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细微颤抖睫扇
拖了几个小时的挽救,还是没办法救活。出血严重,若是害孕妇自身凝血功能失衡,连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听说婴儿早没心跳反应。
但陈渊本人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产的结果,情绪非常激动。“礼若晓!你快叫那个杀人凶手来见我!我…我要杀了她!她居然敢谋杀我的宝宝!”
陈渊披散着头发,发青的脸狰狞的嚷着,她刚痛失孩子,身体状况也很虚弱,却一直尖叫着要见若晓,还是亚当拼命阻止,叫若暮赶紧离开,才化解了当时的紧急。陈渊之前就有罹患精神疾病的问题。
虽然并不严重,而且一直被认定为是痊愈了,但随着这次的
产,而有复发的徵兆,她一口咬定若晓是故意的,还有攻击倾向,今天早上护士要替她换药时。
她竟然以为对方要伤害她,出手殴打护士,好在她身体还很孱弱,几个人就庒制住她了,他头摇,不容许有任何否定的:“若晓,我听医生说了。
是陈渊自己子宮先天
构造异常,所以造成胎盘早期剥离,她之前
产的原因也正是这个,不是因为你,不是…你不要自责了。好吗?”若晓惨白着脸,声音像跳针的唱盘,重覆着某段低音弦律:“若暮…那她…她会把我,赶出那个家的,对不对?”
“你…”他想安慰她,可话在脑中,却都
劣的连自己也无法说服。陈渊现在只能靠镇定剂才不会哭闹大喊,养父则要若暮回家替若晓打包,详细情况他说的不是很清楚…但亚当只说“若晓一个人的行李”而不是“两个人”的。
结果最后要被赶出这个家的人,只有若晓…一个人吗?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没有遮风避雨的家,还能去哪呢?“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我、我害死了他们的宝宝。”
若晓嘴角难看地扬起,她原本要笑的,可是刚牵动嘴角,眼眶一酸,眼泪就失控地
了下来。
“只是…我、我还能去哪里呢?”她用衣袖抹着脸,肩膀无助地垂着。若暮握紧拳头,这根本不是她的错!陈渊口口声声地指控,根本就不是正确的,可是不只陈渊,连亚当也听不进去。
他深爱自己的
子,爱得毫无理智。若晓并非有意,这点或许亚当明白,但他无法
自己冷静,他失去了一个即将诞生的生命,而他的
子又再度失控…明明知道,却只能争对…或说,牺牲无辜。
“若晓…”若暮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颈子上还隐约有褪去的掐痕…陈渊送医前对她又打又踹,若晓身上凭空落下不少伤痕,他抚着她的脸、她的
,暖暖的,能这样碰触她,真的,好幸福。
“我们,一起离开吧。”两个人一起,再也不要,谁…抛下谁了。***“一起离开?我们…”她眉毛垂着。无奈地皱起,却自嘲地微微一笑“我们,还能去哪呢?”
他们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家啊…从来没有…简直像被抛进冷冰冰的黑色海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不断挣扎,不停争着那最后一口气…望渴活着,同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绝望将自己呑没。
“去哪都好,我们逃走吧。这里,这一切,通通都管他去死。”若暮斜着脸,语气俨然就是闹脾气的小孩,吵着要离家出走一样,逃走?哪有那么简单呢,但就像若暮此刻现在所想的那样,通通管他去死!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样吧,他和她,他们两个一起,逃走。“若暮?”她怯生生地唤他,像要确认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走吧,若晓。”若暮往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离家出走吧。”说完,他就当真把
头柜上的东西迅速地
进行李袋里,几样他早上替她带来的换洗服衣、一些必须用品…他的药,全放进袋子里。
“…你说认真的?”面对若暮此刻根本是毫无凭据的荒唐行为,她竟然有种想笑出声的冲动。
这太好笑了。礼若暮…堂堂的礼若暮,做任何事都冷静异常,连说谎也面不改
的他,如今却这般孩子气的幼稚,连后果都不顾,埋头
窜,他抬头,瞥了她眼。
“就这样逃走,不好吗?”“我…”她低下头,几乎只花不到五秒的考虑,就再度抬起脸来,那虚弱的微笑,竟有几分像恶作剧时的调皮“我要跟你在一起,若暮。”若暮笑了。拉起行李袋的拉链。真奇怪啊。
这样的时候、场景和状况,他却只因为能和她分享一个愚蠢计画而开心。彼此只有彼此,没有其他琐碎搀杂的紧密,她吐吐头舌,迅速地拔掉手上的点滴。
身上还穿着浅色病服,连带脸色也惨白到透明起来,若晓进浴室很快地换好服衣。头还有点晕,但却莫明地蠢动着。
简直像在期待旅行的奋兴,换上若暮替她带来的连帽运动衫和牛仔
,头发扎成马尾,昨天上救护车前,她匆忙间还穿着室內拖鞋,那双粉
拖鞋早已脏破不已。
好在若暮替她带来一双
趾凉鞋,浅
粉
,是一个多月前,陈渊逛百货公司替她选的。若晓没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穿上。实话而言,这样的打扮也点不合。
但若晓和若暮只是相视苦笑,提着行李袋,带着他们仅剩不多的东西,转身离开。鞋子有点大,穿起来不太合脚。
不过,有些事不就是这样吗?无论多么想适应,最终还是无法改变任何结果。踏出医院门口时,天已经全黑了。十二月的冬天,
阴冷冷的,天空还飘着
细雨,若晓嗅着那微冷的
意,不自觉地捱紧若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逃院、逃家…连机手也没带,今天晚上…要住哪里?
“先去搭公车吧。”若暮倒是显得很冷静,环顾周遭,评估着能栖身的地方…也,只有那里了。“搭公车?去哪?”“你忘了?”若暮瞅了眼若晓,沉眼微垂“你离开育幼院的时候,修女不是也有跟你说过?”
“修女?”她正才愣愣地想起…每次,每当育幼院有哪个孩子被人领养走时,修女一定会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们要回去找修女吗?”他没回答,只拉着她的手往公车站走。育幼院离这里有不小段距离,搭公车、转捷运然后还要坐火车,火车下站后还要坐公车绕一段山路。现在回去似乎过于莽撞,但若暮怎么想,都只觉得只剩那个地方可以去了…育幼院。
他和若晓一起长大的地方,只有那里,能真心接纳他们,他带路不
的她去搭车,一路摇摇晃晃的颠簸,若晓把头靠在若暮肩膀上,闭着眼睛。
火车上零零散散地乘客,细微地说话声、报站提醒…她手扶在椅把上,若暮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
那无数盏亮起的灯光,和他身边闭眼,彷佛睡着了的女孩…火车厢里的昏黄灯光,打在她瘦小的脸蛋上,细微颤抖的睫扇,在说着什么秘密的柔软嘴
,他的若晓,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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