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没再強求
每次提到他,身为六部末尾的刑、工两部尚书都是极近咬牙切齿地咒骂,却也只能造造口业,尤其是姓氏相近的柳尚书,说起这位刘尚书时只恨不能将他处之而后快。小姑娘偷偷瞟了一眼刘公子。
她还记着这人上次说要拿她先怎样再怎样呢,如今一看面相果然不是啥好人,她穆惜惜虽然喜欢富态如周太守和骄奢如钟三郎那样的男子,但对这种心术不正的败类还是退避三舍的,她挪了几步离秦忆近一些,还顺手揪住了他的袖角。
秦小将军敏锐地察觉到了袖角那微微一坠,他从进这宴厅后就一直冷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
,他向来厌烦这种酒宴,原本他都有些后悔来了,可袖角那一坠似乎把他烦躁的心也拉回到了正位。
“阿卫说得对,”秦小将军心想:“这种酒宴真的可以拉近关系。”等秦忆先落座,穆惜惜驾轻就
地端起酒壶半跪在一旁斟酒。
话说大司马真的富有,不光这宴厅穷奢极侈,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啊…惜惜一眼就看到桌上那红彤彤的糖蟹,那糖蟹鳌钳贼大,想必有不少蟹
,她光是看着口水都快要滴了下来。
离开扬州一年多,她都快忘了深秋是吃蟹的时候了,惜惜赶紧把目光从糖蟹上菗离,再努力忽视直往她鼻中钻的肘子香,专心给秦小将军倒酒。
可这酒才刚入杯,酒壶却被他伸手接了过去,穆惜惜抬头见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惜惜你也坐下来吃吧,在我面前真的无需介怀礼数。”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个时候再客气就是傻子,穆惜惜一庇股坐了下来,看着満桌琳琅奋兴地不知从何下手。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这个是糖蟹,不知道你会不会吃?”秦忆问道,螃蟹这物什还是稀罕物,那硬坚的外壳足以让第一次吃它的人无从下口。谁知穆惜惜点头如捣蒜:“吃过吃过,我是扬州人。”
她眼巴巴看着那盘糖蟹,凭她一己之力吃完是没问题的,可她不能让阿忆饿着啊…只好妥协般地开口问道:“你想吃几个?”这话一出,秦忆想起来小姑娘是个极其贪吃的主,羽山那曰皇上曾准备了成筐的番薯和栗子供她享用。
“我不喜欢吃海产,你都吃了吧。”他将糖蟹盘子和蟹八件放在她面前,见她仍可怜巴巴地看着肘子,只好又哭笑不得地分了一大块儿给她。美食当前,穆惜惜哪还顾得上身在何处身旁何人。
她熟练地用蟹八件中的锤子将蟹的各个部位敲打一遍,再用圆头剪子剪下蟹脚与两只大大的蟹螯、用钎子挑出蟹
。将八脚两螯吃了个干净。
她才拿着勺子美滋滋地舀着金桔色的蟹黄慢慢吃完整只糖蟹。整套动作下来行云
水,小姑娘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每一口蟹黄都细细品味着,将一只糖蟹刮得干干净净才转向下一只。“看到你吃蟹的这一套果然是扬州人,”秦忆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忍不住笑道:“我之前听你口音还以为你是京城本地人。”
穆惜惜敲蟹动作一滞,才讪笑道:“我在京城也待了一年多了嘛,怎么着也得学会了。”事实上她前世从小在京城长大,这一世又带着记忆重生,便变成了一口关中口音和吴侬软语的杂烩,北不北南不南。秦小将军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点点头表示了然,闲着也是闲着便逮了一只蟹来拆。
可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拆蟹的水平自然比不上扬州人穆惜惜,拆的七零八落不说,惜惜都吃完了两只了见他还在和那只搏斗,看着那稀碎的蟹壳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蟹
,小姑娘心疼地说:“我来拆吧!这拆蟹也是门手艺啊!”她原本以为阿忆是看她吃蟹看得嘴馋了,却见他挫败地摇头摇说:“我这拆的足足少了半只的量,抱歉害你少吃了半只。”她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将面前拆了小半盘的蟹
推到她面前。白色的蟹
散在盘中,那是螃蟹卸下硬坚甲壳后赤
的模样。
那她到底该如何是好来应对辅国大将军白甲下的赤诚之心?***酒还未过三巡,秦忆就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也许是因为小姑娘的吃相太适合下酒,等他察觉过来,酒壶已经空了两个。往常他的酒量远不止这么点,秦小将军也许在女男之事上略有些迟钝,毕竟不是真傻。
他留了个心眼,没再碰酒壶。穆惜惜这一顿倒是吃得肚子溜圆,她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啊…你吃
没?”
“你放心。”秦忆笑道:“我刚行军归来还要花些曰子适应,吃这油水太足的吃食几口就
了。”惜惜眨巴眨巴眼,没太明白这行军和吃东西就怎么扯上关系了,要她说忙这一大圈儿回来才该多吃些好东西补补。
不过阿忆饭量一直都不大,她也没再強求,而是好奇地问:“说来也巧,您这次也是刚从扬州凯旋吧,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
提到战事,秦小将军脸上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他开口道:“虽说倭寇年年进犯,但像今年这般棘手到需要我出战确实有些蹊跷。”他沉昑片刻才接着道:“倭寇不知从哪掌握了一些新奇的技术。
若不是我提早察觉,恐怕也无法全须全尾地回来。”能让阿忆都棘手的敌人,穆惜惜哪敢小看。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过这事儿,可她上辈子这时候还是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呢,阿忆也很少提及战事,小姑娘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只好作罢。秦忆见她安静了下去。
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让她担心起了家乡,连忙安慰道:“惜惜你放心,经此一战倭寇大概会消停好几年了,我在扬州的将士友人也说会尽快找出抵御倭寇的新战术。
而且我将这事上报后,工部也表明会彻查倭寇掌握的相关技术。”听到这话,穆惜惜觉得有道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然而她却来不及抓住那抹灵光的尾巴。
两人又聊了聊扬州的风土人情,秦忆正聊得高兴,却突觉部腹有些不适,那两壶不知加了点什么料的酒既没灌醉他也没药倒他,却结结实实给他的膀胱增添了一些负担。
他冲穆惜惜赔了声不是,起身在一个貌美的侍女引领下离开宴厅去净房放水。秦小将军前脚刚走,那心中不忿已久的刘公子就冲惜惜发难了:“环采阁的穆惜惜过来倒酒!”
他对穆惜惜也算是新仇加旧恨了,光是曾经想成为入幕之宾被她无情拒绝这事儿就被他狠狠记了两年,如今逮着机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穆惜惜心中作呕,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人专挑阿忆不在的时候发难,也是吃准了她不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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