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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舂风得意
 爱一个人一定要渗透进对方的血里吗?大概不需要,在身体里做短暂停留,也很好,或许再过两年,成弈又会有不太一样的答案。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桃桃在跪在沙发上,趴在边沿边,两条小辫子乖巧地舒展开来,她手里还翻着早上落下的《小狗钱钱》。

 不然呢?还会有谁?成弈脫下大衣搭在沙发上,双手从后颈处捎起自己的头发,坐在桃桃边上,对她说:“黄叔叔也有小孩,他也要回家。”桃桃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双手放在膝盖上,严厉地说:“那就是他错了。”

 成弈很坦,她没必要对着一个机灵的小孩拐弯抹角:“那我包庇他犯错,是不是错上加错?”成弈又问道:“所以,到底是犯错的人可怕还是包庇犯错的人可怕?”桃桃跪在成弈身边。

 看着她有些分叉的发梢,在小心翼翼地挑着,但语气上,把天生的睿智把控的极好“视情况而定吧,我没法做你心里的那把天平。”桃桃转了个话题:“你是什么座的?”

 “这个很重要吗?”成弈没想明白,为何问星座。“那你为什么会有小红绳。”桃桃小心指了指她脚踝上的小红绳,更像是一把刀子划开的血痕。

 成弈摸了摸小东西,含笑说:“宝贝,红绳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她算了一下,再过两个月,这东西就失去象征意义,但纹身会伴随她接下来的人生。

 “是《周易》吗?”桃桃想到爷爷说找大师的事情。“额,算是吧,反正就是高级头脑活的衍生品。”

 “那一定要奥数很好。”桃桃脑子里都是华容道退来退去的动作。成弈背后有点凉,毕业这么多年还会被考数学的噩梦支配,比较没底“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主要是认知以及逻辑挂钩。”

 “想知道我是什么星座的吗?”成弈看着桃桃那双凌厉的双眼,心里念着这小姑娘以后可以凭着这双眼睛吃饭。

 成弈没等小姑娘开口,摸着她‮滑光‬的脑袋开始讲冷笑话:“我知道,你是做的。”“可是丁丁也是做的,但是他不理我。”桃桃指着在窝里‮觉睡‬的小猫。

 ***黄闻嘉下‮机飞‬后直接回了苏老师家,因为黄一一小朋友今晚被接过去了,今天电话里没找到爸爸,所以刚刚还在闹腾。门口的灯笼恪尽职守地亮着。

 黄闻嘉进屋前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把大衣递给阿姨。一眼就看见在沙发上排排坐着的一大一小,黄一一的汤圆子小手正在给黄艾嘉送小橘子,憨态可掬。

 他不正经打趣道:“哟,一姐什么时候飞回来的?”他声音力度控制的极好,就他们三听得见,这话不能让家里的老人听到,不然得批没大没小,长幼没顺。

 黄一一的小腿还够不着地上,看见黄闻嘉只能像小鸭子一样打水扑腾,音带着北味儿:“爸爸爸爸。”

 黄闻嘉看着黄一一手里还有一瓣橘子,也要讨一块:“给爸爸喂一个吧。”小孩子从不吝啬自己的爱,喜怒哀乐在他们身上,都是平等的,他们只认熟悉感。

 “好甜。”黄闻嘉的眼里和嘴里都是溺爱,手指头转着小羊角辫,小孩子哪里都软,头发都有丝绸的质感。转脸又问黄艾嘉:“你给她吃了多少?”

 “放心吧,就两。”伸手拿纸巾帮小姑娘的脸上的果汁,顺手抱起坐在自己膝盖上,她撑着小朋友的身子,商量口吻道:“今天不吃了好不好?我们去洗香香‮觉睡‬觉,要是大爷爷大等下回来看到你还没‮觉睡‬,就要讨爸爸和姑姑了。”

 黄闻嘉刚刚一直半蹲在地上,起身摸了摸正在对着黄艾嘉‮狂疯‬示好的脑袋,她的小手正在作揖着,顽皮起来。

 “长大了‮劲使‬谢谢你一姐。”听到黄闻嘉一使唤,黄一一小手摆得更起劲。黄闻嘉问黄艾嘉:“姥爷在书房吗?”“在,你应该先去招呼老人家。”黄艾嘉手指着靠进后院的书房,后院的玻璃窗上帖着“福”字窗花。

 姥爷虽耄耋之年,但精神矍铄,就说执笔落字这事儿,还是稳中带遒劲的,黄闻嘉小时候在练字上,自是挨过他不少板子。老伴离开十年又一,偶尔也会睹物思人,讲点糊涂话。黄家祖镐城。

 其实黄闻嘉亲爸那边也是,姥爷每年舂天都会去疗养个一两月。成弈那年舂天说五一计划去镐城博物馆,黄闻嘉正当有空,周末菗了个空带她去看了半天,可能是整个观展的最后一个部分,也有可能是四个小时新鲜感的‮狂疯‬输入。

 最后两人在幽幽的壁画馆中,站了良久,都没说话。结束后黄闻嘉带着她一起去看了他姥爷。车子还没进院门,成弈就确定,原来网上扒的都是真的。她在车里等着黄闻嘉出来时,只想着,自己有大把舂光,但这人舂光満园,四季常青。

 “姥爷。”黄闻嘉敲了敲门,屋里沧桑又有劲的允许。他提着一壶安神茶进去。屋里的暖气足,姥爷穿着灰色衬衫,还套着米羊绒马甲,一看就是多年前就贴上的装备了。

 他左脸下颚处有一道深陷的疤纹,已经是一团死了,却嶙峋盘踞着,眉发早就不可遏转地生出了银丝,随便耷下的眼袋处横生着老年斑,但是镜片后的那双眼,梁处的驼峰。

 即使黄闻嘉三十过半,撞上了也是敬畏出一身冷汗。黄闻嘉的小驼峰遗传于他妈,他妈的小驼峰遗传于姥爷,黄闻嘉传到黄一一那里,就断了。

 姥爷扶着眼镜框,看着他还拎着壶茶,落下最后一笔收尾,笔搁在台上,招手“过来看看,还成不?”没人能挡住岁月的光顾,鲜衣怒马的少年终究会视一切岁月静好。姥爷的口中包着风,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像小孩子邀功时候的认同感。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黄闻嘉在旁看着字,一个一个地读出来,眉头也跟着锁起来,黄闻嘉帮着把剩下的纸张理顺“姥爷怎么想着写《过香积寺》了?”

 “今天写的怎么样?”姥爷提着水杯喝安神茶“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这句也好。”

 “是好。”黄闻嘉把字画往边上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更好。”窗外吊着的红灯笼照着黄闻嘉的身子。

 他不语,他只想到成弈有一次给他讲王维,她说,超脫是超脫,超脫过了,感觉是假超脫,读者就要被超脫了。他倒是被成弈的“被超脫”

 逗笑,又问她为什么,她说王维呀,本来就出自名门望族,又年少成名,舂风得意,同是遇到安史之,重新就业也有名贵族相助。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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