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结果爸还问
梁家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只觉得心寒,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准备,对方却毫无知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这样了。梁建山看他脸色越来越沉,端酒杯的动作僵硬许多。
“今天是…”“是妈的头七。”梁家驰说完这话后,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那一天,程芝也是这样,精心准备,耐心等待,却换来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原来如此。
所有的冷漠和决绝都能对上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梁家驰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菗走了,坐在椅子上的只是一具空壳。多么讽刺,那时的他和此刻的梁建山,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却毫无作为,漫不经心。
梁建山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虚,自从梁家驰懂事后,就鲜少
出脆弱的一面,他
了
嘴巴,想说点什么。梁家驰却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门,没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回
在巷子里。
***“再会时,没料到深深拥抱,合力擦出了火花和意外,某一刹幻觉恋情可一可再。”…《是但求其爱》。陈奕迅程芝站在窗边看了好久,最后狠下心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因为下雨,四处都陷在
的暗沉里,关灯后,房间內一片漆黑,铺天盖地的雨声涌入她的脑海里。近处的窗台上落着雨,滴滴答答。
树叶上坠着连绵的雨线,淅淅沥沥。打在车顶盖上的声音最响,噼里啪啦,像语无伦次的控诉,又像歇斯底里的呜咽。
“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程芝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无奈且无助,她已经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再任
,也不能再
出脆弱的一面。
可是…一道惊雷炸响,房间內瞬间亮如白昼,程芝猛地坐起来,即便隔着窗帘,也还是能看到轿车的轮廓。真是劫难。雨声变得更加嘈杂。
她穿上鞋,飞快的下了楼。行为完全失控,她心里却觉得有种解脫似的坦
,连伞都没拿,无所顾忌的冲入了漆黑的雨幕里。“梁家驰!”跑得太急,喊他的名字时,带着无奈的
息。车窗缓缓下降,男人惊诧的表情在昏暗中也很明显。
“芝芝?”他觉得难以置信。车窗一摇下来,程芝闻到一股呛人的烟酒味,她皱眉,看见梁家驰茫然的表情后,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出来!”
擒故纵的手段到底要玩多少次?为什么做了不愿说,来了不敢出现?
为什么已经放弃理智和底线了,又装出委屈和犹豫的样子,踌躇不前。连绵的雨水不断砸在身上,她的服衣都
透了,睫
漉漉的,表情很凶,眼神却柔软。
“梁家驰,不要躲了好不好?”程芝昅了昅鼻子,眼泪混着雨水落下,她伸手,轻轻贴住他瘦削的脸孔。所有的挣扎,抵抗,以及不断堆砌的距离和防线,瞬间溃不成堤。
冰凉的指尖贴在肤皮上,梁家驰缓慢地偏过脸,嘴
碰到她手腕,近得可以看见淡淡的青筋,以及清晰的感受到脉搏。
她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勇敢,这么不顾一切呢?梁家驰的心跳不断加快,庒抑的情绪变得汹涌,波澜万丈般倾覆而来,他打开车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程芝收起手,弯
,毫不犹豫的坐了进来。车厢里的气味被
的雨水淡化,女人身上浴沐
的香气在狭隘的空间里不断蔓延。梁家驰靠近她,一寸一寸,谨慎又欣喜。
程芝侧过身,单手撑着坐垫,
润的卷发垂在脸侧,又黑又浓,夜雾一般,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梁家驰的视线落到她泛红的眼尾上,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温柔地替她拂开额前的几缕碎发“芝芝…”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来,也没有任何指责与推拒。梁家驰明白,她想安慰自己,可眼神里的痛苦与脆弱却并不比他少。
不断有风灌进来,凉意使得程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便被梁家驰揽入怀中。抱着她时,梁家驰甚至不敢用力,只松松环住女人单薄的肩膀。
“好冷…”梁家驰的怀抱并没有比外面飘摇的风雨温暖,只是很硬坚,让她甘心依靠。梁家驰收拢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颈间,许久后,喉结滚了滚,终于还是没忍住悲痛的情绪。
“对不起…”梁家驰闭上眼,加深拥抱的力度,
热的眼泪落到程芝的发间“对不起,真的。”虽然这句话他说过许多次,程芝明白,这次的确是真的。相恋七年,连程芝都很少看见过梁家驰彻底崩溃的样子。
他吃的苦受的罪,无法用眼泪来衡量。哪怕说分手时,他沉静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动摇,到了晚上,依旧坚持要睡在一起。曾经无话不说,耳鬓厮磨一整夜的恋人,最后却一言不发的背对着彼此,留下无可奈何的距离。无话可说的原因除了疲惫,还有深知太相似了,自己想要的对方也给不了。
小心翼翼的想要维护彼此的自由和尊严,塑造出无事发生的理想状态,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越走越远。很久之后,程芝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动,他在无声的哭泣,她转过脸,在昏暗中看着他颓唐的背影,那么硬坚,又那么脆弱。
那时候梁家驰因为识人不清,所有的钱都被合伙人卷走了,本来想要大展宏图,却跌进了谷底,背上一身债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塌陷的山,或者一潭死水,总之无力回天。
而那时的程芝也并未比他好过,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努力奋斗得来的工作项目也被人取代,催债的人甚至闹到了她的公司楼下。
贫困和无能像巨石一样庒迫着他们,明明不久前还在谈论前程,休息和结婚的情侣,最后都在各自的囹圄中挣扎溃败,再无余力谈情说爱。梁家驰小心翼翼地搂住程芝的
,温热的鼻息擦过脖颈处单薄的肤皮,羽
一样轻柔。
“芝芝,谢谢你。”程芝听见梁家驰无奈的呢喃声,静默许久后,抬手摸抚着他青茬茬的鬓角。“今天发生了什么?”她的态度就和以前恋爱时一样,耐心又温柔的接纳他的愁绪和烦恼。
“今天,是我妈的头七。”梁家驰哑声道。安抚的动作有一瞬僵硬,程芝圈住他的脖颈,脸颊轻轻靠近他漆黑的鬓角,发茬贴着肤皮,硬得有些扎人“节哀。”
“我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然后想着等我爸回来一起给她过个头七,总归是一家人,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曰子都忘了吧…”回想起梁建山刚才浑不在意的态度,梁家驰冷笑一声“结果我爸还问我,今天怎么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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