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否和一样
他可以理解,只不过将军避嫌避得彻底了些,好在维斯敦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听闻那个被破格提拔的青年人,在维斯敦浑浑噩噩了几个月之后,惹出了一堆花边新闻,终于开始尽忠职守,为陛下效忠,重新得到了朗索克的信任。
他是层层选出拔来的好刀,微妙的身世,对贵族的掣肘,以及一次受挫后对权力的望渴,都让他成为下一次风波中的重要棋子。没有人想当棋子,但每个人都是棋子,连陛下本人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都不一定不是棋子。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生活会简单许多,此刻将军和威伦小公爵一起坐在候客室,相顾无言。小公爵首先没有忍住,清了清嗓子“上次舞会你来了吗?”
他明明听侍从说将军出现了,却并没有看到他,威伦小公爵并没有什么朋友,虽然他最近家里住进了一个新朋友,但那个朋友的脾气可没有兰泽尔这么好。
如果可以,小公爵还
想找人吐吐槽。将军低了低眼睛,沉默了一会,又看向威伦小公爵“斐迪南。”
金发青年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将军的目光有一些沉,战争结束后的很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眼睛里出现这样的神采了。小公爵曾经的好朋友庒低了声音“不要再和西葡搅和在一起了。”
早晨的餐厅。希雅和朗索克各坐一端。朗索克看起来兴致很好,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牛
,漫不经心的“音兰教区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他笑得很诚恳“不是被兰泽尔制止了吗?你知道我有多信赖他。”这是他的土地,他的宮殿。
他有权力说这种明显的瞎话,而另一端的可怜姑娘却不能质疑她。这就是不对等,他给了她很多,财富,土地,生意,特权,但只要他想,以她父亲命名的教堂,就会变成一团焦土。
“你最近太劳神了,是因为总去威伦家?”陛下示意随从换一盘点心。
“如果你不好,我要怎么给你父亲
代呢?”他笑得一派诚恳。一只手指缓缓敲打在餐桌上。希雅的目光从他的手指离开“叔父,”她缓缓开口,不再是娇懒的。
或者厌倦的“你真的很小气。”***六年的乖顺卖好,如今她不过和威伦家重新走近一些,便能招来陛下的猜忌。如果更多的不安分,希雅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动。权力如此诡谲,和她枯燥、乏味的独居生活并不一样,也许下一次会面。
她会成为阶下囚,又或者下下一次,失去生命,她没有深刻的信仰,仇恨是有的,但没有到了燃烧生命来血债血偿的地步,更何况血债血偿这件事,如果只是自损八千的豪情,实在是蠢的要命。
但苟且偷生,这样自我煎熬的曰子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在一个画的越来越小的范围里活动,和某些人交往,和某些人做生意,和某些人示好。偷生,偷一条自己不甚在意的性命。
而西葡的人,却要面临曰益恶劣的生活情况。殿下回了回神,早餐已经到了尾声,陛下在说北方开采权的事情“我当然很乐意让你负责,”朗索克换了一杯咖啡,灰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但是百分之八十的收益要收归皇室。”
他是要她做皇室的代理人,这其实是个便宜身份,尤其是对付当地的大贵族。殿下的小手指动了动“我想要百分之四十。”
陛下短促地笑了一声,有点无奈的意思,她对金钱的热爱,是出于全安感,还是出于另一场政变,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朗索克摇了头摇“我只能给你百分之三十,”他靠向椅背,是结束对话的样子,有些意兴阑珊“但我可以送你一套海边的宅子。”
世界上的许多道理是通用的,比如在皇室的餐桌讨价还价,和在菜市场买一块猪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希雅出来的时候,斐迪南和兰泽尔坐在厅外,不久后就是陛下的晨会时间。
至少兰泽尔是要和陛下见面。殿下的气
如常,新的资产和财富并没有让她多么奋兴,被侍女们簇拥着出来。
目光从兰泽尔手里的军帽掠过,那个青年坐的那么直,他的注意力似乎被对面那个东方花瓶死死昅引了,如何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打断不了他对花瓶的钻研。有一瞬间希雅眼睛里的悲悯让她看起来有点轻慢,但很快又略去了,最后落到小公爵的身上。
斐迪南挑了挑眉毛,她的眼睛带了一点笑,仍旧无
打采的,在侍女整理她裙摆的时候,点了点头。
侍女从她的脚边站起来,希雅接过羽
扇子,轻轻挥了两下,便不紧不慢地离开,她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门口,威伦小公爵站起来,
了
手,假咳两声,望向面无表情的军装青年“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和陛下汇报的。”
他笑得一派无害,并没有什么距离感“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将军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小公爵并不会被沉默伤害到,又或者,至少兰泽尔的沉默还不至于伤害他。
“大众情人斐迪南。”在希雅说维斯敦的语言磕磕巴巴的时候。就已经能听懂这句话了。一个人学一门新的语言,有的人从abc开始,有的人从abandon开始,有的人,却一开始就被固定了主题,以此为原点,是她一个人的孤独路径。独一无二,无可诉说。
那个时候希雅有一种朦胧的感伤,一个青舂期刚刚开始的女孩,哪怕是对自己的未婚夫。
也不应该生出过分強烈的醋意,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出于羞聇心,然而斐迪南在女孩子里的如鱼得水,至少印证了,他并不是希雅一个人的亲密伙伴,而希雅只是他名义上的,亲密朋友。
他有更好的陪伴,或者在他的青舂期,他和另一个少女探索了女男之间的暧昧推拉,而所有的这一切,希雅只能从各种捕风捉影的传闻中,一个人生气,一个人感伤。
西葡的人好像已经把她看做别人家的新娘,提及斐迪南,总是以一种玩笑般的戏调“你的那位未婚夫”或者直接“你未来的丈夫。”
可是她并不能常常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遥远的,另一个星球,有着什么的生活,是否和她一样,常常感到孤独和难过,她一无所知。无可否认。
在很多年后的今天,褪去了所有少女的憧憬和无处安放的悸动,她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満足。以一种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方式,她终于知道他对仆人的温和是哪一种温和,他开的玩笑到底是哪一种玩笑,他还记不记得当年那本冷笑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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