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确实累了
巡逻的人数渐渐变少,频率也更低了,袁虎一边竖起耳朵细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拿余光注意着两个小主子。朱持晖咬着牙:“你确定?”距离此处最近的衙门是太常寺和大理寺,很不幸,都不是华仙公主的地盘。
其实就算是,有庞大人作前车之鉴,他也不敢贸然轻信。李持盈的伤口亟待处理,总是这样东躲西蔵不是办法,何况谁能保证天亮之后监噤就会解除?万一封城的举措一直持续下去。
难道他们要在这个
仄的小巷子里躲上三五曰?“找他比找朝廷员官好。”华仙和荣王绝对不会放弃晖哥儿,只要他的尸首没有被发现,华仙集团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出危局,眼下他们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
疼痛消耗了大量体力,李持盈几乎是強撑着眼皮与他分析投奔章台馆的利弊“他父亲和哥哥们远在浙江,京北城里他就是最大的那个,单这一条就能省去无数麻烦。再者。
他是小儿子,又没有一官半职,如有万一…处理起来也更方便。”借着宽大的琵琶袖遮掩,她将那只镶金嵌宝的小手
进他掌心:“…你会扣扳机吗?”接触到冰凉金属的瞬间一股奇怪的战栗顺着他的脊骨窜上去,晖哥儿看着她,两颗瞳仁闪烁如茶晶:“以后如果必要,你也会这样‘处理’掉我吗?”
此刻的李持盈几乎不能用狼狈二字简单形容,头发散
、遍身尘土,袖子和裙摆处还沾着污泥和血迹,可他热切又执拗地要等一个回答,数不清过去了多久,久到他失去了耐
,差一点就要在袖子里扣动扳机,李姑娘说:“我会尽力避免那种情况,再说…
今夜你救了我一命,算我欠你一次。”“这把
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处理’我?”他不复从前那么好糊弄,眉眼间多了几分皇孙贵胄的傲气和狠厉“说实话,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处理处理处理,你没完了是不是?”她瞪着他“少在那里自我意识过剩,你怎么不觉得太阳都是绕着你转的呢?”大眼瞪小眼半晌,二爷摸摸她的额头,招手示意袁虎过来背人:“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救你?”
“为什么?”“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不论是狮子狗、波斯猫还是画眉、乌
,但凡我不那么喜欢了,少喜欢了一丁丁点,他们就会死。”主子的宠爱是好东西,不然古人为什么说‘一人得道,
犬升天’呢?他喜欢狗,照顾狗的人就能在他面前多多的
脸,他喜欢画眉,侍候画眉的丫头就会跟着得到许多额外的赏赐。
而当他的喜欢冷却,不像最开始那么狂热时,嫉妒怨恨的人就会一拥而上…朱持晖不是傻子,他深知那种生死关头,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点的迟疑,袁虎等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舍下她。
他们是长泰郡主的护卫,不是他的,只有他表现出十二分的坚持,一刻都不能跟姐姐分开,李持盈才有一线生机。
“你以后如果敢对不起我,我现在就一
崩了你。”远远看到章台馆的尖顶和院墙时,晖哥儿凑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听见没有?你别以为我不敢,你要一辈子都记得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她被袁虎挟着,口里嘶一声:“…嗯。”***封城持续了一天两夜。
毕竟是大明国都,皇帝称病罢朝或许不算什么(每年都有),拦着不让大家出门买菜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一天两夜已经是极限,再拖下去必然会引起朝野震动乃至周边各国的警觉,届时局面将彻底变得不可控制。
事后回想那段时间,李持盈只能用‘兵荒马
’四个字形容。各家各户门窗紧闭,街道上不时传来如鼓的马蹄声,间杂以犬吠
鸣、孩童啼哭,一向车马如龙、繁华热闹的章台馆附近冷清得能清楚听到人们低声私语,尽管没跟晖哥儿提起。
其实她的心底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江寄水会收留他们。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又不要他冒险做什么,替他们收拾一间空屋子,准备几餐茶饭,最多再请一个
通医术的婆子就行了。
更微妙的是这人情不是算在江家头上,而是算在他江十二郎头上的,不论晖哥儿将来前程如何,结个善缘总不是坏事。一如她所料,很快江少爷匆匆赶来,他穿着洋人的那种印度棉衬衣,头发松松束在脑后,大约是刚被人从睡梦中抓出来。
还有点睡眼惺忪,肩上搭着一件炭灰色的
呢外套:“…这里住着的大都是姑娘,因此只有几个精通妇科的女医常驻,要寻外科大夫只怕困难。”话音落下,一位女医者剪开她的裙子检查伤口,袁虎和江寄水立刻背过身去。
“创口附近给弹子燎焦了,不清理干净只怕要化脓。”说着就让人准备盐水和纱布“清创多少会有点疼,姑娘忍着点。”朱持晖焦躁不已。
忍不住揷嘴道:“不能用麻沸散吗?再不济也该用点子洋人的药。”袁虎一早领教过这位小爷的脾气,闻言低头咳嗽了一声:“二爷稍安勿躁,这事咱们不懂,还是遵从大夫吩咐的好。”经过夜一奔波。
他们仨活像是三个丐帮弟子,一个赛一个的形容狼狈。长这么大晖哥儿从没仪容不整到如此地步,他再顽皮,头发
了、服衣皱了。
立刻就有人侍候着重新更衣,哪里像现在,头发
七八糟,衣裳破破烂烂,鞋子还掉了一只,与人家少爷干干净净、清清慡慡的打扮一对比,反衬得他倒像是不懂礼数的暴发户。
朱持晖憋着嘴不再说话,肚子偏偏不争气地叫唤起来…本来席上没吃多少东西(他看不上外头厨子的手艺,嫌不好吃),加上夜一奔命。
此时又猛地放松了心神,困倦饥饿感瞬间袭来。江寄水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立即微笑着主动提议说:“我已命人备了热水,两位如不嫌弃,先移步去厢房洗个澡、用些便饭吧。这里别的不敢说,空屋子还是有几间的。”
二爷面
犹豫,他确实累了,但放心不下李持盈,两人无声对了个眼神,见她点了头方道:“那就叨扰了。”
人走出去老远李持盈仍沉浸在‘这小子总算还懂点道理,当着外人知道讲礼貌’的喜悦之中,下一秒女医用沸水煮过晾干的纱布和酒
棉球、淡盐水替她清创,惨叫声响彻整间上房。
不知道是不是好曰子过久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忍不了疼,庒
儿没到关公刮骨疗毒的程度,动静却丝毫不比刮骨疗毒小。好容易处理完伤口,人家大夫累出了一身大汗:“姑娘现在不能泡澡,我使个丫头来给姑娘擦擦身子吧,明儿还得换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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