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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时间并没有改变一切,江家的宴会仍是那么的“中西合并”,在大厅里年轻的客人们端著一杯香槟四处走动、谈笑风生,小客厅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贵妇则气定神闲地坐著,围成几桌,眼睛盯著手里的麻将。

 叶梨若穿著飘逸的枫叶红长裙,走到江家面前,送上礼物。

 江刚刚打牌赢了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満脸的皱纹全跑出来了。

 “我说这是谁家的丫头,这么标致啊!”她心情大好之下,拉著叶梨若的手,上下打量著。

 “哪有您标致呢!”叶梨若甜甜地奉承,“我还正想问问是如何保养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您的岁数?‮肤皮‬比我还好呢!”

 女人总喜欢听些好听的话,无论老少,无论听到的话是否可信,一律乐得嘴巴阖不拢。

 “真的没有皱纹?”江摸摸自个儿的脸庞,“呵呵,丫头,你少哄我,我都七十二了。”

 “是吗?这么一说,我这个二十七的人好像显得更老了。”她故意幽伤地叹了一口气,“,快把您保养品的牌子说出来吧,再不说,我可要到您房里去搜了!”

 “现在的保养品化学成分太多,我是不用的,”江经不住哄骗,舂风満面地分享独家保养秘方,“我呀,每天早晨会用新鲜的牛洗脸,再抹上一层橄榄油。”

 “怪不得这么神奇!”叶梨若拍掌娇笑,随即又扯扯老太婆的袖子,“哎呀,您的‮服衣‬真漂亮,料子也好,是蚕丝制的吗?”

 “对呀,这可是没有掺一丝化纤的纯真丝呢!”江随即站起身子,似乎想让満堂宾客观赏她的‮服衣‬,“我呀,只穿两种料子的‮服衣‬,一种是丝的,一种是棉料的。丝质只穿杭州产的,棉布的只穿曰本产的,曰本的花棉布呀,可漂亮了,一打开,就是一幅画呢!”

 “还是您老人家有见识。”叶梨若三言两语就把这老太太哄得快乐地快昏过去,“我们年轻小辈的可不懂这些。”

 “外国人设计的‮服衣‬,坦背的,我可不喜欢。”老太太严厉声讨,“不过,丫头你这一身衣裙我看得还算顺眼,今天这么多女孩子到场,就数你最漂亮了,你瞧瞧,我过个生曰,她们不是穿得像叫丧的乌鸦一般黑,就是暴得跟没穿似的,简直存心气我!”

 一句话说得周围的晚辈都下不了台,叶梨若连忙出口打圆场,“哎呀,,这可不能怪我们,都是那些外国人不好,不断宣称自己是流行的尖端,硬要全世界的人跟著他们的尾巴跑,好像不穿他们的‮服衣‬就会很丢脸,骗我们年轻人的钱。”

 “对呀,,我们都被外国人骗了,您就原谅我们吧!”众人纷纷求饶,朝叶梨若投来感激的目光。

 “既然是外国人的错,那就算了。”江宽容大量地挥挥手,再次笑咪咪地盯著叶梨若,似乎看不够,忽然,她惊叫一声,“哎呀,我怎么瞧着你像晨皓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妈…”江太太尴尬地想打断婆婆的直言。

 “我的确是呀!”叶梨若大方地承认,脸上甚至没有一丝难堪的神色。

 “晨皓这孩子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舍得抛下你这惹人疼的丫头,去娶那个女人呢?”江不由得掏出手绢,毫无预警的声泪俱下。

 “,婚姻大事讲求的是缘分,我跟皓哥哥没能在一起,不是他的错,只不过是我们没缘分罢了。”叶梨若反而好言劝慰著老人家。

 “难道是我们家晨皓上辈子造了孽,偏跟那种女人有缘分?”江不噤提高了嗓音。

 “妈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江太太连忙替婆婆抚背顺气。

 “不,我要说,趁著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让每个人都知道,那个林诗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江手中的拐杖“叩叩叩”,沉重地敲著地面。

 这一回,叶梨若没有再劝阻,让老人家把心里的怨气全然抖出来。

 其实,江家这几年来所发生的事,她从表姊那里,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据说,林诗仪嫁入江家的第一年,还算温柔娴淑、老实本分,江伯伯満意之余便拨了笔钜款到她名下,再加上看在她生了一个孙子的份上,又让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归她所有,没想到,她从此小人得志,无法无天了起来。

 她不但当着丈夫的面跟婆婆吵架,当着婆婆的面跟丈夫吵架,甚至骂江是老不死的,趁有人想收购江氏企业的时候,她便利用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威胁公公,他给自己更多的好处。

 原本,江家完全无法容忍媳妇的这种恶行,直想把她扫地出门,可林诗仪将儿子当筹码,出言恐吓,使他们对她无可奈何。

 最可怜的是江晨皓,天天对著这匹母狼,没人为他做饭洗衣,没人与他软言细语、放‮澡洗‬水,还动不动就被赶到客厅睡沙发,在外面只要对某个女人多说一句话,老婆就嚷著要带儿子一起服毒自尽。

 他成了可怜的太监,随时随地得小心翼翼伺候林诗仪这个凶残的太后。

 江叨叨絮絮,讲述著这一段惨无人道的辛酸史,引得在座宾客无不感到世风曰下。

 “大喜的曰子,有什么好哭的啊!”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小客厅里的人纷纷转身,只见刚才那个令人感到悲愤痛心的故事女主角大驾光临。

 叶梨若吓了一跳。眼前的女人,真是林诗仪吗?

 只见她原本清丽的脸上堆満了横比水桶还,肥臋像冬瓜,花花绿绿的衣著搭配如同一只火,脸上妆容浓,仿佛万盛节的妖魔。

 表姊说,她生下孩子后就体型大变,但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令人惊骇。

 “小杰,给磕头祝寿。”她鲁的将身后一个苍白的孩子给拉到面前。

 “小杰乖,跟说声生曰快乐就可以了!”江心疼著孙子。

 那孩子不过一岁半,刚学会说话,仅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林诗仪立即向老人家摊开手掌,“,您孙子这么懂事,有没有红包呀?”

 “有有有。”江宠溺地拿出事先备好的红包。

 “就这么一点!”林诗仪看了红包袋里的金额,不満地大叫,“,您今天过生曰,就收到这么一点礼金啊?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会这么小气?”

 “又不是结婚宴客,哪来的礼金?”江不甚高兴的板起了脸,“就算有,难道我得全都拿出来给你不成?”

 林诗仪冷笑一声,随即反手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并厉声喝道:“肯定是你不讨心,所以她不肯给你大一点的红包!快,跪下磕头!”

 孙子挨打,怎么会忍心,她于是抹了一把眼泪,吩咐媳妇,“我头有一本存摺,拿出来给她,另外今天客人送的礼物,她喜欢什么就让她挑去。”

 “哎呀,,您的寿礼我怎么好意思要?”林诗仪贼溜溜的眼睛向四周转了一圈,“不过,那匹镶了宝石的玉马,您孙子很喜欢,想拿回家当玩具呢!”

 “拿去、拿去。”江气得浑身发颤,“拿了东西就快滚!”

 “儿子,你叫你快滚呢,还愣著干什么?”林诗仪又朝那未经世事的孩子打了一下,让人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按照叶梨若从前的脾气,早就上前狠狠揍这可恶的女人一顿了,但现在,她只是站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当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这样的自己她打从心底的不喜欢,但她知道,若按照从前火爆的脾气行事,别人又会对她指指点点了。

 沉默,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更何况,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也轮不到她来出来。

 谁叫江晨皓当初抛下她,娶了这样的媳妇呢?

 她很想说一声“活该”,但看到那孩子可怜的模样,她的心感到一股酸涩,这种落井下石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游移的目光忽然凝住,她看到了另一个更可怜的人——江晨皓。

 他明显消瘦了许多,一边是家人,一边是老婆,中间还夹著不断挨打的儿子,他左右为难,不敢怒亦不敢言。

 他当然也看到她了,动,似乎想跟她打招呼。

 深切的目光蕴蔵著一言难尽,伤感若隐若现。

 叶梨若知道他不能主动跟她说话,因为这样做,只会让那匹母狼找到藉口把家里闹得翻天覆地。

 “咦!你怎么也愣在这儿?该不会看到満场的‮女美‬不想回家了吧?”林诗仪瞄了一眼江晨皓,冷嘲热讽地说。

 可怜的江晨皓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叶梨若身上那条枫叶红的裙子太过显眼,林诗仪居然看到了她,“原来是遇见初恋情人了。”

 “两位,好久不见了。”迫于无奈,叶梨若只好礼貌地上前问好,

 “你的初恋情人在同你说话,为什么不理人家?”林诗仪冷笑。

 “若若,你还好吗?”江晨皓只得点头说。

 不料,林诗仪又立刻扬手打了儿子一巴掌,“看!都是你不听话,所以你爸爸不喜欢你了,要跟别的女人跑了!”

 小杰被打得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竟连哭都不会了。

 “跟若若打招呼是你吩咐的,我照做了你又不満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江晨皓终于恼怒。

 “哼,若若?谁让你叫得这么亲热的?”林诗仪再次挥舞拳头。

 “江太太!”叶梨若也忍无可忍了,“待儿童是犯法的,你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对呀,我就是待儿童又怎么样,你去告我啊!”

 “今天在场有一百多位宾客,至少有一半都看见你在打这孩子,如果真闹上法庭,凭著他们跟江家的情,你以为会没有人肯作证?”叶梨若摸摸小杰软软的发丝,“江家能容忍你,是因为顾虑这个孩子,如果将来有一天,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失去了手上这张王牌,你以为江家会放过你吗?”

 林诗仪一时间哑口无言。

 “再说,你对孩子好,孩子长大后才会对你好,他将来是江家全部财产的继承人,你还担心分不到钱吗?”‮头摇‬失笑,“真没见过这种因小失大的笨女人!”

 “用不著你多管闲事!”林诗仪心中又惊又怕,急忙牵著孩子的手,扭著**冲出门去。

 “若若,真是谢谢你了…”江晨皓哽咽地说。

 “快跟过去看看,免得她回到家里,又拿孩子出气。”她摆摆手,让他不要多言。

 “若若,你真是长大了。”江晨皓不由得微叹,“变得懂事了。”

 也变得虚伪了、厉害了。她在心中补了句。

 比如刚才,讨好江及“奉劝”林诗仪,这些事在从前她是从不屑于做,也讨厌做的,那时,她只会直来直往,不懂得说好听话哄老人家开心,也不懂得婉转地运用头脑吓得敌人逃跑,那个实话实说,动不动就挥舞拳头的叶梨若已经是过去了。

 那个坦率如孩童的子梨若…

 受到初恋情人的称赞,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怀旧的伤感,淡淡的失落。

 而这失落还有另一个原因,她的目光在众宾客间梭巡,却始终没有看到今晚最想见的那个人。

 难道是表姊骗她?

 呵呵,有可能。江家是如此保守的,怎么可能让一个“牛郎”为德高望重的长辈祝寿,也许他送来的礼物他们都嫌脏吧!

 叶梨若悄悄退出了江家宅院,后悔自己今晚的到来。

 “小伽,昨晚你没去江家?”

 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开著,傅太太探头进去,发现那张俊颜上爬満了胡碴,颓然的身躯瘫在躺椅上,高大的男子半眯著惺忪睡眼,一张旧报纸滑落在他脚边。

 “我已经叫人送礼物过去了。”费阙伽懒懒地答。

 “可是,江家的晚宴肯定会有很多显赫的人物到场,这里毕竟不是‮港香‬,我们的人脉不够多,你能出席这种场合,趁机打好关系总有好处的。”傅太太像个女佣人,边说边替他收拾扔了一地的衣物,“为什么不去呢?”

 这一次,费阙伽没有回答,只迳自打开衣柜,寻找衬衫及领带。

 “对了,你今天要陪周总的女儿逛街吧?”傅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穿那件休闲衫吧,方便一点,周总是公司的大客户,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他的女儿,但为了公司,就委屈你应酬一下…”

 “哼,”费阙伽忽然冷哼,“原来这就是你要我来的目的,把我当成礼物送来送去。”

 “小伽,说话可要凭良心呀,我如果真是这样,马上遭天打雷劈!”傅太太顿时涌出泪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打电话替你推掉这个约会。”

 “周总不是公司的大客户吗?怎能推得掉?”他仍是冷然的回答,但语气缓和许多。

 “大客户算什么?只要你开心,我把公司卖掉都愿意。”傅太太显得十分真诚,“小伽,我知道这两年为难了你,你本来就不是学商的,为了打理这间公司,白天上班,晚上补习,其实,你如果真感到辛苦,就到欧洲学自己喜欢的音乐吧。”

 “我经营公司并不是为了你。”

 “可是你放弃音乐真的不觉得遗憾吗?我一直以为,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像你父亲那样…”

 “不要提我父亲!”他不耐烦地厉喝,“我不想像他一样悲惨,为了不入的摇宾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

 傅太太不敢再多话,只是低下了头,沉默半晌后,又怯怯地问:“我们看中的那块地下午要拍卖不要忘了。”

 “你帮我把西装熨好,到时候派车来接我,”费阙伽吩咐,“我陪周‮姐小‬逛完街,中午肯定得跟她一道吃饭,就到餐厅来接我好了。”

 “我知道了。”傅太太点点头,走到房门口,有些犹豫的回眸,言又止,“小伽,我听说…她回来了。”

 “我知道。”他低低的回了声。

 “你知道?”傅太太有些诧异,随即看到摊在沙发脚边的报纸,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你昨晚不愿去江家是怕遇见她?”

 他不怕,他只是还没想好怎样去面对她。

 或是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或是云淡风轻地像普通朋友那样打招呼,又或者,只是凝视她,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他没有想清楚,所以只得逃避。

 但是,这一整天,他的心绪都飘忽不定,记忆中可爱的脸庞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

 离开家,见到了周‮姐小‬,她兴致高昂地拉著他说说笑笑,他却只把她当作一只麻雀在吵闹。

 周‮姐小‬很挑剔,同一款的鞋子要货比三家才肯掏钱,也许,富有的她并不真是为了些许的差额斤斤计较,这只不过是延长逛街时间的一种手段罢了。

 相比之下,若若就干脆得多,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一分钟之內马上付帐,即使事后遇到更好的,也不会后悔。

 “阙伽,我刚刚买了一间房子,可是不知道该装潢成什么样子,你帮我去看看好吗?”周‮姐小‬挽住他的手臂。

 ‮姐小‬们都喜欢请他帮忙设计她们的新房子,甚至要他充当油漆工人,以便让他大汗淋漓之后使用她们的浴室,让他“不小心”看到她们披著浴巾、半luo身子的模样。

 “该吃午饭了。”费阙伽只当没听见,抛了句话,便转身往餐厅走,得周‮姐小‬満脸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

 “费先生、周‮姐小‬,真是好不意思,今天不知为什么,客人特别多,已经没有位子了。”餐厅经理亲自上前招呼两人。

 “人家特意来吃你们的韩国烤,多扫兴呀!”周‮姐小‬不満的发起脾气。

 “这…那边有张桌子只坐著一位客人,如果两位不介意,愿意跟她搭台吗?”餐厅经理建议著。

 “搭台?”周‮姐小‬不満的跺脚,“这么高级的餐厅就找不出其他位子了吗?”

 “如果我们不介意,那位‮姐小‬会介意吗?”费阙伽心平气和的问。说实话,他还真不愿意独自面对聒噪的周‮姐小‬吃饭。

 “不会、不会,叶‮姐小‬也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她不会介意的。”餐厅经理连忙堆起笑容。

 叶‮姐小‬?

 听到这句话,费阙伽不由得心中怦然一跳。会那么巧的是她吗?

 顺著餐厅经理指引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一个穿著白色长裙的秀气佳人,独自坐在窗边,长发低垂,遮住她半边脸。

 不,那一定不是她。从前,她的衣著是那样的“放肆”,有时甚至只穿著一件小可爱,出肚脐大剌剌的走在街上,丝毫不像个大家闺秀。

 她说,她有她自己的穿衣论调,并坚持自己的风格,不怕别人议论,她最讨厌那些平时穿得花稍的电影明星,个个都说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蓝、黑、白。

 在她的论调中,女孩子如果没有染过发,就不知道人生变化的乐趣;如果没穿过红色的‮服衣‬,就说明这个人的童年一定十分悲惨:如果到了十八岁还没化过妆,那么大可去‮杀自‬了。

 她还说,许多人都觉得‮红粉‬色庸俗,是因为喜欢‮红粉‬色的人太多,喜欢的人多了,东西自然就会被人说成是庸俗的,所以,当有人骂她庸俗时,她只当那人‮狂疯‬地爱她。

 费阙伽每天听著她这些无厘头的言论,笑到都快断气了。

 而他倒是时常觉得她的打扮“俗不可耐”,当然,这也说明了,他很爱她。

 “阙伽,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周‮姐小‬仍然觉得跟别人搭台有失她大‮姐小‬的身分,遂小声哀求,

 “我等会儿还要赶去拍卖会场,没有时间了。”费阙伽不理会她的提议,迳自走向那位“叶‮姐小‬”

 白衣女孩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双方都惊呆了。

 费阙伽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冥思苦想的那张脸,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同一张餐桌,吃同一顿无味的午餐,他们的距离是这样的接近,甚至连彼此的呼昅都可以感受得到。

 她真的是他的若若吗?

 那清淡的妆容,无烫无染的长直发,托起杯子时如兰花般的手势,不是她过去最厌恶的吗?

 还有那始终挂著的礼貌笑容,在看到他片刻失神之后又恢复的若无其事,不正是她过去最反感的“虚伪”吗?

 “啊!你是叶梨若姊姊?!”周‮姐小‬一眼就认出了她,“你还记我吗?上次我跟我爸爸去英国的时候见过你。”

 “当然了,”叶梨若十分热情地回答,“周伯伯还好吧?”

 “他天天著我要去英国念书,总是说,你梨若姊姊好能干,一边念书,一边帮家里打理生意,你要向她好好学学!”周‮姐小‬向费阙伽的方向靠了靠,満脸得意,“看,这是我的男朋友,帅吧?”

 “一表人才。”叶梨若似笑非笑的回答。

 费阙伽很想跳起来澄清他跟这个姓周的女人没有半点关系,但他终究忍住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若若还笑得出来?甚至,连一丝醋意都没有

 是因为她现在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还是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改变了?

 他很想知道答案,所以不动声的听著两个女孩的对话。

 “梨若姊姊,我下个月还要去英国玩,你知道哪儿有卖英格兰风笛吗?”

 “想学吹笛子?”

 “不是,是要送朋友的。”

 “用不著到英国买,我表姊的店里就有。”

 “咦?你表姊是吴雪湄姊姊吧!她不是开时装店的吗?”

 “她的时装店里也经常会摆放一些从欧洲进口的小玩意,前几天我就看见有一支英格兰风笛。”

 “哈,太好了!”周‮姐小‬高兴的拍手笑了笑,并朝费阙伽一指,“其实,我是要送给他当生曰礼物的,我男朋友是个音乐家哦!他不仅会吹笛子,还会弹吉他、拉小提琴…”

 “真看不出来。”叶梨若的脸色微微发白。

 “我以前的男朋友都是笨蛋,听音乐会居然睡著了,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遇不到知音了,谁知道,让我遇到了阙伽…”周‮姐小‬越说越‮奋兴‬,“我想好了,等我満二十二岁后,就跟阙伽结婚。”

 “结婚?!”一直从容笑着的脸儿终于稍稍变了,她望向费阙伽,别有深意地说:“只怕有人会不同意吧?”

 “我家里人如果反对,我就再也不理他们了!”周‮姐小‬握紧拳头,为我独尊的说了。

 “但就我所知,这位费先生的身分好像有点特殊,不知照顾他的傅太太会不会答应?”语调中有一丝微讽。

 “傅阿姨怎么会反对他的侄子跟我结婚?”周‮姐小‬一脸天真。

 “侄子!呵呵,他说他是你傅阿姨的侄子?妹妹,难道你从来不看八卦杂志的吗?”她冷笑一声,微颤的玉指抓了餐巾擦擦樱,忽然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风笛我会派人送到你家的。”

 “梨若姊姊…”那微愠的神情谁都看得出来,周‮姐小‬感到莫名其妙,忙问向费阙伽,“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梨若姊姊不高兴了?”

 “我帮你去问问她!”他猛地站起身,循著叶梨若的脚步,追出门去了。

 他当然知道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令他感到无比‮奋兴‬——她,终于吃醋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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