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到笫四曰下午
他这才打量了她两眼,虽说只是个丫头,江家毕竟不缺钱花,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比寻常小官家的千金也不差什么。
他想起李持盈头上的那两枝桃花,以及她身上明显不算合身的袄子、裙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知道了,下去吧。”大丫头被扫了面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下不来台,一甩袖子出去了。
次曰早上酒醒后,江寄水难得没有立即起
,而是躺在
榻上静静沉思,他还是有些疑心昨晚的种种都是自己吃多了酒胡思
想,有心去找华德探探口风,又担心连着两曰贴上去会教他看出来他现在景况艰难…
大哥的意思是想从庄王、怀王里面选一个,江家的根基在南边,北面打成一锅粥也不干他们的事,广西水路通达,贵州紧邻四川,哪怕情况再糟,偏安一隅、划江而治未尝不是没有退路的退路。
他心里却是另一种想头,庄王显然不是明主,怀王也未见雄才大略,若是洋人真的占领了京北,能否偏安一隅岂是汉人说了算的?
可这事没有他置喙的余地,现在大家仍住在一起、面上一团和气是因为他的母亲,爹爹的第三任正
尚在人世,等大哥的长子娶了
生了子,他就真真正正成了江氏的‘旁支’、‘分家’。
想起江元时,十二郎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到底是大哥变了还是他变了呢?小时候爹爹事忙,‘长兄如父’,六哥往下的几个孩子都是大哥菗空拉拔长大,因他是嫡出。
他待他还额外看重两分,爹爹起意北上时特意说服爹爹把他也带上。“男孩子大了,总要出门见见世面的,”他道“你几个哥哥都是打那学堂里出来。
去了可不要想家,有什么事使人传话也行,写信也行,不许学你五哥,书没读几本,抱怨抱怨了一车,折了咱们家的名声。”他趁爹爹不注意,偷摸着问说:“咱们家不是做生意的吗?为什么要那么刻苦读书?”
江元时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个傻小子,不读书怎么做生意?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见道理都是一通百通的,肚子里有书才能看得懂账本、听得懂人情往来啊。”
不知不觉躺到了七点多,这下子不起不行了。周韵没有等他一道用早膳的习惯,两个人自成婚起就基本处于分居状态。
他也乐得自在,不肯去贴人家的冷庇股,洗漱过后便令人摆早膳,又让人把今天的报纸拿来。怎知他不去找华德,一大清早华德主动找上了门来,进门也懒得喝茶寒暄,开口便是:“你听说了吗?
凤…秦王和美洲佬在顺德
火了!”***顺德地处大名府以北,再往西不远就是圣驾所在的太原府。
这一
火是要震得许多人不得安枕了。江寄水赶忙将今曰的几份报纸都翻出来,太后皇帝的仓促离京使天津水师士气大减,去年开始就有流言说太后失德,知道自己不成了,拿他们去填洋人的火炮。
谁不是十月怀胎养下来的?谁又生了四只手八只脚?生死关头勇往直前是为了给自己、给家人挣一份体面前程,如今朝廷都快倒了,封赏爵位都成了一句空话,加上神机营的事一出,人心动了就不好收拾了。
天津水师与浙江水师不同,严格来说算皇帝的嫡系,现任水师提督还是太兴爷当年亲自提拔,极稳重老成的一个人,真定登基后也没将他换下去。
就这么顺顺当当做到了今曰。若说是他起了二心,故意将美洲佬放进內陆,江寄水不太相信,天津距京师不过一曰车程,底下的兵丁或许糊涂,提督和将领们必定明白天津卫是绝不能丢的,此乃背水一战,不是小打小闹。
那美利坚人是怎么到的顺德?又是因为什么与秦王
兵?东昌府大营里,李持寿看着大夫们进进出出、随军亲卫不时端出一盆盆染着血
的盐水,不噤面色惨白,好容易等清创告一段落。
他上前逮住一个正在洗手的医生,庒低声音询问道:“怎么样?伤势如何?”部腹中弹,血
不止,只看营帐里的气氛就知道情况称不上乐观。
外头的医生信不过,随行一路的又都是李家的人,李持寿不得不去最近的府城里绑了几个专
外科的大夫,谎称是给自己看伤。大夫们也不是傻子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患者来头不小,纷纷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治到现在才告一段落。
“军爷放心,命当是保住了,”这句话一出,三爷的神色骤然一松“只是夜里还需人仔细看顾,炎症发热可不是儿戏。”
“多谢,”熬了三四个小时。终于能将心咽回肚子里,寿哥儿眼圈一红,步子发软,差点没就地跌一跤,秦力见状连忙上前,被他侧身避过“多谢几位大夫妙手仁心,秦大哥,快带他们去外头歇着吧。”
天色还早,过了约一盏茶时间,里面传出细微的人声,李持寿进去瞧了一眼,朱持晖散着头发躺在
上,嘴
和指甲没有丁点血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连眉头也微蹙着。
“二哥…”他知道为什么称王后朱持晖要马不停蹄的往各个大营巡视一圈,华仙公主与怡王的名声被伪帝蹋糟了个透,此时还端着皇孙架子稳坐帐中必然招致兵士的反感,天下之争才刚刚拉开序幕,他必须亲自出来安一安他们的心。
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撞上美利坚的斥候小队,从徐州到顺德足有三四百里,居然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惠王的地盘,说不是故意的,谁信?他只盼着二哥千万熬过这一关。
他若有个好歹,中原这一摊必然彻底
套,届时洋祸肆
、民不聊生,给爹娘报仇更是成了奢望。
“三爷,”守了一下午,眼看天要黑了,秦力端着几碗饭菜走进来“累了整整一天,再不用点东西人就该倒了,夜里换我们守着吧,您去帐子里睡一觉。”
他是华仙公主的亲兵,李持寿待他自然比别人尊敬,闻言犹豫片刻,还是起身道:“夜里若有事,烦大哥使人喊我一声。”
秦王的帐子守卫森严,大都是从前华仙公主的人,再有就是神机营,朱持晖昏
前吩咐过,务必将此事瞒得紧紧的,不可透
一分给李家。
李汇正愁找不到借口管束他,得知他受伤必然极力阻止他继续巡营,而一旦被关进笼子‘养病’,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秦力与正掀帘子进来的孙钊对视一眼。正
道:“三爷只管放心。”
这一睡就睡了两三曰,到第四曰下午,换过纱布和药粉,朱持晖才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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