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与行为一样
室內景象远比往曰清冷,客厅开了一盏小灯,素来温馨的暖调也变得灰暗,昏昏照亮角落里那一方餐桌,上面空空如也,假花独自端丽盛开。
茫然环顾周遭后,酸涩猛地攥住喉头,连同鼻腔乃至
口,上下剧烈撕扯,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安德烈还是为之怔忡,他望着卧房那扇紧掩的门扉,沉默片刻,慢慢坐回沙发,任凭外衣风雪凝化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蜥人垂下头颅,牙关死咬,鼻息反而愈发
重,山岳般的身躯轮廓剧烈起伏颤抖,呼出的热气却好似消散在极远处,在那莽莽暴雪之中。最糟糕的猜测得到验证,她甚至不愿意见他了。
就在安德烈即将承受不住这份痛苦倾轧之际,一束亮光忽地落在身上。厨门被人拉开,油烟气息乍然四散溢出,脚步声由远及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她的声音柔柔落下,柔的仿佛挂在白云梢头,以至于安德烈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维持着僵硬姿态。阮秋秋则被他这幅模样吓住,慌措地捧起对方脑袋,想要探究原因。玄关处传来的熟悉动静早就传入耳里。
她知晓他的归来,却迟迟不肯出面
接,一边慢条斯理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一边犹豫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好让对方知道她的不満,她原本想着,一定要使点小脾气,不需吵闹。
但得表现出足够恼意,让安德烈以后别再随意晚归,至少跟她知会一声,在这片荒芜之中,她不得不紧紧系扣着他,化为菟丝,化作寓木,以此尽可能攫取全安感。
然而屋外的异常令阮秋秋放弃佯怒打算,贴着房门聆听半晌,只有沉寂作为回应,她赶紧推门而出,谁想竟瞧见安德烈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
疑惑冲散了眉间的浅浅愠
,她又低声问询了一遍:“是不是不舒服?”安德烈这才确认眼前的实真,下意识朝那双温暖掌心贴去。
他躲在防护外罩之下,声音含混而委屈:“有点累了,所以坐着歇会,没事的。”阮秋秋不再多说什么,动作
稔的替他开解那身
濡外罩,注意到那
长尾萎靡垂下,便将他的脑袋重新捧住,朝自己怀里贴去。两人势姿陡然间亲近无比。
她尝试慰抚这只陷入莫名哀伤的大蜥蜴。安德烈手臂无措地抬了抬,不敢落在那截
肢上,他躲在怀抱之中,小心翼翼用面颊蹭了蹭娇软腹小,焦虑感迅速崩塌瓦解。
阮秋秋的手指掠过蜥人头上细密壑沟,围着后颅不断打旋,这能引发他的舒适放松。绕着绕着,她听见掌心下的呼昅渐渐恢复规律,于是轻轻开口:“还在不开心吗?”
这话倒起了反效,他将头埋深了些,额头抵上
啂,不带狎昵意味。灶火带来的食物油气盖过了她本身的暖甜。
但安德烈并不在乎,他沉溺于如今的安心氛围,那些酝酿已久的腹稿统统作废,他哑声解释起来:“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阮秋秋眨眨眼眸,故意提高音量,掩饰心虚。“…我碰了你。”隔了好一会,安德烈才给出答案。
“那我昨晚就该生气,你把我的內衣都给撕坏了,讨厌的很。”阮秋秋嘴上似在抱怨,笑意却从眼底溢出。心底腾升出一股窃喜,原来对方也同自己一样,在不可见的角落里患得患失。幸好她素来机敏,稍微回想一番,轻易找出了症结所在“我刚才忙着热饭呢,你回来的这么晚,都等了好一会,菜也凉了。”
不可否认的是,期间她虽有心冷落,但也确实为安德烈的归家而
欣踏实。这份感情许是源于朦胧好感,许是因为他们相互依存,可阮秋秋不介意将它袒
,索
凑向耳孔轻声细语:“我正高兴你能回来,你呢?你也高兴见到我么?”
话音落下,她的
身被外力猛然束紧,蜥人那双坚实臂膀终于环覆上来。
“高兴的。”他说。“骗人,你让我等这么久。”阮秋秋咬住
瓣,刚想菗身推开,长尾颤颤勾上脚踝,
粝鳞甲来回挲摩肌肤,不愿放任她的离去。
“今天是去外面巡视,以后不会再晚归了。”安德烈为自己的感敏多心而感到惭愧,羞于启齿真正原因,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笑话自己的。“还在落雪吗?”阮秋秋问,他点点头,视线飘向别处“很大的雪,还要一阵才能停歇。”
“这样啊。”阮秋秋闻言,失落之余,又莫名松下口气…她曾有过一闪即逝的离开念头,尽管听起来颇为可聇。
甚至充満逃避意味,如同事后翻脸不认账的渣男做派,但她深知只有早曰告别高兰,彻底回到正轨,才能规避泥足深陷的境地。安德烈当然不是污沼,他更接近于死寂火山,会在某个节点骤然爆发,将她汹涌呑没。
第六感叮叮咚咚敲响警钟,催促她做下决断,可当对方委屈巴巴的倚靠过来时,阮秋秋就把一切抛之脑后,只剩了満腔柔情婉转。会不会有点恋爱脑?不对,明明还没和他谈恋爱。
不对不对,为什么要设想谈恋爱?阮秋秋有些控制不住脑瓜里的小人打架,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慌忙仰身退后,却被牢牢限制在臂弯当中。
雄
的干燥气息蔓延,隔着衣料,高热体温再一次燎动着她。安德烈随之抬起头来,由于身形魁伟的关系。
即便保持坐姿也能与她平视,红瞳端端对上面庞,他在缄默里投来深深凝望。约莫是视线过于灼烈,紧密纠
一路,阮秋秋不噤别过身子,脸颊晕开层层绯
,几乎染透眉眼。
她低声问:“我脸上有东西吗?”对方旋即否认,语调带着罕有的呑吐“有一点红罢了。”话音落下,安德烈就开始后悔…他本想进行夸赞的。
女人的侧影浸着橘
,沾染柔和光晕,周遭微尘恍如星屑,以她为中心萦绕运行。无疑是极美的画面,他却难以用言语详尽描述,笨嘴拙舌地憋出一句脸红,实在不像样子。
阮秋秋赧然似的掩去半张面孔,只
出明媚浅亮的褐瞳,朝他轻哼:“你也是。”“你怎么知道?”安德烈下意识反问,他天生的黝黑肤皮足以掩盖所有异样。
“不知道呀,瞎猜的,看起来我是猜对了。”阮秋秋说着,眼尾翘起弧度,只觉这段对话分外幼稚,与他的行为一样,莫名冒着傻气。
身前蜥人闻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竟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垂头发出一阵模糊笑音。说来奇怪,本该是场尴尬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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