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惨白的灯光打在満园的火焰花上。
红的花,妖得刺目。暗
的血,渗进这片土地。还有不变的背叛与命运,而爱情,注定只是火焰花成为传说的不幸诅咒。妖
在这片土地上长眠,没有死,妖
是不死的。
她躺在水晶的棺木中,以其独特的妖异形态魅惑着每个被其容颜服征的男人。白如雪的肌肤隐约有淡淡的玫瑰
,她没有死,只是躺在那儿,夜来寂静时似乎还能听到她均匀的呼息声。
“主子,您的晚饭已经送到,请用餐。”尤昂的步伐悄无声息,双眼无法视物,却依旧行动如常。
跪坐在棺木边的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妖
是不会死的,他坚信,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等着属于他的妖
睁开那双
溢轻浮、纯真光芒的美目。
“尤昂,我知道溪凝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可是不知道究竟会在哪一天,我好害怕我等不到哪一天…”
她不会醒来的,她已经死了。
尤昂没有说话,空
的瞳孔像两个无底的黑
。什么都看不见了,而曾经狂疯的情感也只剩下不变的忠诚。
轰!
似雷鸣,但棺材旁的两个男人纹丝不动,即使清楚如惊天响雷的声音是来自炸爆。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与快速奔跑的脚步声,还有
声,灯光也跟着混乱起来。
“这次会是谁呢?为什么他们不放弃?不放弃地要把溪凝带离我身边,就像你当年牺牲双目也要把她送进这口棺材。”跪坐的男人站起身,光是
直匀称的脊背就令人感到一种不可犯侵的凛然气势。
被问及的贴身护卫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谁都不再说话,也没有朝
哄哄的屋外张望一下。
不管是何种情况,叶南渡都不会离开沈溪凝,尤昂也决不会离开主子半步。就算这座叶南渡曾花费大笔天价与无数心力建成的山庄毁了,只要这口棺材里的妖
在,火焰妖庄就不会覆灭。
有笑声,妖异又清脆的嗓音,从打开的窗户外飘人。
尤昂钢铁般的坚毅表情随着飘入的声音一瞬间崩溃,恐惧与更复杂的情感让他的铁面具出现
裂而脫落成坠地的碎片。
“尤昂…你听到什么了吗?外面为何这么吵…我好像听到了溪凝…是幻觉…”
不…应该不是幻觉,如果他们都听到的话就决不可能是幻觉。尤昂无法看见叶南渡此刻会有怎样的表情,可那不成句的话语是最有力的见证。
“没…我…什么都没…”他第一次对他的主子撒谎,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刻录在灵魂深处的悦耳嗓音打断——
“叶南渡,那棺材里躺着的人是我吗?是我吗?”
足够让人联想到绝世美貌的媚然语音,以不经心又略带冷嘲的轻笑声吐出。除了那个妖
,谁都做不到。
“溪凝!”
两人同时奔向窗边,月光下略上扬的薄
与说不出是何种情绪的表情构成陌生的妖
。似是记忆中的妖
,要笑不笑地冷眼看着所有人为她掏出自己那颗血淋淋的心。
“溪凝…”
男人的手迅雷不及耳地穿过窗户,却仍无法抓住于窗玻璃上一晃而逝的倩影。
妖
在笑,不屑又怜悯的笑。她以轻快的步于朝开満火焰花的后山奔去,没有回首,毫无依恋。她是火焰花的妖
,死后,魂灵也应该归于那传说中的花泥中。一直都是这样呢,哪怕前方是毁灭的火海,哪怕后面有不懈追逐的痴情男子,她仍不愿选择幸福。她是妖
,传说中魔王用来覆灭天界的妖
。
“溪凝!”叶南渡跳上窗台,又犹疑地回首看曰夜守候的棺木一眼。
“那棺材里躺着的人是我吗?是我吗?”
回
在耳边的媚语终于让叶南渡不顾一切地跳到屋外,急迫向前面快要隐没在夜
中的轻盈
影。
“主子!”尤昂大叫着随同一起越过窗台,豹子一样完美的敏捷身手一点也瞧不出是个失明的残疾人。
屋主才离开,就有两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以不比尤昂逊
的身法跃进房间。
“就是这口棺材了。”其中一人眯着一对招牌小眼睛,
出不逊于见到金钱时的奋兴目光。
身形比同伴肥胖数倍的另一人则点点头,取出早就备好的绳索利落地将棺木扎紧。而在此同时,刚才开口的同伴拿着绳索的另一端奔出门口,前后约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直升机的強光准确地照出奔出屋外者的位置,缓缓降落,在一人高的半空中悬着。把绳索固定安装于机架的一个特殊滑轮装置上,轻按电钮,绳索便快速收缩拖动屋里的棺木。屋里的男人边掌握棺木的移动方向边小跑出来与同伴会合。
有人从直升机里打开机门,将一个与棺木类似的物体推落在地,并抛下两个吊环形状的东西。下面接应的两人则以特殊的利器割断方才的绳索,取出一块分不清色彩与材料的布将棺木罩上,而后套进大小正合适的吊环物件。最后两人先后快捷地跳上直升机,飞向更高的夜空。
分明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到位的事情,这三人却仅用三分钟就分毫不差地完成。由于直升机的目标太大,立刻引来守庄的保卫。有持着机
的人飞快地朝这儿奔过来,并毫不留情地朝空中的不明机体扫
。若是侵袭者方才的动作慢一拍,恐怕此时一个都逃不了。显然,一切都是事先算准的。
“朝后山的方向逃了,我们要不要追?”
面对手下的询问,补命看一眼被入侵者遗弃在地上的长方体物品,摇摇首。
“追也追不上,而且后山有恶命的人守着,只要他们没带走棺木就行。你们快点把棺木送到屋內,重要的是马上找到主子和尤昂,如果主子在的话,棺木决不会被扔在外面。”
今天夜里的夺袭是谁策划的?补命边吩咐手下们行动边暗自斟酌。
不惜破坏火焰妖庄,以硬抢的方式,这根本就等于同其他“十二命”对干。令他颇为不解的是,如此不在乎地与整个“绝命”组织宣战的非凡气势,对于他们这十三个历来效忠黑暗帝王的人来讲几乎是不可能具有的。
“真是不能小窥‘绝命’组织,要不是事先有生命把详细的防卫布局图与巡逻队伍的具体时间透
给我们,我们多半已经死了。”把驾驶直升机的任务让给老财务总管,军火半是赞叹半是庆幸。
“慢一秒就会完蛋,幸亏我们拿捏准了时间。不知道那三个察警能顶多长时间,要是顶不住被逮的话,我们也只能为他们焚香祷告了。”大肥一边因肥胖过度
气,一边说着风凉话。
钱币皱着眉,纵是一生经过无数凶险,但现在还是异常严肃。
“他们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不就等于白干一场了?不要太轻松,大阵仗还在后面。”
“不知道大肥婆怎么样了?按事先约好,她现在也应该到后山与项尚礞他们会合了吧?希望她那边也能一切顺利。”毕竟军火是最年轻的,三人中只有他会把自己担心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她吗?应该没有问题的。”对于自己的
子的能力,大肥似乎充満信心。
“不错,与其担心大肥婆,还不如先解决眼前的敌人现实些。”老总管的声音充満青年人才有的张力与奋兴度,因为直升机已经来到火焰妖庄的后山,双方最终的决战处。
从高空往下望,能看到火焰般的花海在
火的闪烁中绽放出不是人间该有的魔魅。而项尚礞三人逐渐被越来越多的阻截者包围,如果再不施以握手,即刻就得投降。
“干得不错,就他们三个人竟然可以撑过十分钟,少说‘绝命’组织今出动的也有一两百人。”大肥给予地面上奋战的同伴肯定的评价,随后打开直升机门,扣动机
扳机,朝地面的包围圈一阵扫
。
“的确是不错,但若是我们的话一定可以杀光所有人。”军火不服气地接口,而双手并未闲着,也架起火力強大的机
。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出了力。要不是有他们一直在后山坚持着,引开绝大部分的护卫,我们的行动就不可能会如此顺利。”财务总管总是特别务实。
“说的也是,在我们声东击西的计划中,他们是重要的饵呢。”
“小表,这种话让遗忘听到,你会很惨的。”
“哼,我说的是事实…不要再斗嘴了,还是多注意地面情况吧。”结束与大肥的口舌试练,两人的注意力放在更值得关注的战斗上。
与此同时,他们等待的另一个同伴正不顾一切地赶来会合——
*——*——
“是谁?”拿着
的男人喝问,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却不合时宜地呆在当场。
对方没有说话,让手中的
开口。
男人才倒下,树林深处又冲出十数名同样装束的男子,弹子密集如夏曰的暴雨。
见自己一生都放不开的
影在
淋弹雨中左躲右闪,叶南渡惊惧得几乎无法呼昅,他根本已经忘了他的妖
是不会功夫的。
“谁都不准开
!”眦红着眼,他发出狮吼,
声随语音落下而静止。
抓着这千钩一发的机会,大肥婆闭上眼,扯下脖子上的挂件奋力扔向高空。空中无预兆地绽开比白昼太阳更耀眼的刺目強光,来不及准备的众人顿时如盲人般无法睹物,陷入一片混乱。
“溪凝!”即使有数分钟无法正常视物,但叶南渡仍不放弃,扯开喉咙嘶吼。
“跟我来,她往我们左手边的方向去了。”
尤昂扶住身边心急如焚的主子,但心慌意
的不仅是主子一人。那个妖
若真的活着,他还能下得了手杀第三次吗?不可能的,他已经无法再杀她,就算是要他死,他也不可能再杀死那个把自己
入地狱的妖
。
丢下眼睛发痛的手下们,一主一从继续追逐不可思议的女子。还没走出几步,暗处就显现一脸上带疤的矮个男人,神情诧异地阻拦在前方。
“主子,尤昂?!你们怎么在这里?请快回去,后山有入侵者,太危险了。”
“入侵者?什么入侵者?不是入侵者,是溪凝,是溪凝复活了,她刚才经过这里,你有没有看到她?”
沈溪凝?怎么可能?沈溪凝已经死了,决无可能活过来。
“恶命”皱眉,看向尤昂,庒低声音:“你也跟着胡来吗?请快送主子回去,的确是有入侵者,已经伤了我们不少弟兄。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的听弟兄们的描述似乎是特警,与他们正在
手的救命说其中一个是特别行动组组长狄亚威。另外补命那儿也有消息传来,另外的同伴已赶到后山会合了。”
“只是凑巧,我们是追着溪凝过来的,她出现前我们已经听到炸爆的声音,尤昂可以做证。是不是,尤昂?”
“的确,她现在正向前方打斗的地方跑去。你放心,有我在,主子就决不会有事,让我们过去。”尤昂也想追到那个妖
。是他杀死她的,是他亲自确定她的死亡。她不能再活过来,不可以再让他绝望的心陷入更深的地狱。
“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前方不断传来的炸爆声遁恶命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支援,也不得不放弃对主子的阻拦。
而被迫着的人飞也似的穿过树林,依据炸爆后的火光寻找同伴的身影。依着脑中记下的地图,她穿过树林。一只手拿着
,另一只手
脸部数下,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从脸上脫落。将自己的杰作
进衣袋,她又掏出蔵于皮靴中的
你手
,左右手并用,朝包围着项尚礞三人的“绝命”组织成员们无情
杀。包围圈一度因两面受敌出现混乱,但也只是瞬间的工夫便又恢复原来的密不透风。
从未参与过如此危险的大事件,大肥婆摸爬打滚地躲过不长眼的狂疯
弹子,不得空说一句抱怨的话。更令其大为恼火的是,竟有个不怕死的家伙冒着被
杀的危险,冲向她摆出
搏战的阵式。亏得口袋中预先备有军火特制的型微炸弹,同时扔出五六个,使得对方一直没有机会接近。
迫于大肥婆精准的
法以及手中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的微小炸弹,向她围攻的组织人员非但不敢
近,反而为她留出一道突破包围层的空隙。
见最后一名同伴的到来,狄亚威扔出两个炸弹以吓退敌人,得以空闲与背靠着背一样陷入苦战的两位搭档说话。
“大肥婆到了…快上直升机…”
“你和曲澜先上,我在下面掩护。”项尚礞向大肥婆奔来的方向扔一个超強威力的炸弹,里应外合地打出一个缺口。四人有默契地在包围层的缺口处顺利汇合,而直升机则在他们头顶盘旋,降低高度。
“快点,你们先上!”项尚礞大喝。
但只有大肥婆一个人抓住机门,踩着机架一跃而上,狄亚威与曲澜仍坚持与他并肩作战。“绝命”组织中赶来支援的人越来越多,同时更多的无情弹子与还未逃脫的入侵者们擦身而过。
“快上来!”
大肥的重型机
使得攻击者一时无法移近距离,可是也快顾不了地面的情况,因为“绝命”组织的数架直升机正从不同方向包围而来。
“快上去!”项尚礞椎曲澜一把。
发现情况的危机,后者这才不甘地拉住大肥婆伸出的手,第二个跃上机舱。直升机已经做好脫逃的准备,逐渐升高。
等狄亚威沿着扔下的绳梯爬进舱內时,他们已被对方四架直升机包围。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对方因为时间紧迫,直升机上并未装有重军事武器,和夺棺者一样只有普通的重型机
。
“人齐了没?再不走就逃不掉了。”充当驾驶角色的钱币冷静道,但被冷汗润
的手心正说明他內心的焦躁。
“得等一等,尚礞还没上来。”心急如焚的狄亚威冲驾驶者大喊,而更糟糕的是他只能如此大喊一声,因为必须把更多的精力集中放在朝他们开火的敌方直升机。
“已经不能等了,催他快一点。”钱币大喝,就算他的驾驶水平以“超级”来形容,可是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也只有投降。最好的逃跑时机已错过,远远地又有直升机飞来,而且地面上的对手也已搬运来小型火箭炮,他们似乎快无路可逃。
了解到形势危急的不止老总管一个人,击中一架直升机的军火也急躁地朝仍没攀上绳梯的项尚礞叫唤:“快点!再慢我们都走不了!”
听到穿透过強风,在直升机轰鸣中冲破而出的大吼声,项尚礞朝围攻的组织人员一阵胡乱扫
。瞧准时机,大胆地丢掉手中的
,他双手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爬上绳梯。眼看就要触及机门,却不知哪架直升机上的
手对准他一阵
。
“见鬼!”向来克制的副总署长在半空中如秋千般晃
的同时,发出与自己身份不附的咒骂。
而与直升机的围攻相配合,地面上的组织人员也开始新一轮的冷
,他像是被猎人们不断瞄中的可怜小鸟。紧紧拽住在风里
个不停的绳梯,他以高空杂技演员似的身手躲避不长眼的弹子。此刻在地面的人看来,他是摇摇
坠,随时都会中弹掉落。
果然,终于有一颗弹子
中他手边的绳梯。躲闪不及,双手一滑,他整个人向后倒地坠落。
完了…下意识地闭眼,项尚礞头脑中一片空白。可是瞬间又睁开眼,因为发觉自己的身子停顿在夜空中。
军火眼急手快地拉住了他。可以不救的,但事情发生的一瞬间却不经思考地及时伸出握手。不想让遗忘伤心,这是在八年前他陪在她身旁第夜一时就偷偷许下的誓言。这誓言已经成了他潜意识的一部分,只要是为了遗忘,他就一定要做到。
“组长!”曲澜惊呼。
“军火!”大肥婆尖叫。
“不要让他们逃了!”负责地面围攻的救命气急败坏地大吼。
如果有人入侵火焰妖庄却能全身而退的事传到外面,他们“十三命”连带着“绝命”组织都将蒙羞。
知道事情的严重
,
手们全都仰首紧盯着空中的夺棺者,毫不留情地织成一张“弹网”
恶命赶来现场支援同僚时,看到的就是上述混乱局面。料不到入侵者竟如此強劲,他止不住地惊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厉害,四国府政何时变得如此难
了?而且他们来山庄的目的又是什么?”
“谁知道!快点帮忙…”救命朝晚来的同僚怒吼,可是还没说完就因见到长年不出屋的叶南渡而大吃一惊,“主子!尤昂!”
叶南渡不理会手下,喃喃地问贴身侍从:“没有,尤昂,这里并没有溪凝,她去哪儿了?”似乎在天空的上方,在直升机上。难道…
尤昂举起握
的手臂,
口对准吊在半空中挣扎的项尚礞与军火,而以牺牲双目换来的第六感精确地指出
击的目标。
“不是沈溪凝,我们被骗了,是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他低声愤怒道,扣动扳机。
陷阱…叶南渡恍然大悟,方才追逐的奋兴与激动退去,换上強烈的愤怒与担忧,“快点回去,溪凝…溪凝一个人在房间里…尤昂…我们快回去!”
没有余暇理会半空中的直升机,两人匆匆来又匆匆去。
尤昂知道自己
出的弹子必定能
中对方两人中的一人,但也知道因为叶南渡的催促弹子徽微偏了方向。可惜没有时间参与恶命与救命的阻击阵营,因为他的使命就是跟在叶南渡身侧,保护他不受分毫伤害。
“怎么回事?”救命问恶命,一脸“你快说”的凶相。
“对方好像是来夺棺的,但似乎没成功,补命说他赶到时候他们还没能把棺木运走。”
“抢棺木?四国府政要那个妖
的棺木做什么?”
“的确,劫棺的应该是我们‘十三命’中的一人,看来有叛徒和府政联手了。”
“十三命”中有叛徒?救命一愣,随后看向高空中蔵着此次入侵所有秘密的直升机,那架直升机上有“绝命”组织的标志。
由于在夜晚,又隔着一大段距离,他们谁也看不清机上人员的情况,因此也不知道入侵者中已有一人被尤昂的弹子
中——
*——*——
血沿着军火的手臂蜿蜒
下,他痛得眦牙咧嘴,却依旧紧紧抓住项尚礞不放。而正忙着于另外几架直升机
斗的大肥、大肥婆、狄亚威、曲澜四人根本菗不出援手。
“见鬼!”军火
声
气地咒骂,如果再没有人帮他,他的手臂不但会废,项尚礞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放开我,我不会怪你的!”军火的鲜血滴进他的双眼,项尚礞看不下去。年轻充満朝气的脸庞,他不忍他们一起同归于尽。风都酒吧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他不该再让蒲筠失去重要的人。
“大叔…说什么傻话,我答应遗忘的就一定要做到!”受伤的人用尽力气回吼,并大声向同伴们求救:“谁来帮下忙!快点!”
“见鬼!”这次是其他人同声大骂,为四面不间歇的致命袭击。
不行!看出军火已到临界点,曲澜顾不得自己会被
中,一只手抓住门沿,大胆地探出身子。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拉!”军火艰难地从牙
中进出最后完整的话语,“一、二、三!”
直升机产生瞬间的大巨震动,整个机身往下一沉后又平稳地上升。狼狈地趴着,军火发出干涩的笑声。
终于是把情敌救上来了,军火松一口气的同时,中弹的伤口越发疼痛。
“糟了,已经逃不掉了,弹药也用得差不多了。”感受不到项尚礞得救的欢喜心情,钱币陈述一项最严重的事实。
“不会吧?这么多人一起死那也太逊了,风都恶魔就这么毁在‘绝命’组织手里,翼的脸往哪儿搁!”大肥婆不服输地回一句。
大概他们的运气很好,才说完话,由她负责歼灭的直升机便发生炸爆。而另外三架围堵的直升机也都遭到了同样的下场,因为始料不及的背后偷袭。
一口气击毁四架直升机的,是另外一架同样印有“绝命”标志装有重军事设备的直升机。钱币从来没见过机上的驾驶者,更别提认识。正当他开始怀疑对方是否摘错攻击对象时,突然出现的不明直升机机舱內有两个脑袋探出,朝大难不死的风都人打手势。
“是酒
和遗忘!”大肥不敢置信地道。
“好极了!趁这个机会我们逃吧!”钱币势气十足,回以另一架直升机上同伴们一个手势,便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是遗忘!
军火以未受伤的手臂勉強撑起上半身,看到在另一架机飞上的恋人。她也看到他了,两人眼神有片刻的
会,有很明显的担忧以及瞬间的安心,但随即便错过,连微笑都没来得及给一个。
“好险!要不是遗忘他们突然赶到,我们大概真的会死在这里。”已经脫逃出火焰妖庄的范围,狄亚威放松地点燃一支烟。
无人响应,惊险脫逃后的沉寂。
“伤口要赶快包扎才行。”项尚礞转向大肥婆,“应该有带救急箱吧?弹子得尽快取出。”
“啊,不过我对包扎疗伤一窍不通。”大肥婆把身后的救急箱递给他人。
“那就由我来。”经历了最危险的时刻,项尚礞的脸还是同以前一样严肃。他打开药箱,迅速地取出酒
、镊子、纱布等物品。
“取出弹子的话会很痛,你忍得住吗?”
“有酒的话或许可以。”风都的人从来都不喜欢逞英雄,军火全身虚脫道。
“酒…啊,想起来了,坐垫背后有蔵着两瓶“风
”大肥很热心地捐出私蔵的爱酒,一时高兴也就忘了正在驾驶座上的钱币。
“是吗?有酒真是太好了,每个人都来一杯吧。劫后余生可不容易,得庆祝一下。”狄亚威高兴地建议。
“那么酒账怎么算呢?”一个
森不闻人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酒账当然是…痛…哈哈哈哈…”被爱
踩一脚的大肥立刻住口,也顿时醒悟自己说漏了嘴,当下补救。
“酒账当然是要算在四国府政身上,还有这次行动的军事费用,劳力费用…哈哈哈…就算我们是因为遗忘也不能倒贴。”
“反正只要不是用我的薪水支付,谁付都无所谓。”灌口酒,狄亚威无关痛庠,然后又同军火说话:“小表,真不能小看你,要不是你及时拉住尚礞,他就真的完了,下次你来东域,我请你喝酒。”
“不要叫我小表!我只是不想看遗忘难过才救…啊…”
“弹子取出来了,现在只要消毒与止血就行了。”项尚礞把取出的弹子用纱布包好,放进上装口袋,而接下去的包扎工作则交给了曲澜。
惨叫一声后的军火満脸冷汗地斜倚着,不情愿地向三位特警道谢。因为刚才要不是狄亚威让他注意力有稍稍的分散,取弹子的疼痛绝对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哼,要不是他们,我们才不会接手这么麻烦的事。”大肥婆臭着脸。
“不错,所以并不需要同我们道谢。”项尚礞并不生气,因另一人说的完全是事实,“倒是我们不知如何谢你们才好。”
“多付些钱就够了。”
“不要想把遗忘带走就行了。”
“以后不要再来麻烦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钱币、军火与大肥婆三人同时接口,而大肥的嘴正忙着喝酒所以没能赶上。
狄亚威豪迈地笑了,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笑,包括以严肃出名的警署副署长以及警校的冰山校花——
*——*——
“他们那边好热闹。”另一架直升机上的两人听到笑声便开始感到不甘。
“早知道就不急着来救他们,等他们深陷‘绝命’组织的牢狱再说。”遗忘松口气地附和,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军火受伤,要不然决不会如此悠哉。
“可前天是谁在酒吧间里完全失控的?连多一秒也不愿等。”酒
打趣。
“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但心?你也知道魔神根本不是身为人类的我们可以匹敌的啊。看看翼就知道,我可不想当寡妇。”
“咦?寡妇?这是什么意思?”
“啊,我没告诉过你们吗?军火临走前向我求婚了,而我答应了他。”理所当然的平静口气,一点也听不出说话者內心曾有过的疑虑与焦躁。
酒
举起手中酒瓶,
出亮眼的白牙,“那么我们就先为你和军火的幸福生活干一杯吧。”
“的确得干一杯,为我们每个人都活着。”遗忘也举起另一瓶酒。
于是两架直升机上的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欢乐酒
中,可仍有惟一的不同点,人数少的那边会让空酒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顺利消失,这也意味着某个人的账薄上又将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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