嘴，猖狂尖酸。
可他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怈
丝毫，那纤细感敏的心思，他深深蔵住，包裹在皮相下，埋在张牙舞爪的荆棘木下。他在魔渊中不断坠落，深深望向师尊的眼，这是他年幼时被救赎出去的地方…也是他兜兜转转的终焉…或许，一切确实早有定数。定数之外的意外，已足够让他甘心了，他将自己燃烧成了无法忽视的热炽的火，放肆猖獗。
而如今，成了逐渐冷却的灰烬。＊＊＊“师尊，弟子方才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弟子不好，让您提防弟子。”舂晓一圈圈将发带
在手腕上，分了一丝目光给王泠一，“难道不是？”一个窥偷狂，谁不得堤防。王泠一从她手上移开目光，低眉笑笑，“从前弟子这样抱怨，师尊都会哄一哄弟子的。”“少废话，去帮你二师兄。”王泠一点点头，挂着些许沉痛之
，转身带着弟子们飞身
上蛟蛇。苍
已经被蛟蛇拖了很久，见地上那群人总算聊完了。又看王泠一慢条斯理拎着剑，气得冒火，直接将蛟蛇的几个脑袋引给他，“你最好安分守己没干坏事，否则就不是打你一顿这么简单。”苍
羽翼一振，眼睫染血，冲过王泠一，一边翅膀狠狠一撞，差点将王泠一掀翻。“一群小废物，耽误老半天！”苍骂骂咧咧跳下来，十二翼合拢，戳戳舂晓，拽过她的手，“哭丧什么脸，那玩意儿还有救。”他身上的肤皮还是在不断被魔气冲破，又被強横的再生能力重组，破碎的衣衫
出大片矫健的身形，身形高大修长，肌
随着运动拉长凸出，沁着一滴滴鲜红的血。他慡快地从自己翅膀上，薅下了许多羽
，黑色羽在他手上碾碎，混沌的黑气氤氲成一道门，他瞅了舂晓一眼，伸手穿入门內，摸摸索索像是掏着什么。掏了半天，火了。“再给老子躲？老子是你二师兄？还哭？是不是得要小师尊亲自接你出来？”门內滑溜溜被他拉出了一道莹白的魂魄，臊眉耷眼的公子哥被大手揪着长发，拔了出来，“愣着干啥？”苍
扭过头，又将魂魄往舂晓手上按，“接着啊！”舂晓傻愣愣地，原本沮丧的魂魄和她对上眼，那透明的睫
，忽闪忽闪，一下子充満了高兴。金宵在苍手下出了灿烂的笑容，“哈！爷还没死？”舂晓拒绝和傻子贴贴。苍
也没打算给蠢师弟和师尊撒娇的机会，他直接
暴地将金宵的后半截从门里扯出来，将整个魂魄幽灵，一股脑
进了舂晓腕间的发带里。“养个一百年，还能修出
身来的。”苍三下五除二，“这家伙从前是上神，所以魂魄和普通人不一样，神魂没那么容易被魔气侵蚀，好好维护，再活出个人样，不成问题。”意思是先掉下去的凡夫俗子小师弟没办法，这个二货师弟，倒是能救出来，舂晓无语地看着手腕上雀跃飘飞的发带。
她原本以为这是个倒霉又愚蠢的小反派，原来是个小強命格。“就算没有我介入，再过个几百年，他也能自己爬出来，”苍
摸了一把糊在脸上的血，身下还在滴滴答答血。舂晓有心关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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