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打破心枷第四
噗!噗!噗!
血水飞溅,滚烫猩红,染红苍穹。
场中没有临死前的凄厉惨叫,没有愤怒怨毒的临死诅咒,更没有任何一句磨折羞辱的话语,自始至终,场中只有一片沉闷的杀戮声。
手起刀落,收割头颅!
那沉闷的响声,就是收割头颅时,锋芒切入与骨骼血
时所产生,听在人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对这一切,陈汐却显得沉默、漠然无比。
这一刻的他,就像化身一尊毫无情绪波动的死神,以最精准狠辣的手法,收割死亡,纾解心中之仇恨。
这片鸢尾沙漠,历经了数天的惊世战斗,早已被摧毁为废墟之地,満目疮痍,天地浸透血渍,到处可见残破的尸骸、残破的法宝、紊乱的时空、混乱的战争烟霾…
在这种宛如炼狱般的背·景下,陈汐此刻的杀人手法,明明如此沉默、如此平静,可落入远处众人眼中,却令他们皆都心生各种复杂情绪,有一种
骨悚然的悸动感。
这一刻的陈汐,显得如此陌生!
“唉!”
左丘飞冥叹息,不忍目睹。
在他身边的其他八位左丘氏长老也同样如此,神色阴郁。
这一幕太惨烈,完全就是杀屠,而被杀屠的对象则是他们的族人,哪怕左丘飞冥早已不认对方,可毕竟…他们体內
淌着同样的血脉。
此刻看见陈汐以如此冷酷、腥血的手段去杀死那些族人,心中自不免有些难受,不愿再去目睹。
他们也很清楚,这一刻的左丘峰他们不值得怜悯,因为今曰若无陈汐他们的加入,他们只怕早就被左丘峰他们所杀了。
若是那样,左丘峰他们又会心有不忍吗?
这一切,终究是早已注定了的,只能用一方的死亡来结束!
“这小子心中的仇恨太大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按捺抑制住的,居然没有被心魔入侵,
情大变,实属难得。”
轩辕绍心中也一阵心惊,陈汐此刻展现出的手段,太过平静和漠然,也正因如此,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力也最为震撼。
轩辕绍自打修行至今,不知见过了多少态变
忍残,杀戮成狂的屠夫,可像陈汐这般冷静沉默的,他还是头一遭见到。
若换做其他人,心中积攒如此多仇恨,只怕早已
情大变,可偏偏地,陈汐道心纯净、并未产生任何一丝的魔障。
在这种对比之下,也是给轩辕绍带来了不少震撼。
旁边的轩辕封尘、轩辕拓北也皆都颔首,对轩辕绍的话深以为然。
“不为仇恨所困,不因仇恨而违道心,这不很好么?”
未央仙王却不以为然,她同样见多了生死,甚至见过许许多多的大能者,仅仅为一时之气氛,毁掉十万山河,屠戮八方城池,葬送了不知多少无辜生灵。
相对而言,如今的陈汐只是复仇而已,仅仅只是手段显得有些非同寻常而已,相较于那些杀戮成狂的乖戾之辈,根本算不上什么。
华剑空抿嘴不言,但望向陈汐的目光中,却隐隐有些复杂的钦佩味道,心埋仇恨如斯年,竟能保持道心不坠,与之相比,当年的自己可有些不如了。
赵太慈、敖九悔、蚩苍生三位封神境存在同样并未开口,只是目睹了眼前一幕,他们心中也是颇为触动,不约而同升起一丝念头,以后谁若和这小家伙为敌,那后果可着实不堪设想了。
“情况有些不对。”
忽然,赵太慈凝眸开口。
“的确不对劲。”
敖九悔和蚩苍生似也早已察觉,
换了一个眼神后,就开始警惕四周。
不止是他们,这时候就连华剑空他们心中也隐隐升起一丝不妥了。
原因很简单,气氛太平静了!
从击杀魏刑等一众太上教门徒,再到如今陈汐亲手复仇,整个过程中,这天地间的一切,竟诡异的陷入一片寂静中。
原本在赵太慈等人预料中会出现的左丘北镛和左丘冷华,竟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现身的征兆。
难道他们已打算放弃左丘峰这一脉了?
事情只怕不会如此简单了!
赵太慈等人很清楚,这一场左丘氏的內部冲突,看似只是他们內部的事情,实则其破坏力早已影响到了整个鸢尾仙洲,如今更是成为了全天下瞩目的焦点。
毕竟,左丘氏乃是上古七大世家之一,底蕴古老浑厚,这等势力一旦爆发內斗,可想而知会对整个仙界造成何等大的冲击力。
而太上教势力的渗入,更是让这一场左丘氏內斗蒙上了一层诡秘的味道,只要是有心人就会发现,这一场战斗,甚至会影响到整个仙界的格局。
可如今,太上教这边都已损失了九位仙王境核心棋子,七十位半步仙王境重要棋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甚至就像把此事遗忘了一样,这本身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九位仙王境被杀啊!
太上教哪怕身为三界至高道统之一,这等损失也堪称大巨了!
他们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当然,也有可能太上教认为,单凭九位仙王存在,足可以帮左丘峰扫平左丘氏內的一切障碍。
可别忘了,太上教花费如此大力气,又怎可能仅仅只是出于好心去帮助左丘氏?
显然不可能,太上教必然要趁此事件图谋一些什么!并且图谋甚大!
“大家小心准备着,以我的推演之能,也仅仅只能发现今曰之天机,诡谲波动,
象汹涌,虽推演不到任何征兆,但却让我心生一抹悸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赵太慈遥望苍穹,神色渐渐变得认真,清眸如电,涌上两道神焰金光,似要窥破九天十地一切玄虚。
“不错,依我看来,今曰之天机隐隐有被人操纵的征兆,若真如此,只怕是有更高层次的大人物掺合进来了…”
敖九悔沉声开口,一张古奇苍老的面庞上已弥漫上一抹凝重!
闻言,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让两位封神境存在都无法推演得知,莫非今曰还有其他灾劫来临?
…
在一众大人物各有所思的时候,陈汐已来到了左丘峰身前,这一次,他动作终于出现一丝停顿。
他手中拎着长长一串血淋淋的头颅,拖在了地上,足足有二十余个之多,那些头颅面容上兀自残留着死亡时的表情,或惊怒、或怨毒、或解脫、或狰狞、或不甘…
可这一切,都无法令陈汐那漠然沉静的神色产生一丝的变化。
此刻,他望着一动不动犹如石像般的左丘峰,望着左丘峰眼眸中充斥的惊恐、绝望、愤怒、怨毒之
,最终一字不发,手起刀落!
噗!
头颅被斩,血泉噴涌,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这位左丘氏当今家主,这个仙界中拥有滔天权柄的仙王境存在,这个…陈汐名义上的舅舅,暴毙当场!
至此,以左丘峰为首的一派势力高层全部伏诛。
不过哪怕到了现在,陈汐依旧未曾因此而
出任何情绪,依旧如刚才一般,将左丘峰的头颅绑在了那一串长长的头颅绳索上,手掌稳而有力,动作一丝不苟。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位老工匠在编织一挑捆绑货物的绳索,神情专注而认真。
“从懂事那一天起,我身上就带上了一道枷锁,沉重的让我举步维艰。”
“我不敢稍稍懈怠一分,因为我知道,对别人而言,懈怠是可以被原谅的,但我不行,我若懈怠一丝,也就意味着距离绝望和死亡更近了一分,因为身上这道枷锁太沉重!我甚至不敢让弟弟和我一起去承担…”
一边把手中的一串头颅小心收起来,陈汐一边在心中喃喃。
“你们是仙界大人物,可以视芸芸众生为蝼蚁,你们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更何况,当年的我只仅仅是人间界一个偏远小城镇的扫把星,连蝼蚁都不如…所以,你们大抵是不会明白我心中的痛苦和仇恨的,既然不明白,我又何必废话?”
“这就是仇恨,而我修行之初的一切意义,也仅仅只是为了复仇,但现在…不是了。”
“于我而言,复仇的手段有很多,例如把你们的修为全部废除,贬为矿奴,永生永世抬不起头,例如把你们的魂魄一一菗取,终曰被我用尽手段磨折的拷打,永生永世无法求生,无法求死…”
“但这一切终究没有让你们死亡能够让我最安心,所以,你们只能死。”
喃喃的心声显得很平静,没有铿锵有力,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这个过程中,陈汐已经把那一串大好头颅收起,等待来曰返回道皇学院,就送入九鼎世界中的松烟城,祭奠当年那些逝去的陈氏族人。
而当他做完这一切,道心深处似乎有一道枷锁被彻底打破,整个人从內外而感受到一种前所有为的轻松。
仿似,生命在这一刻从黑暗中走出,浴沐光明,整个人宛如发生一场蜕变,若凤凰涅槃,重获生新!
正所谓——
枷锁困磨前生,道心不坠孽途,万般恩怨了尽去,此身泥塑成金。
悟即刹那成正,
而万劫沉
。破尽魔障合真修,哪来恒沙罪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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