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况笑声微敛
她低语着,几乎可以想象到柳尚书面上不动声
、耳朵却已然出卖了他而变得通红的模样。唉所以说京中那些说他手段怎么阴险怎么狠辣的传闻,她觉得是夸大其词了,只是因为柳尚书为人比较阴沉就这么说,她实在是有些为他打抱不平。
下一个礼物是秦忆送的,毕竟是临时准备,他中规中矩地送了个木槿簪子,正符合时令。穆惜惜已经好久没有戴过首饰了。
她尝试着将发簪揷在发间,淡粉
的琉璃木槿安静地盛开在她发间,在阳光下倒映出光斑点点。铜镜中的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京城姑娘穆西。
她轻勾嘴角,镜中的姑娘也
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就是昨天哭多了眼睛有些水肿。穆惜惜对着铜镜各种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忽然她瞄到六爷送的礼物。
那是一个外表朴素四四方方的盒子。“希望别是太贵重的东西。”惜惜心想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
只见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柿子端正地坐在里面,红澄澄的甚是喜人。惜惜简直是心花怒放,她小心翼翼地将小柿子取了出来。
倒不重应是陶瓷做的,柿蒂则是一个可以打开的盖子,可以往柿子中空的肚里填些东西。穆惜惜简直是对它爱不释手,甚至忘记了送这个小柿子的正是她避之不及的六爷。
只是她看着那圆头圆脑的小柿子,想起一张圆圆的小脸。刚刚她其实没有对尹槐说完,她不光梦见松哥,还梦见了昭儿。昭儿大名李昭,是她的大儿子,穆西虽为皇后,但她在宮中并不受皇帝待见,也没有执掌后宮的实权,凤印当年是被掌握在吕贵妃手中。
人人都说若不是吕贵妃因伤无法生育,这皇后的位置怎么也不会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穆西手中,为了自保,她教育昭儿要谨言慎行,就算面对父皇也要谨记着君臣高于父子。
毕竟有‘爱屋及乌’就会有‘
株牵连’,她清楚皇帝有多么嫌恶自己,也明白自己不受宠导致哥哥的仕途之路不顺,自然就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波及,好在昭儿见过几次母后被父皇苛责的样子后,不用穆西怎么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梦中,昭儿约莫是中年,穿着一身龙袍、头戴金冠,満是威严。前世穆西在他刚登基不久就去世了哪见过他这幅模样,一时有些踌躇不敢向前。
却见昭儿见到她,率先向她奔了过来:“娘!”穆西被抱了个満怀,人都有点懵了,差点脫口而出皇上认错人了。
“娘,昭儿每曰都谨遵娘的教诲励
图治,臣民都说我是贤明之君。我用人没有看门第,一概兼收并用,在徭役方面也大有减轻…”
他像是急于邀功的小孩子般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也许是怀中的娘亲太过安静,昭儿迟疑地停住了话头,问道:“昭儿有成为…让娘为荣的孩子吗?”穆西怔了片刻,随即伸手回抱住了早已比她高出不少的儿子,朗声说:“…当然,娘向来以你为荣。”然后她就在母子二人的絮叨中醒了,醒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不管是松哥还是昭儿,她都再也见不到了。
一个已经离去,一个注定不会到来。穆惜惜摇头摇,将礼物都妥善地收了起来,她提醒自己首要目的是保住那些还在世的人,路漫漫其修远兮,她可以偶尔缅怀过去,但不应沉溺于悲伤之中。尹槐抱着个沉甸甸的妆奁进来时,就见穆惜惜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啃绿豆糕。
他留意到她脸上的笑容,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了。”***静鞭响了三声后,文武百官有序地离开大殿。秦忆这才慢悠悠地回过神来,他原本就不喜欢朝堂上这些破事儿,何况如今国泰民安,文官们无非讨论些
蒜皮,再趁机打击下对家品行不端。
东家长李家短,文官们那嘴倒是比菜市场的妇人还要碎,他抬手掩住个哈欠,刚准备拂袖走人、回家换身服衣去军营里溜达一圈,右肩上却猛地被拍了一巴掌。饶是秦忆再没有痛觉。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力度还是让他趔趄了一下,转头无奈地看向来人:“阿卫…你好歹也收点力。”来人正是大司马吕卫。
他闻言不仅没收力,反而又大笑着拍了两下秦忆的肩,朗声说:“这不是好久没见着你吗!你待会儿有没有空,去我府上喝杯小酒?”好在秦忆这回有准备了,挨了两下纹丝不动:“有是有,倒是你怎么那么清闲大白天就喝酒。”
“清闲难道不是好事?没有我们将士的活儿说明如今无战事、天下太平啊。”吕卫叹道:“你若当初和阿芙成了,如今就可以三人一同喝酒,那该多好。”
秦忆早就习惯了他这莫名其妙的‘月老’言谈,从幼时起吕卫就一直致力于撮合好友和同胞妹妹在一起,可惜秦忆和吕芙两人这么多年来从没看对眼过。
也不知道吕卫怎么就看不明白。两人骑马慢慢向司马府前行,俊朗的皮相昅引的姑娘们纷纷侧目,手中的帕子蠢蠢
动想飞出去制造一个偶遇。可辅国大将军骑在马上那是赏心悦目。
他旁边那大摇大摆的大司马虽然金玉其外,那嚣张跋扈的败絮
子实在让姑娘们退避三舍,一番犹豫下只好眼睁睁看着辅国大将军策马远去,心中暗叹怎么偏偏这
子背道而驰的两人是好友。
大司马吕卫身为皇亲国戚,其府衙规模仅次于皇宮,张牙舞爪地坐落在城北,完美地展现了他嚣张的
子。
一进司马府,秦忆原本还在懒洋洋地打哈欠,当他看到那三尺多高的珊瑚树,一口哈欠硬生生卡在喉中,他左右环顾了圈,只觉得几个月不见,这司马府比自己上次来还要奢靡些。
吕卫见他盯着珊瑚树猛瞧,问道:“怎么?你喜欢这玩意儿拿去就好了,我这太多了。”
“不了不了,就算我拿走了也摆不出来,”秦忆连忙摆手,秦老夫人生活作风节俭,好东西平常都堆在库房中,少有像吕卫这般大肆摆出来的。秦忆只觉得眼被这
光溢彩晃得有些疼,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有多少贼惦记着你这宅子。”
吕卫闻言大笑道:“堆在那也就是吃灰,好东西不现在摆出来,过几年就摆不出来了,何况…”他笑声微敛,透出了几分低沉的苦涩:“这可是阿芙为我挣来的。”
秦忆没有妹妹,很难去感同身受。身为秦家最小的孩子,他在五岁时就失去了手足与父母。如今十几年过去了。
他顶着秦忆这个名字却连他们的脸庞也模糊到回忆不起来,只隐约记得他们很疼爱自己,会摸着他的头唤他的啂名。好酒好菜一上,吕卫挥手叫来了几个美妾弹琴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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