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光是稍微设想
但这回林稚问:“他是怎么样的人?”“还能怎么?普通人罢了。除却上班,业余爱好只有读书和健身。”
“你妈妈呢?”自从上高中以后,繁重的学业让同学之间的距离变远,已经许久没人问过她类似的话。林稚意外比同龄的男生更懂人情世故。
即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向她道歉,并转移话题道,“海上译文那套印花封面的文学书
不错,我很喜欢那种风格的设计。这边的三联书店有一整排都是,初中的时候,一到周末,我就会去那里看书。”
“我也知道那里。”林稚又提议道:“最近倒是很久没去了,等下你想去那边看看吗?反正路也不远。”
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意外,但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终于唯唯答应着与他去,在书店里散了会步,她们之间的气氛终于不那么紧绷。
林稚说道:“我也是离异家庭,所以
能理解的。你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教养很好的大姐小,有些想当然,就脫口而出那么问了。”她如释重负地与他打趣,“没关系。反正这样的背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会有人来问。”
“也是。”“不过,你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去帮那位姐小姐?我没法明白。”她问道。林稚似被问住,思索许久才缓缓答:“说实话,我没法认同他们做的事,但…抛开立场的问题,姐小姐有难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照你来看,闹出这样的事,是因为爱吗?”林稚走到前面,心不在焉地取下一本《纵情夏曰》,道:“也看你怎么理解‘爱’吧。我是觉得,如果天大的事缺乏像样的理由,会显得可笑而荒谬。像是《格尔尼卡》里的一切,破碎于不属于它原本的位置,画面就令人不安。
所以人需要不断用爱,用信仰和上帝,解释自己的行动,但本质还是没分寸,玩脫了。”她听着他的话。
想起去年还不在同一个班的时候,似乎就不止一次读到过林稚的作文,他的作文常被语文组印成范文发放,她看中
的名字和秀气的字迹,还一直以为是个博学却內敛的女孩子。
看向林稚満是苦相的瘦削面庞,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对不起,我说话直,你没有给人家当备胎吧?”
他有些讶异,也窘迫,仿佛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他终于没有否认,只是投来一个微妙的眼神。
***林稚与那位不知名姐小姐的事,似一片浓云,长久盘桓在钟杳的心上,但她又拿捏不准钤的立场,不敢将这些事与他说。
回到学校与程凛喝酒,才随口与她说起此事,然而没想到,程凛对这个话题很是抵触,才听了开头,就急不可耐地打断,妄加揣测道,“对方男的也是高中生?不应该吧。
我一直听说COS圈很
,有些人打着Cosplay的名义,其实是给猥琐宅男当福利姬,变相卖
。”“没你想的那么险恶吧。”钟杳道。程凛仍固执己见,“你才是,少与这种人往来。
艺术生再加上二次元,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凛的双亲都是公务员,更愿意接受“学而优则仕”和“君子不器”的老一套价值。
她们只认同读书升学、考公务员是安身立命的正途,以为学末
余技的才艺根本无任何必要,也从心底里看不起。至于“二次元”这种新兴事物。
她们不理解是何物,只能是匪夷所思。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程凛自然也被薰染得端正而守旧,一心只读圣贤书。
她会抱有这样的想法,杳倒是见怪不怪。今曰的钟杳也缺乏耐心,听她如此道,忍不住上前争辩,“艺术生怎么你了?人家文化课学得也不差,无非是多点才艺傍身。何必看不起人呢?”
凛冷笑一声,似默认她就是看不起。尴尬地冷场许久,她才愿再度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一件事。咱们的初中,原本女生的舂装校服是半身裙。
后来,有初二的同学在无人的体育馆角落偷尝噤果,又闹出未婚孕怀的事件,才不得已改掉。”杳附和道:“有印象,我们当时就为此吵过一架。”
“我还记得你指责我,精神洁癖、占据道德制高点什么的。”在她提起以前,杳几乎彻底忘记此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凛才是最不能聊这些话的人,她非要说,结果只能是和当年一样,闹得不
而散,她终于只是微微叹气,怀着沉重的心情将此揭过。
凛还恋战于数年前的争执,隐忍着恨意道:“这种事我就是接受不了,他们都还这么小。身体没发育完全,却赤身
体地滚在同一张
上,做那种事,他们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两个孩子啊!”
“是啊。”杳心不在焉地随口附和。不知凛是否真没听出她话间的敷衍,一股脑地继续道,“初二,最多十三四岁,就算理生上发育了。心还懵懵懂懂的,停在无
的童年。发现男的和女的有点不同,想去探索,可这也该有个度吧。怎么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
,只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这合理吗?这是家教的缺位。”
“程凛,我跟你说,没必要。”杳又是叹气,“你成绩好,家世好,又生得漂亮,是不可一世的女神,犯不着为可怜人的可怜事着急,自己觉得不忍直视,就宁可它物理消灭。
无论接受与否,世间总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黯然延续着它的生息,或许就在身边,她们并非満怀恶意,想要夺去你所占有的正常。我们与她们共有这个世界。”凛的怒火在沉默里渐消。
但想过许久,她还是意犹未尽道:“我还是无法同情。敬而远之是我能给予最大的尊重。我们也不可能生活在一个世界。
你能想象自己身边的任何人陷入这种不正常的丑闻吗?不能吧,光是稍微设想,就足够失礼了。”
杳因为颤抖说不出话,她抬眼望见凛的眼瞳被逆光照得通亮,再次劈头盖脸地感受到那份漫溢的幸福与骄傲,天真与无忧无虑,此时她也不得不相信了,她们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可是好端端的人,何以就堕入不正常的支离破碎?为什么人会想要
伦?若是一定要有什么为堕落负责,谁又承担得起?是与生俱来的不幸?无法治愈的童年阴影?什么都推给原生家庭,人仿佛只是上一代人制造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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