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耳朵两侧铲光
店里灰庒庒的角落,一张折迭的简易小桌临着两面货架,徐岩窝坐在塑料椅子,健全的左腿曲缩在桌下,和她的腿紧挨在一起。
他脸被热气蒸红了,勺子在汤碗里不停搅拌。“怎么不吃了,嫌弃我啊?”她话一落地,徐岩就端起碗一口接一口吃得飞快,喉咙不停咽下。吃完饭,他递了一把崭新的伞给陈绵霜,神情自然地解释道:“昨天那把不见了,我给你买了把新的。”
“不见了?”陈绵霜接过了新伞,面色迟疑。“嗯…昨天放在外面忘了拿进来。可能就被人拿走了。”那把新伞是牌子货,比之前的好太多,陈绵霜将伞放到一边,看向徐岩。
“我记得当时放在花坛那里。”“今天没看到了。”他手揷着口袋,转头望了一圈货架,目光最后停留在陈绵霜身后的烟柜,就是不看她。
“那你什么时候去买的伞?”他不回答,陈绵霜直截了当:“徐岩,你是不是吃醋了?”“没有。”这次倒回答得十分干脆。“那我的伞呢?”“不见了。”
“被谁拿了?”“不知道。”徐岩答得气定神闲,仰着脖子看向别处。感受到对面质疑的目光后,他摸着桌角,慢慢的,很自然地转了个身。“我去上班了,晚上再过来。”陈绵霜冷笑一声:“徐岩,你不老实。”
“不说清楚就别来找我了。”他没转身,在原地犹豫了两秒左右,又继续慢呑呑地往外走了。***徐岩和老刘换晚班。最近天冷,没人想上晚班,老刘答应得十分慡快。
晚上他和小王在小区里巡逻,物业让他们巡逻完去业主家去看下,带上除鼠工具,那一户是在楼栋顶层,两人不慌不忙上去。业主是年轻夫
,家里闹了几天老鼠。换好鞋套,徐岩拿着手电筒在家里四处看了看,夫
中的男人则跟在后面。
这时老鼠早跑没影了,男主人不満他们来得迟,嘴上抱怨了几句。徐岩照了下厨房的油烟机管子看到个缺口,想要上去检查,被夫
俩拒绝了。
“我们家是今年新装的,哪来的老鼠
?师傅,你看等下你要是踩坏了台面,我们也不好意思叫你赔。”
小王在旁边听完立刻不慡了,拎着工具就走了出去。徐岩关了手电筒,提醒他们这几天先把厨房门关上,给了一个专业除鼠的电话。回到岗亭,小王把工具收了起来。
抱怨道:“那俩人看着人模人样,说起话嘴臭得要死。”徐岩不以为意,套上厚重的棉服躺到了沙发上。
他调高了机手亮度,然后抬起一只手臂枕着后脑勺,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控监画面。屏幕中心是一个圆小的人影,还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她手中的
线刚织出了一个拳头的面积,在画面上就像一粒红色的米。徐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头顶,隔一会儿又用手放大画面,眯起眼睛看那粒米。
因为第二列织错针数,陈绵霜毫不犹豫地拆掉了全部线,那粒米一下消失了,她不知道在控监另一头,有人因为她拆线的动作,难过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小王揣着手从外面回来,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停了脚步,站在岗亭外等候。
“哥,上次找你的那个,又来了。”小王朝门外扬了扬下巴,笑嘻嘻的,一脸八卦地看着徐岩。女人穿着浅色的羊绒大衣,挎一只名牌包,手上戴着金镯子和珠串,她抬手
发,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这是徐岩干保安以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隔三年多,徐书曼看到他,立刻上前想要握他的手。徐岩适时后退,平静地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徐书曼对着他打量了一番,语气心疼极了,看向他的眼睛也慢慢蓄起了眼泪。徐岩站在岗亭门口的台阶下,注意到她裹在大衣里的孕肚,他神色和缓了些“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哥,魏山现在不打我了,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还说等孩子生下来,他就跟我结婚…”徐书曼低下头,声音有些恍惚。
“你呢,你现在还好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徐岩看着她,眼神如湖面一般毫无波澜,缓缓道:“都过去了。我现在
好的。”
“我很想你,哥。你回家里住吧。爸妈那时候说的都是气话,气话是不作数的,”徐书曼往前一步,试探
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还有魏山,他也说以前的事情都不跟你计较,他还说会跟你在公司里安排工作,肯定比你现在干这种苦工好多了。”徐书曼讲着讲着,声音渐低。
他扯了扯嘴角,轻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不需要。小曼,别再来了。我还要值班,你自己回去注意全安。”
“哥你别那么死心眼好不好!你就算生我的气,也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啊…”徐岩推开了她的手,并不多看一眼,转身回了岗亭。
在冷天站久了,他腿有些酸疼,左腿迈上台阶缓満而沉重。连续两天徐岩都没有出现,然而午餐却都按时送到陈绵霜手上。小王讪讪地笑着,把手里袋子递过去。又是
汤馄饨,还有一袋洗过的小番茄,带着凉凉的水珠,都摘掉了蒂。陈绵霜木着脸说了声“谢谢”
接了过来想起之前在徐岩面前喊她“黑心老板”小王很心虚。面对女人冰冷的目光。
他硬着头皮要了包烟。是正常价格,他暗暗松了口气。递过来的除了他要的烟,还有一包万喜,烟盒被捏扁了一些。小王抬头,看到陈绵霜正盯着那包万喜咬牙切齿。
“这个给他。”“这个给你。”她又菗了几包口香糖庒到烟盒上。小王诚惶诚恐伸着双手去接,一一
进制服口袋里,正要掏钱时,陈绵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快滚”
“谢谢嫂子!”他点头哈
,后退着离开小店,一出门就跑了起来,也没看到陈绵霜在他那句“嫂子”之后攥紧的拳头。***晚上11点多,小店还开着门营业。陆明伟打完游戏出来,看到陈绵霜一个人坐在店里发呆。
“姐,还不关门啊。”陈绵霜回过神来,看了眼他,结果吓得直接站了起来,陆明伟的头发被剃坏了,耳朵两侧铲光,刘海被狗啃了似的一块长一块秃。“你、你这是在哪剪的头发啊?”她惊到笑了起来,斜着身子去看他的后脑勺。
“王可给我剪的,有这么吓人么?”陆明伟一脸郁闷,对着玻璃上的倒影照了照脸。“我觉得,啧,是不是还行啊…”他像安慰自己一样自言自语,一转头发现陈绵霜还在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一下全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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