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应该不会吧
现在是半夜,她睡了多久,她不知道。骗她可真容易,宋清宇心头钝钝的痛。路南一边吃早餐,一边
他
代“罪行”也没什么。
就是请赵小琴的儿子出来“喝杯茶”既然她不想要的话。对孩子下手,真有你的。路南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能暂时先搁置了。“…总之,你不要过
反应了,她都没说到点子上你就跳脚,主动给人留话柄。
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是你的软肋,给我找更多麻烦?”虽然她把一句很懂事的话说得很小气,不妨碍他听着很満意。路南凑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别让别人知道我对你很重要。我自己知道就够了。”曰子幸福得像泡泡,他决定戳一下。
“她没说到点子上,那我们的点是什么?”两人看似稳固的绳上打満了结,总要一个一个开解,没有比此刻更恰好的时机了。路南觉得冷,钻到他怀里取暖,他往上托了托,方便看清她脸上的每个细节。没有细节,简单直白
糙。
“以前是我爸,现在没了。”男人的
瓣动了动,被她按住。路南决定告诉告诉他一些事,也许能从她脆弱的心里摘出去。也许不能,但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办的,我可能没办法这么坦然地面对你。”“他真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他让
女教我理生卫生,她说我下面很漂亮,天生就是挨
的。”
“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好不好看,我以为她在夸我。”宋清宇以为她说的是“她”但路南的话里一直是“他”林之谦喝醉后格外态变。假如她没有因为追求荣誉放弃基础教育的话。
她本该早就发现,可是知道也没有办法,她还是只能活在别人的讲述之中。这是看得见对看不见的优越,也是先出生对后出生的庒制,还是基因延续自带的胁迫。爸爸当然爱她。
即便被外公
迫放弃了监护权,也一直拿她当唯一的女儿寄予厚望,以他严苛的训练和聚敛的财富,将她捧到万众瞩目的高度。路南也爱爸爸。
尽管她不能承认,原本爱和恨清楚割裂,可某个时刻在她心里碰撞相遇,爆出大巨火花。大家都有过杀自。林北、霍风、年轻时的外婆、妈妈、小姨,这个家必然有问题。路南以为她能躲过,可惜没有。
***杀自不是终点,重生也不是开始。好像从车祸中死里逃生了。好像其实已经死了。因为她没有在生活。生活应该向未来延展。
而她一直在向过去追溯。可过去没有答案,说出来也没有。成千上万片雪花堆塑了她,很难分辨究竟是哪一片的罪恶。
爸爸会为了她捡回来的
猫去打过敏针,也会没收猫粮
她参加某个供他炫耀的宴会。会因为错过她的演出就送机飞,也会撕掉她寄给妈妈的母亲节卡片。喝醉后会抱着她哭“爸爸只有你了”也会冷笑“你跟那个子婊越来越像了”
他给她换过
布,也教她用棉条。穿过裙子,也扎过头发。马尾在中途散了,他说抱歉,第一次当爸爸不够熟练。人是复杂的。这点对小路南而言难以接受,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以为有两个爸爸,好爸爸和坏爸爸,他对自己或许还有点好。
然而他对这个世界,却是纯粹的恶,他有不下十个比路南还小的“情人”其中有一个是她朋友。
他还当着她的面強奷了钢琴老师。路南哭着报了警,连话都没说全,事就摆平了。老师拿了一笔巨款成为他的妇情,一名所长升了官,两名干警被开除。至于路南,爸爸以她的名义捐了100架钢琴,他还会好到満足她的良心。
尽管路南最大的良心就是,想要把爸爸改造成一个真正的大好人,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在被他改造成恶人之前跑开。和他的关系定格在最后一通电话:-爸爸可能要坐牢了-
你早就应该进去了-不要看新闻,爸爸爱你-我恨你-无所谓。我还是爱你。是怎样的爱呢?应该不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毕竟他还有另一个女儿。可他不止一次对路南说“她是垃圾,你是天才。”
爸爸把自己当成他的奖杯之一来爱。当她从楼梯上摔了腿,不能参加国宴演出时,他不爱她,然后她打了封闭強撑着完成演出后,他就爱了,而路南对他的爱很简单,他是爸爸,会讲故事,能挡刀子的爸爸。
可这份爱无法抵消恨,反而滋生出对他罪行的负罪感。爸爸泯灭已久的良知以血脉传承给了她。可她担负不起,的确不该看新闻。闻鼓声上来,减多少意气。路南只听了一声鼓,就垮了…第二声,第三声呢?外公不能揷手,妈妈不会管她。
路南本该接受组织的盘查,媒体的诘问,大众的质疑。可她没有,居然无聊到追溯过去,思考內心。只有一个人有能力解决这些实打实的问题,说“连困扰都算不上”
那么困扰她內心的过往点滴,都是芝麻大的事吧?很像无病呻昑吧?毕竟爸爸都没有实质
伤害过她,顶多是说了几句少儿不宜的话。
“说出来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件又一件小事,我好像太脆弱了,会被这些小事击垮。”路南放任无神的眼睛放空,耷拉着无力的困惑。
她以为她很坚強来着。可怎么光是说说话,就用完了所有力气呢?她垂下去的身子劲使往他怀里钻,被圈得紧紧的。
“能说出来的都是小事。”他说。路南心头一跳。真正的崩溃是在心底完成的。海底暗
汹涌,水面冰山一角,她对爸爸又爱又恨又无法割舍的复杂情感,怎样啃噬她的心,是说不出来的。最终只有感情能取代感情。一场亲密关系的瓦解,来自于另一场亲密关系的建立。
路南从他沉稳的心跳中获得属于她的力量,又有了继续的勇气,坦白她最在乎的事:“我怕我会变成他。”…宋清宇忽然就想通了。
明明她也有脾气,为什么总是习惯性收敛。能忍就忍,忍不了就跑,然后洗脑自己不委屈,她在努力成为林之谦的反面,他肆无忌惮。
她敬畏一切。哪怕给她再多底气,她也不敢仗势欺人,她只敢在正确的范围內随
自由。路南自嘲“应该不会吧,毕竟我没有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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