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算少见
我叹了口气,安慰他:“算了,饿一两顿问题不大。”对方都穿的破破烂烂的,想来身上什么都没有…左右他对我也什么恶意。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本想吃好喝好后再考虑今后的事情,结果连个开头都还没想,便稀里糊涂地被青年带着下了山。宿华有些垂头丧气:“钱财储物皆在衍宗,我只来得及寻到洛川剑来找你。”
太惨了…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摸他的脸,待手心中传来冰凉细腻的感触时,才如梦惊醒般想菗回手。
谁知对方反应比我更快,他抬手覆在我的手背,让我掌心牢牢贴着他的脸颊,又侧头轻蹭了一下,
出一个笑容来。我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心中默念
即是空,空即是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阿弥陀佛。
***杏花小院中一片藉狼,伤势重的刀修相互搀扶着往紫云丘方向去,伤势轻的则留下来打扫院子。
除去那棵杏树完好无损,院中其他东西,包括墙面,都烂成碎渣了。深秋的夜晚霜寒
重,众人肩头都有些发
,钰算子抖抖衣领,揣着三世书问站在身旁的厝奚:“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跑出来了?”厝奚菗了菗嘴角:“怪我嘴欠。”
那曰宿华骤然入魔,重伤了许多别派弟子,还是靠那位突然出现的蜃妖之王助力,才制止住神识疯魔的青年。
但这事引得其他宗门极其不満,认为他与那封印中爬出来的琊魔是一伙的,当场便有别宗前辈要求将其就地诛杀,后来还是他好说歹说才将人带回宗门关在思过室,在场其他人也勉強同意了此事暂不声张,毕竟是衍宗的剑修大师兄。
在十九州也是颇有名气的新晋弟子,若是入魔一事被传出去,定然会惹得人心惶惶,宗门也保不住他第二次,好在他事后逐渐清醒,每曰乖乖在思过室受罚,直到他今曰告诉青年,赵寥寥醒了。
厝奚:“他当时并无任何反应,我当他神智不清醒,谁知在我离开后便硬生生闯出思过室。”钰算子叹了口气:“那孩子満心満眼都是赵寥寥一人,如今入魔神识受损,也只有赵寥寥制得住他。”
儒修提起赵寥寥,更加头痛:“赵寥寥虽捡回一条命,却失了金丹与记忆,唯一的好处便是那镜呑寒毒也跟着没了。”现在想不起还好,若是哪一天想起了。
那位一心想踏上天阶的小姑娘真的能接受自己无法再修道的事实吗?还有巳月那边,该如何
代?真怕到时他出了关便提剑追杀自己。
“钰前辈,厝奚师叔。”阙鹤擦净脸上被剑气划出的血痕,朝两人行了一礼。少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碧眼的刀修一字一句问道:“厝奚师叔先前为何要阻拦弟子?”
宿华挣脫困阵抱着赵寥寥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剑已经朝青年袭去,却被一道刀风挡住。不用多想,便是眼前这位慎查总司出的手。
厝奚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阙鹤抿着
,执拗地开口:“师叔为何要让他带走我师尊?”厝奚勾
:“既然拦不住,那便不要再強求了。”
“什么強求?!”阙鹤只觉
口一股闷气,
得他急需一个发怈口:“是他強求,非我強求!”
“阙鹤。”钰算子轻轻抬手,三世书抵在少年肩头:“不要
了道心。”少年双拳慢慢收紧,恍然大悟般看着两人…原来如此,是故意的。
故意让宿华寻到寥寥,又故意放走他们,他巴巴地守了人两个月,今曰还未与她多说两句,便被人夺了去。寥寥对他说做他自己,他便听她的,跑去明道子那处恳求解除师徒关系。
从此他做衍宗的剑修弟子,而非她一人的弟子。师徒即是联系又是枷锁,戴着这层枷锁,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靠近女修一步。本以为这种事要多费口舌。
甚至受罚,谁知明道子一听他来意,便毫不犹豫地允了,还说要将他转在赵渺渺门下,他追问之下才知晓,原来对方早就在去无回海之前,就替他做了打算。
怎么可以这样?他又没犯错,为何就不肯要他?若不愿要他,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关怀他,让他稀里糊涂地就将真心掏了出来,而如今,人人都要成全宿华,为那他呢,谁来成全他?
阙鹤失魂落魄地想,他怎么总是迟一步。乞巧那晚,他看见女修后颈淡淡的吻痕时,就有了预感…来不及了,他错过了。
***热。我不适地动了动。四肢冰凉又僵硬,尤其是脚足,跟埋进了冰块一样,可身体又滚烫不已,闷热与寒冷催促着我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双血
双眸正盯着我。冰冷,又有一股狂疯在其翻滚。
我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想也没想一巴掌便甩了过去…“啪!”响亮的巴掌声后,便是死寂的沉默。照着月光,青年白雪的侧脸上浮现出嫣红的痕迹。
他眨眨眼睛,似是被打懵了,有些无措地唤我:“寥寥?”我想去摸那处肿痕又纠结着收回手,这才发现我是被他抱着侧躺在墙角的。青年只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将我环在怀中,用自己的臂膀为我做枕。
我身下是一层枯草,上面垫着外袍,肩头又盖着两件服衣。可惜都是短衣,因此遮不住四肢,怪不得觉得又热又冷。
可不论怎么说,这种同眠的势姿也太让人害羞了。我看到宿华微肿的侧脸,尴尬道:“不好意思…”青年垂下眼眸,闷闷道:“我吓到你了吗?”确实是吓到了。一醒来便看到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我直到此刻都心有余悸。宿华未再发言。
只是将我往他怀中拉近,下巴抵在我发顶,掌心扣住我的肩头:“寥寥,再坚持一下,往后不会再让你吃这般苦头了。”
青年的怀中是淡淡的杏花味,意外地令人安心,我本还想再矜持一下,可惜自醒来后便格外嗜睡,此刻也是如此,便又枕在对方怀中沉沉睡去了。好像曾经,我也与他这样相拥而眠。昶州。
虽是深秋,但这处有舂城之称的州城,依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街边包子铺缭绕在腾腾热气中,惹得我看了好几眼。好香,好饿。宿华察觉到我的目光,脚步顿了一下,与我说:“在这里等我。”
青年背着剑,雪发散披及
,眼前蒙了二指宽的布绫,遮住了他那双赤眸。我目光落在他缺了一段的衣摆上,默不作声。白发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少见,只要看不见那双眼睛,便不会引起
。故而他与我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座州城时,并未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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