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针脚细密旧衣
我也不明白…明明,我该把你当亲阿姐,该好好敬你爱你,可是我…”似乎想到什么极端痛苦的事。
他抬手捂住眼睛,喉结急速的鼓动,热泪从指
中缓缓溢出,看着阿狸崩溃
倒的样子,寄羽不由心急,这屋里实在太过诡异,竟然一室之中就有四个恶魔。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可就算都是低阶的恶魔,想要以一敌四,还要保护住手无寸铁的知微,到底还是有些勉強。
“知微…”寄羽一手仍紧紧握剑,另一手缓缓揽住阿狸肩膀,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电光火石间,长生一把擎出冥楼
间的七星鞭,长鞭狂蛇一般舞动,唰一声冲着寄羽面门而去,寄羽将阿狸护在怀中,闪身避开,手中长剑寒光凌冽一闪,竟将那来势汹汹的鞭子轻巧的格挡开来。
“想走?”长生声音宛如冰窟,抬眼却见寄羽正怀抱着阿狸,更是怒火中烧,“李寄羽,‘老天给你的缘分’,也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接住老天的心意呢。”话毕,长生运起全部魔力,七星鞭被金色魔力回路飞速
绕。
“御尊!”冥楼震悚,“您现在绝不能使用魔力,就让属下代您征伐吧!”渡鸦也扑棱着翅膀,急得“啊…”直叫。
“退下!”长生周身已被熊熊魔力包绕,全身青筋暴起,面色从刚才的惨白骤然变成赤红,仿佛鲜血浇筑周身,又宛如地狱里屠戮众生的修罗。
他运起长鞭,裹挟着汹涌厚重的杀意向寄羽瞬步袭去,长生眼中尽是暴
残酷,长鞭横扫,宛如千军万马冲锋屠戮,向着整个世界碾庒践踏,没有人能挡住这开天辟地似的一击,没有人!
仿佛是慢动作一般…阿狸看见长生的长鞭势如破竹的横扫下来,而寄羽提起长剑
格挡回击,这不行的,寄羽是敌不过这一击的,他会死在这里的!
几乎是下意识一般,阿狸冲着那长鞭劈下处挡去,长生瞳孔震动,想要完全回收劲力却已来不及。
只见魔力裹挟着风刃一般的长鞭,劈砍在阿狸身上。滚雷阵阵,暴雨倾盆,人世间的一切,都被这雨呑噬淹没。阿狸背倚着墙滑了下去,长生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一瞬间的安静后是大巨的耳鸣声。
他仍手握长鞭,怔怔的矗立在原地。“知微!”寄羽扑到阿狸身边,只见那长鞭砍在阿狸的右肩,从肩头到耳垂,皮开
绽,深可及骨,血
如注。阿狸身后的墙上,那爆裂的一鞭竟然将整面墙打碎。
如果这一击打在知微的头上…寄羽不敢想下去,他一把揽起阿狸,轻轻呼唤她。阿狸缓缓睁开眼睛,好在受伤的地方不算特别要紧的部位,她一时只是失血导致的晕眩,并没有完全晕死过去。
璧月奴快步上前,“我帮她疗伤,”她不由分说的冲寄羽道,手心运起魔力,缓缓凑近阿狸的伤口,果然血
渐渐止住,被砍伤的肌理也极为缓慢的开始生长、愈合。
可魔力受限还是太影响效果了…璧月奴看着阿狸的伤口的缓慢愈合速度,心下暗暗焦躁,这种程度的伤口,要是在魔界,她只用一瞬就能治愈无数。
“…长生…”见长生仍面如死灰的杵在原地,阿狸轻轻唤他,少年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呼唤,却神色恍惚的后退了一步。
“长生…我没事的,你看,璧月奴给我治伤呢,这不一会儿就能好了。”阿狸努力向长生伸出左手,“你快过来啊…过来看看我,真的没事的。”
不。不要。怎么可能没事,那么深的伤口,
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为什么让她受伤了。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今后…再也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让阿姐受伤,否则就教我生不如死”长生大吼一声,冲出医馆,狂奔进了层层雨幕之中。
“去追他,你们快去追他啊…”阿狸带着哭腔,不用她多言,渡鸦和冥楼瞬步追去,阿狸挣扎着也想追出去,寄羽与璧月奴一齐摁住她,“你别动了。先把伤治好再说吧。”
***风雨萧萧。汹涌的魔力冲开了冥楼与渡鸦联手施下的封印,在长生体內急躁的窜动,他却并不去试图控制那些力量,放任魔力锋利的刀子一般在体內
窜,冲破了身体各处的经脉肌理。
鼻子下面突然热乎乎的,眼睛也模糊了。眼前赤红的一片,耳朵也突然听不见雨声了…却并没有感觉有一丝一毫的疼痛。长生伸出手,木然往脸上一抹,一手温热的鲜血。七窍均已崩裂
血。
他对着雨,高高的仰起头,任由大雨冲刷脸上的血迹。可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啊…阿姐爱整洁,不喜欢一脸血污的孩子。
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少年却依旧跌跌撞撞的在大雨里行走,他心中有一个必须到达的目的地,一个只属于他和阿狸的地方。阿狸…想到阿狸,曾经为她许下的誓言终于反噬,少年突然感觉到生不如死般的疼痛。
“魔渊高贵的王,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您,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您无法得到的呢?”“三千世界都是我的后花园,我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尊敬的王,您被绝对的力量蒙蔽了高贵的双眼,人世间有一样东西是您一直望渴,却从未得到的。
甚至…您至今并未意识到您的望渴。”…陌生的记忆碎片再次在脑海中醒唤,只是这一次,长生终于明白了“那件东西”指的是什么。
他想大笑,可喉咙里全是瘀血,已经全然无法发声,心脉尽断,能勉強站立已经是不易了。少年终于屈膝跪倒下去,却仍冲着雨幕,发出无声的呜咽。
他望渴吗?他是真的望渴的,他得到了吗?那人全心全意的对他,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可是…她的真心给了别人,再也无法给他了。
失落十年以来,他一直以为,古神说的“那件东西”至少是一件稀有的东西,既然充満了求渴。
那也应该是一件带给他快乐的东西,可是并不稀有啊…世间人人皆可得,只是他得不到而已。
快乐呢?曾经确实是有过快乐的,袅袅升起的炊烟,疲惫时泡好的滚滚的热茶,针脚细密的旧衣,小木刀一下一下削出来的小竹笔,全都是星星点点琐碎细小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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