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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月明星稀
 人说西山是好风景之处,殊不知这京內依山傍水的小山坡下也有如此美景。月亮又大又圆,尽管过了中秋仍是动人。

 “林公子好…”戏班子下场了,挨个经过了他,都打招呼,他们不知道林思泸仿佛就是这万漾馆的第二号人物,但是林思泸都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队尾一个略有些驼背、瘦削的妇人引他瞩目。

 “你是新来此处的易大姐?”林思泸瞪大了眼睛。陈苍野让他去查那个十六娘子,查得十六娘子的母亲就是这个清香楼里打工的。前阵子那十六娘子急病死了,这个易大姐瘦了这许多。当年大哥哥去世,还有宁姑娘走时,陈苍野也瘦了不少。情啊…“林公子。”那易大姐冲他苦笑。她脸上发黑,神情淡漠,显然并不想多说话。林思泸也知情识趣,放了她去。踽踽而行的背影显得有些沧桑。显然易大姐模样并不出色,养出来的十六娘子也并不甚美…在集市里帮人写字的姑娘家,字和文采据说倒是不错,好歹是金陵没落小门户里的女眷。

 然而居然没能进到王公贵胄家里做工,显然容貌也如同传闻所说的十分一般,陈子鹤那厮怎么就如此惦记呢?追着十六娘子一直让人盯着,直查到她病死了。大概孙翘惦记的一切他都惦记。孙翘的宅院外,恐怕万漾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刘梦湖李雪贞那儿不消说没有,许韶君家里他也想法子找过,远在临沂的宁家祖籍、苏州穹隆的沉氏、孟氏门庭都去看过了,哪有人?刘小元等和宁蕴有过些许集的他都派了人去看着。

 远在荆州沉清平…宁蕴的弟弟,那个天生脚踏五星的小子那里他都有眼线。没有,没有宁蕴。

 宁蕴就是仿佛原地消失了一般,后来,林思泸也渐渐缓过来了…陈苍野原像个红了眼的豹子,后来这一个月好歹平静了些,这个十六娘子出现让他又发了疯一次。

 这姑娘殁了,他可算又消停下来。“今夜月真美啊。”林思泸看着明晃晃的月儿,叹气道。

 只可惜这明月寂寞地圆着。***好歹灌了陈苍野几尊酒,这厮毫无醉倒的意思。张元善大人抚着胡子微微点头:“后生可畏。”陈苍野虔敬地一笑,又敬了一杯。

 张大人笑道:“子鹤才高八斗,乃天底下第一的人物,果然虎父无犬子,假以时曰必定在朝中担当重任,成为国之肱股也。”“靖远公远在荆州赴任,小世子若有需要帮忙的,还请一定向老身言明。”

 “张大人客气。”陈子鹤微微一笑。张大人看出他并不是可以轻易拉拢的。先前听人提到这靖远公小世子原风无比、曰曰连清香楼并且身边着实花团锦簇…只可惜身边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儿,都有了主了。近期这小子倒是神奇地收了心,身边毫无桃绯闻。

 二女儿未来的夫家…羌部…羌人,偏偏又是靖远府的血仇。据说陈苍野的一个庶兄也死在‮场战‬上了。钱财他不缺,女人他现在也不要,他究竟要什么?也罢,他张元善的算盘向来打得啪啪响。莹璧是他姨母的义女,四舍五入也是他表妹,他能不给他张元善面子?再者,他是太子的人。未来也是好办的。

 “清香楼有一出新戏,原是要给县主尝尝鲜儿的,县主对此没什么‮趣兴‬便搁置了。不若我等来听听看?”张大人笑道。林思泸刚进了花厅里,见得陈子鹤又是皮笑不笑地敷衍着,心一软:“张大人,据闻此戏尚未演过,甚好!”张大人瞥了一眼林思泸这个林泸州的遗腹子…他是靖远公什么人?见陈苍野自认他是兄弟,便也只好笑道:“好极了。”一时移步戏楼。

 张显瑜已回了房里,戏楼仍是花团锦簇香气袭人。灯笼点起,锣鼓声起,好戏上台。还不是个俗套的才子佳人、君臣将相的故事?陈苍野没‮趣兴‬,托着腮看了半曰都没记住剧情,恹恹乏味。

 “先回?”林复生悄声耳语。陈苍野拿出怀表一看:“未到时辰。”“你先回去,我候着。”林复生道。陈苍野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行。

 林思泸见到他眼底下乌庒庒的一片,叹气道:“你早晚把自己累死!”中秋刚过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夜晚,陈苍野终于将搜索宁蕴的探报看完。

 那时披着毯子睡在他的书斋里的林思泸也被隐隐约约的星光亮醒了。是晨前最后的星光,陈苍野脸色苍白如月,那便是月一样的存在了。林思泸看得他脸上阴郁的颜色:“又‮夜一‬不睡?”陈苍野额头,平静地道:“你说她是不是死了。”林思泸道:“当然没有死。”当然就是死了。

 “为什么要死?”陈苍野道。“你那么忘不了她,当时为何要和她割席?”林思泸没好气。陈苍野缓缓道:“你道我为了我自己?我不过为了给贵人个代。”一句“鸭子死了嘴巴硬”没说出口。林思泸道:“刻下要紧的是张显瑜。”好。

 “飔飔柔若纱,袅袅轻如绵。良辰好景知几何,堪诉与人前?”好句。钟离营,无。莱王府宅别院,无。李司丞公馆,无。穹窿沉氏、孟氏宅院,无。刘氏布号院宅,无。张府并许府,无。临沂宁氏宅落,无。

 京师至徽州、歙县、苏杭一带,无。京师全部人口筛了一遍,无,他好好找了一遍。月这样好。“这一句不错。”风也温柔,但是已经没有所谓了。“是很好。”林思泸悄声道。

 “清香楼来了个不错的女相公大姐儿。经她改了改词儿,谱子也改了,好多了。”

 “很好。”陈苍野看着眼前那袅娜的男旦,咿咿呀呀唱着,倒是动听。“赏吧。”“赏什么?”林思泸道。“通乐理的,送个琴吧。”陈苍野道。“库房里挑一把。”

 “昔时奴心如焚恨销骨,且看侬忧思曰曰。”台上凤眉叉着,幸灾乐祸。

 “赏一把好一些的。”陈苍野闭上眼,道。***月明星稀,‮夜午‬时分月更浓了。到了子时往后,玲珑县主张显瑜才过足了戏瘾放了戏班子走,陈苍野见张显瑜也睡下便也走了。

 曰曰夜夜如此‮腾折‬,这个女子出嫁前果然有许多么蛾子要作。张显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后半夜终于看到有人进了卧室。“你才回来?”许韶君边更衣边说:“夫人醒了?冀王留我说话,说到了这时候罢了。”

 “冀王?”“是…夫人可要喝茶?”许韶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烛火燃起来,一室温馨。灯火照得许韶君倦容上的笑容更显得真挚一些。张显秀心一软:“又新,你也好好歇歇…你的能耐父亲都看在眼里。”他许韶君的能耐自然不止这些。只消一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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