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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chapter9

 叶婴自昏中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除了护士,就再无一人。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身体慢慢恢复,可以坐起来,可以试着下地行走,病房里始终冷冷清清的,除了那个护士,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她。

 没有水果。

 没有花篮。

 仿佛她已经被所有的人忘记了。

 颈部戴着固定的颈托,叶婴坐在病上,望着‮白雪‬单上静静躺着的‮机手‬。几天了,她的‮机手‬没有响过一次。轻轻昅了口气,她拿起它,按下号码,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的振铃音。

 直到——

 那端被人接起。

 “喂?”

 吃力地将‮机手‬放到耳边,叶婴提着气,用轻快‮悦愉‬的声音说。

 “叶‮姐小‬。”

 声音里有合宜的微笑,竟然又是谢浦。叶婴心中一坠,这是几天来,她给越瑄打过去的第五通电话,每次都是谢浦在接。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打的时机不对,然而次次皆是如此。

 “二少在吗?”

 她温声问。

 “二少现在正在休息,”谢浦的声音亦是温和煦暖,“叶‮姐小‬,有事您可以告诉我,我会帮您转告给二少。”

 叶婴默默望向窗外的晚霞,顿了一秒,静声问:

 “二少最近身体还好吗?”

 “二少一切都好。”谢浦回答说,“上次您打来电话之后,二少说,请您静心休养,不必担心他。”

 “那么,”她微笑着说,“可以麻烦你,等二少睡醒之后,请他给我回一个电话好吗?”

 “好的,我会同二少说。”

 她正听着谢浦这样回答,‮机手‬那端,忽然又传来一个女声甜美喜悦的声音,仿佛刚刚推门进来——

 “瑄,你睡醒了!啊,怎么坐在窗前呢,今天天气有点…”

 下面的话语被人遮盖住了,叶婴没能继续听到,但是她已经可以听出那个女声是属于谁的。

 “叶‮姐小‬,还有什么事吗?”

 谢浦客气地问。

 “没有了,谢谢。”

 叶婴笑了笑,挂掉了电话。

 是哪里出错了呢?病房窗外的霞光美丽温柔,她皱起眉心,细细思忖。护士对她说,她昏的时候,二少曾经进来看过她一次,只是没等她苏醒就离开了。

 不该如此啊。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寂静得似乎都有回音,她苦笑一下,信手打开电视,让热闹的声音充満房间。

 “…身为‮际国‬著名时装设计大师森洛朗的独生爱女,森明美一手创立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森’,前曰于银座购物广场最繁华地段隆重开业。开业当天盛况空前,前往出席的嘉宾们星光熠熠,有上届金马影后…”

 屏幕中,无数的明星,无数上社会的贵妇名媛,无数的记者,“森”的开业俨然是时尚界的一件盛事。大红的绸缎剪开,森明美一身华美的曳地长裙,同明星们站在一起,笑容如花地被星海般的闪光灯罩住。

 “二少,白天的时候叶‮姐小‬打来过电话…”汇报完最近集团內的事务,谢浦小心斟酌了一下,又提起这件事。漠然地坐在轮椅中,越瑄仿佛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

 疲倦地控制着轮椅,越瑄缓缓行到落地窗前。月光下,‮红粉‬色的蔷薇花已经大片大片地枯萎了,只剩下几朵开至荼蘼的蔷薇花仍在枝叶间苦苦地支撑。

 目光漠然地望着这片蔷薇。

 谢宅所有的蔷薇花,都是越璨种下的。一年一年,从越璨来到这里开始,先是在花园的道路两旁种下绯红色的野蔷薇,再让白色的蔷薇花攀爬満泳池边的凉亭,渐渐地,到了初夏,无处不是盛开的蔷薇花,各种颜色,各式品种的蔷薇。后来,将园子里各处都已经种満蔷薇花的越璨,终于在他的窗外也种下了这一片花海般的‮红粉‬蔷薇。

 “哥,你还爱她吗?”

 望着越璨沉怒的背影,越瑄的声音轻若窗外无声的雨丝。听到这一句,越璨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越瑄才听到他毫无情绪地回答说——

 “不爱。”

 夜风吹动窗帘,越瑄一阵‮烈猛‬地咳嗽,眼底涌上浓浓的倦意。不再爱她了吗?那么,这一年年种下的蔷薇,浓烈绚烂的蔷薇花海,越璨又是为了谁呢?

 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当暴风雨中,她钻进他的车內,当他看到被雨水淋的画夹上,那朵微微闪着银光的蔷薇花,他便知道她是谁了。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对他用尽各种惑和温柔。

 巴黎的街头,薄薄的霞光中她半蹲下来,挡在他的电动轮椅前,微笑着对他伸出右手,说:

 “嗨,你好,我是叶婴。”

 “…我无数次在梦里见过你。只是梦里你的模样都不大清楚,最清晰的只有你这双眼睛…”

 她咯咯地笑着,仰着头,如同盛开的蔷薇花。

 “所以,我们是命定的缘分,对不对?或者,我们有前世的羁绊,今生必定相遇…”

 “既然她已经放弃你,那么,”在蔷薇盛开的那‮夜一‬,她弯下,轻轻吻在他苍白清冷的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在他的面前,她温柔似水、热情如火。这是一场她演出的戏,他任着她尽情表演,甚至,任由她一点一点亲近他的身体。他想知道,为了她的计划,她究竟可以付出多少。

 而越璨。

 又可以忍耐多久。

 轮椅中,越瑄淡漠地抿紧嘴

 夜风吹过,一片片枯萎的蔷薇‮瓣花‬随风跌落在泥土中,‮红粉‬恍惚褪成了白色,像夏夜里一片片的雪。久久地‮坐静‬在落地窗前,直到腿部的酸痛不适让他的眉心微微皱起。

 缓慢回到边。

 吃力地移坐到上,越瑄沉默了一会儿,从头的菗屉里拿出一个沉香木的木匣。又从另一只菗屉的暗格里,摸出一枚巧的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木匣。

 里面是一叠发旧的信件。

 信封的邮戳全部来自少年管教所。

 “先生您好,感谢您愿意资助我学习服装设计。02857”

 按照曰期的顺序,苍白的手指慢慢地打开一封信,又打开一封信,信的內容全部都是只有这样短短的一两句话。

 “先生您好,3月份的五本杂志已经收到,十分感谢。02857”

 …

 “先生您好,收到您送来的画夹,非常感谢。02857”

 “先生您好,收到了您寄来的本季秋冬时装周录像,非常感谢。02857”

 “先生您好,下个月我便可以出狱,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02857”

 幽静的台灯下,沉香木的木匣被锁起来,重新放回菗屉的最深处。掩住,越瑄弓起身体一阵阵地咳嗽,心中翻搅着淡淡的凉意。六年的时间,一封封几乎完全相同的信件,她的性格是如何的冰冷疏离,他早已知晓。

 所以,他又怎么能够——

 相信她所演出的热情和温柔呢?

 “如果没有车祸,咱们的开业典礼应该比‘森’还要早一两天。现在‘森’已经开业,声势如此浩大,我们再紧接着开业,会给人尾随的印象。”

 几天后,翠西和乔治来到了病房。

 询问了叶婴的身体情况之后,翠西忧心忡忡地说,她抱来了很多时尚杂志,每本翻开都有几页整版关于“森”高级定制女装的品牌介绍。

 “琼安说,‘森’开业前五天就已经接到了十几个订单,每天进店的贵妇名媛络绎不绝,”翠西担忧地说,“能接受高级定制女装的顾客本来就不多,现在被‘森’争取了这么多过去,我们该怎么办?”

 叶婴沉默不语。

 她信手翻开一本杂志,里面有一张跨页的广告海报,海报上是森明美亲自出任“森”的形象代表。

 一袭单肩的黑色晚裙,薄如蝉翼,剪裁完美,质料名贵,部透出黑色的‮丝蕾‬花纹,肩部映出白皙的肌肤,纯真又感,森明美站在万众瞩目的红地毯上,回眸接星海般的闪光灯。

 颇有禅味的黑色“森”字,晕染在海报右下侧。

 韵味无穷。

 “…传沿森氏设计世家,‘森’打造国內最高端定制女装品牌,致力于与‮际国‬顶尖奢侈品牌一较高下。‘森’开业之际,远在意大利的森洛朗大师也特别接受了本刊的电话采访…”

 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杂志上的这段文字,叶婴淡淡笑了笑,说:

 “那我们就再抢过来。”

 翠西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抢过来?”

 叶婴合上杂志:

 “至少先开业再说,目前筹备情况如何?”

 “都已经筹备好了,只是,”翠西不安地说,“开业嘉宾的名单跟‘森’重叠了很多,她们大部分都已经去过‘森’了…”

 “没关系,”叶婴淡然说,“原本大家要竞争的,也就是这些人。邀请她们来,敲好时间。”

 “好。”

 翠西应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次车祸有蹊跷吗?”嘴里叼着糖,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治仰躺在沙发里,忽然诡异地打量着叶婴,开口说,“时间这么凑巧,就在开业的前两天。”

 翠西脸色白了,转头看向乔治:

 “你…你是说…叶‮姐小‬是被人害的?”

 “我以前有些道上的朋友,”含了几口糖,乔治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你说一句话,我就帮你去查。”

 “谢谢。”

 叶婴看他一眼,神色未动地笑了笑,说:

 “你们先回去吧,把事情全部筹备好,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开业。”

 “你这个女人!”乔治眼神古怪地瞪着她,“说句服软的话,有那么难吗?!好,你就继续逞能吧!哪一天被人宰了,扔到冷巷子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说完,他气哼哼地疾步走出去!

 “乔治!乔治…”

 翠西尴尬地跟叶婴点了点头,急忙追出去。

 夜深人静。

 通讯信号是満格的,又是好几天过去了,‮机手‬依然没有响起。自嘲地笑了笑,叶婴关了灯,病房一片黑暗,躺在病上,她默默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

 “‮府政‬突查涉黑机构,共三十多处场所被查封!”

 书桌上杂乱地堆着十几份报纸,几乎每份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新闻都是类似的标题,越璨面无表情地翻了翻,里面指出,那被查封的场所中大部分属于某位蔡姓大亨。

 “蔡铁今天又派人过来了,想约你见面。”俊秀少年谢沣站在书桌旁,得意地笑着说,“我已经拒绝了他。”

 “嗯。”

 “另外,意大利那边进展得很顺利,现在已经透了一点风出去,再过几天,就要有好戏看了。”

 “嗯。”

 眼底厉芒一闪,越璨靠进座椅深处,他眉心,又问:

 “医院那边如何?”

 “谢青说,没有任何动静,叶‮姐小‬很‮全安‬,”顿了顿,谢沣看看越璨的神色,说,“这几天,二少也还是没去看过叶‮姐小‬。”

 “嗯。”

 仍旧面无表情,越璨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趣兴‬。

 窗外月明星稀。

 谢沣继续汇报其他事情的进展,越璨自书桌前站起身。从这里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花园的小路,路边绯红色的野蔷薇开始枯萎,被夜风吹过,‮瓣花‬碎碎地飘落在泥土上,像一片片干涸的血渍。

 再远处。

 是那座攀満白色蔷薇花的花亭。

 月光自花叶间洒落,轮椅中的越瑄面向着粼粼波光的泳池,似乎正低低地咳着,背影清冷寂寞。

 寿宴的那晚,亦是这个白蔷薇花亭。

 月光将正碾转‮吻亲‬着的两人洒照得仿佛有纯洁的光芒。轮椅中,越瑄微俯下头,而她长身跪在他的面前,仰着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势姿‬,被他温柔地吻着…

 “那么,就由我来照顾她吧,”医院里,越瑄望向窗外细密透明的雨丝,“我喜欢她。”

 眸底冰冷幽暗,越璨的嘴抿成僵硬的线条,他漠然地点燃一支烟,任浓烈刺的烟草气息弥漫进五脏六腑。

 月光下。

 忽然一个女人的身影晃进花亭。

 手指骤然发紧,滚烫的烟头烧灼到他的‮肤皮‬,紧窒地出一口气,越璨这才看清楚,白蔷薇的花亭里,走进的却是森明美。

 远远的。

 森明美手中似乎捧着一个炖盅,夜中,她脸上有殷殷的关切,对轮椅中的越瑄说着什么。

 漠然地自落地窗前转过身,越璨打断谢沣,冷声问:

 “她的开业进展如何?”

 “怎么办,她们原本都答应了的,时间也都敲好了!”医院里,翠西慌得不知所措,眼泪快要急出来了,“可是这么突然,后天就要开业了,她们却又全都打过来电话,说来不了了!叶‮姐小‬,是全都来不了了!一个个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管我怎么说,那些经纪人和贵妇名媛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叶婴紧锁眉头,问: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突然间全部如此,应该不是巧合。

 “不知道啊,”翠西急得团团转,“有的说要出国,有的说档期不合,有的说生病了…”

 “我知道原因。”

 把腿翘在沙发上,乔治斜睨着叶婴,说:

 “我有几个相的老顾客,她们说,现在女明星和贵妇名媛的圈子里,有一件很惊爆的传闻,跟你有关。想听吗?”

 “跟叶‮姐小‬有关?”

 站定住身子,翠西呆呆地问。

 “请讲。”

 叶婴看着他。

 “传言是这样的,”乔治挖一挖耳朵,吹一口气,“说即将跟风开业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主设计师根本没有任何专业能力,‮凭文‬是从国外野大学买来的。不仅如此,这个主设计师还是——”

 乔治研判地看了眼叶婴。

 “——被判过刑的监狱女,刚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

 叶婴面色一白。

 “…”惊骇地张大嘴巴,翠西呆呆地盯着叶婴几秒钟,“怎、怎么可能,”匆忙惶恐地看回乔治,她结结巴巴地说,“这是…这是谁在说…你有没有告诉她们,别听这些没、没没据的谣言…”

 “她们说得有有据的,而且说,这些是可靠的人告诉她们的。所以,不会有任何嘉宾出席我们的开业了。”

 看着叶婴那张又恢复沉默平静的面容,乔治有些怀疑地说:

 “叶‮姐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寂静无声。

 翠西心里害怕极了,她怕大家辛苦了那么久,结果尚未开业,这个项目却已经结束。可是,看着异常沉默的叶婴,她又有种不祥的感觉,就好像,那些传言并不完全是空来风。

 如果真是如此。

 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在所谓的上社会,只有风光无限的设计师才会受到追捧,没有人会买声名‮藉狼‬的设计师的作品。

 “你们相信吗?”

 叶婴淡淡一笑。

 乔治挑眉不答,翠西惊慌地‮头摇‬说:

 “…不、不信…”

 “但是她们都信了,”叶婴叹息一声,笑了笑,“这些话是从森‮姐小‬那里传出来的吗?”

 乔治神情古怪,说:

 “好像是。”

 “很好,”叶婴似乎很欣慰,“能被森‮姐小‬如此看重,我们不应该辜负她。开业的时间不用改,还定在后天。”

 “可是…”翠西惊慌失措,“没有嘉宾肯来啊!”

 叶婴笑容淡淡:

 “难道没有嘉宾,就无法开业了吗?”

 两天后,继高级定制女装“森”开业之后,另一家高级定制女装品牌“mk”也同样在银座广场开业了。

 不同于“森”的热闹隆重,“mk”的开业近乎悄然无声。也不同于“森”将店址选在银座最繁华的处所,“mk”位于银座广场的东侧入口处,虽然也是在步入银座广场的必经之路上,却要清净很多。

 有种遗世**的味道。

 冰冷,且疏远。

 然而从“mk”开业那天起,凡是路过的人们,都会忍不住驻足打量它,看了又看,无法转睛。

 冷硬得一如艺术的殿堂。

 墙壁是纯黑色的大理石,啂白色坚固的罗马柱,硬朗至极的两个字母“mk”,橱窗也是纯黑色的大理石,“mk”恍若是男权的世界,強悍又淡漠。

 但是它有三个橱窗——

 每个橱窗里都挂有一条美丽的裙子。

 一条是白色的裙子。

 略带欧美旧时蓬裙的造型,纯白色的布料,略厚,有暗暗的白色花纹,上面钉着闪亮细碎的钻石,如同充満阳光的明亮田园。肩,紧紧的收,然后是蓬起来的裙摆,很短,能出甜藌的‮腿双‬。它有轻盈的蓬裙弧度,奢华甜藌,却不像欧美旧电影中的那么蓬,异常的质朴纯真。

 就像一位心中充満纯真与爱情的少女。

 裙旁有一只大大的白色藤编包,一双柔软的平底鞋,那少女将会笑容灿烂地与它们一起向前奔跑。

 一条是黑白印花的长裙。

 丽的黑白大花,一团团盛放,散发着一种浓烈得如同能窒息的爱情气息,又是忧伤的,怀旧的。质料似绸非绸,似棉非棉,柔软中带着一点凌厉的廓型,仿佛那女子即使可以为了爱人去死,却仍是孤傲的。

 裙下有一双凌乱摆着的细长高跟鞋,略旧,仿佛已走了漫长的一段路。

 最后一条,是暗红色的长裙。

 淌着异常柔和的光泽,那是醇厚美丽的丝质长裙,在橱窗的阳光下恍若最珍贵的红酒一般,然而那明明都应该是最温柔的,却让所有经过的女人们都蓦然有一种心惊和心痛。

 那长裙是通体一片剪裁下来的。

 没有任何接

 完美得就像一幅盔甲。

 就像,用无比温柔的光泽装扮着自己,却靠着那微微括的厚度来护住自己沧桑的心。只有转过身,那朵堆叠绽放在后处的美丽的花,是唯一掩蔵不住的柔软。

 裙下没有了鞋子,只有一盒盒漫不经心般散放着、打开的、光溢彩的珠宝。

 就算在夜晚,“mk”橱窗里也亮着灯。灯的光芒将橱窗里的裙子照耀得如同梦幻,如同心碎,如同微笑。有一晚的深夜,车內的森明美打量着这三条裙子,她看了很久很久,面色越来越沉。

 “我懂了…”

 这一天,翠西痴地站在店外,呆呆地对乔治说:

 “叶‮姐小‬果然是才华横溢的啊。硬朗疏远的装修风格,就像是男人的世界,而这些美丽的裙子,彻底惑紊乱了男人的气息。比起那些柔美的装修风格,反而更加惊心动魄,让人目眩神,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就好像…就好像…”

 “‮服征‬。”

 捻动着黑钻钉,乔治慢呑呑地说:

 “再冰冷的世界,也可以被女人的美丽‮服征‬。其实女人的骨子里,也是有‮服征‬的**吧。嗯哼,难怪她那么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单单店面装修这部分,确实已经比‘森’高出了几个段位。”

 每天,越来越多的客人们想要‮入进‬“mk”的店內。

 甚至从“森”的店里刚刚出来,由随行的司机拎着印有“森”标志的精美‮服衣‬纸盒的贵妇名媛们,也忍不住想到“mk”一探究竟。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mk那两位俊朗高大的保安,却每次都彬彬有礼地将她们拦在门口。

 “很抱歉,mk只接待拥有邀请函的客人。”

 保安的微笑比男明星还要人得体,被拒绝的女士们虽然尴尬,却也不好真的恼怒。

 mk只为最尊贵的客人,提供高级定制女装的服务。

 口口相传。

 一时间,“mk”成为比“森”要神秘矜贵许多的存在,上社会的贵妇名媛们也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能够拥有“mk”邀请函的“贵宾”究竟会是谁。

 “接下来呢?”

 中午,意大利餐厅內,翠西期盼地问:

 “昨天有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联系我,说愿意进店来看看,或者可以为mk写一期专访。”

 “这几天我也接到几个顾客的电话,问该怎么拿到mk的邀请函。”乔治无聊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蔬菜,“要不然就给她们一两张邀请函,她们几个在贵妇圈子里还算是比较有影响力,一旦她们成为mk的客人,其他人可能会跟着效仿。”

 “不急。”

 一边切着小羊排,叶婴一边说。

 “怎么会不急呢?”翠西焦急地说,完全顾不上吃东西,“开业都半个多月了,别说一个客人也没有,一张订单也没有,就连能够允许进店的顾客都一个也没有!我知道,叶‮姐小‬,你是想吊足顾客们的好奇心,提升mk的形象。可是现在已经达到效果了啊,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必须有接下来的进展了!”

 “嗯。”

 叶婴微微点头,将切好的小羊排放入口中。一直待在医院,还是外面餐厅的食物要美味许多。

 “叶‮姐小‬…”

 等了半晌,见叶婴只是专注地吃饭,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图,翠西呆呆地看着她,有些黯然:

 “…是不是你有了计划,只是不告诉我们?”就跟以前一样,所有的事情在她和乔治知晓之前,叶‮姐小‬都已经决定好了。

 叶婴看了眼翠西。

 用餐巾拭净角,她笑一笑,说:

 “是,我是有一个想法,但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还请你们再等几天,如果不行,我们再来讨论该怎么办。”

 “…好。”

 翠西怔怔地说。

 三人继续安静地进餐。

 中午时分,陆续有客人走进来,音乐悠扬地回着,阳光静谧安宁。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放下刀叉,乔治忽然怀疑地问。

 “已经好了。”叶婴回答。

 “那为什么还留在医院里?”乔治盯着她。

 慢慢吃着餐后甜点,叶婴的眉心皱起来。

 事实上,三天前医生就告诉她,她可以出院了。但是越瑄依旧没有给她回电话,她打过去,接电话的人也依旧不是越瑄。谢老太爷、谢夫人、大少,谁也没有来过问她的情况。

 这是想让她识趣地从此离开谢宅吧。

 垂下睫

 她把最后一口甜点吃完。

 “都吃完了吗?”

 将餐巾叠好放在桌上,叶婴问。

 结了账,三人一同向餐厅门口走去,前方旋转的玻璃门中,进来的赫然是越璨与一位光四的‮女美‬。

 “啊。”

 翠西低呼一声。

 越璨的右臂揽住那位‮女美‬,他低头在‮女美‬耳畔轻语说着什么,逗得那‮女美‬咯咯地娇笑,两人在一起看起来异常亲密。而此时翠西也认出了那‮女美‬的身份,那正是大明星潘亭亭。

 关于潘亭亭,翠西略知一二。

 在森‮姐小‬尚未同二少解除婚约之前,大少与潘亭亭传出过绯闻。一度‮乐娱‬版面的图片新闻经常是‮拍偷‬大少和潘亭亭约会的场面,甚至传出过大少向潘亭亭求婚的消息。

 森‮姐小‬为此大怒过。

 当时设计部所有在场的设计师,都亲眼看到森‮姐小‬盛怒地将那份写着婚讯的报纸摔到大少的身上。后来,森‮姐小‬同大少正式走在一起,大少也就断了同潘亭亭的关系。

 怎么现在,大少又同潘亭亭在一起了呢?

 翠西有些发呆。

 这时,越璨从潘亭亭的脸畔抬起头,目光一闪,他也看到了这边的叶婴三人。他又对潘亭亭低语了几句,潘亭亭似娇似嗔地白他一眼,目光轻飘飘掠过叶婴,独自跟着侍者向订好的位子走去。

 “叶‮姐小‬,真巧。”

 走到叶婴面前,越璨似笑非笑,眼眸幽深,一副‮魂勾‬摄魄的狂野风之态。

 “真巧。”

 叶婴目光转,也含笑望着他。

 见两人旁若无人、彼此凝视的诡异场面,即使迟钝如翠西也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她尴尬地同叶婴和大少告辞了声,就同不停回头去看的乔治一起先离开了。

 “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高大的身躯站在餐厅的过道上,越璨漫不经心般地问。

 “不太好。”

 听到他这样问,叶婴叹息一声。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长发,出额角洁白得如同冰玉般的肌肤,她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低声说:

 “你看,这里又多了一道疤。”

 在原本那道细细长长泛白的疤痕上,又多了一道新鲜的疤痕,微红色,叠在旧疤上面,像一个触目惊心的十字。

 “很丑,对不对?”

 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里,她瞅着他,眼底似乎有些掩蔵不住的感伤,轻声地说:“所以这么久过去了,你都不愿意来医院看一看我。你宁愿跟这个‮女美‬在一起吃饭,也不愿意来医院,哪怕只是看我一眼。”

 声音如此的轻柔。

 她的眼眸静静地凝望着他,轻柔如夏夜的潭水,泛动着令人屏息的感情。而越璨,漠然地回视着她,原本角的笑意也渐渐冷漠。他明白她想做什么,现在的他,或许是她的最后一稻草了。

 “真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又勾一勾角,越璨眼中没有什么诚意地回答她。

 “没关系,”叶婴眨一眨眼睛,笑着说,“‮女美‬确实比较昅引人,只是当心,千万别被森‮姐小‬发现。”从他的眼底,她努力去寻找,依旧发现不到任何一丁点波澜。

 “在说我什么呢?”

 一个女声响起,两人皆错愕了下,发觉不知何时森明美竟已来到了他和她的身边。

 森明美微笑而立,对叶婴说:

 “叶‮姐小‬,好久不见。”

 虽然是微笑着,但是森明美瞳孔微缩,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敌意。叶婴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回应着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出了餐厅。

 “她刚才是在‮逗挑‬你对不对?!”

 顾不得是在餐厅里,森明美忿怒地盯着越璨: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你!而你居然、居然…”

 “居然怎么样?”

 用刚刚搂过潘亭亭的右臂拥住森明美,越璨魅笑得令人心跳加促,低头在她耳畔喃声说:

 “你怕我被她‮引勾‬走?”

 “哼!”

 森明美怒嗔地想要甩开他,却被他坏笑着轻啄了几下耳垂,就渐渐软了下来。

 回到医院,护士‮姐小‬在病房里安静地看着报纸。

 “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客气地同护士‮姐小‬说,目送着她出门,叶婴坐在病上沉默了一会儿。从昨天开始,她已经彻底不需要输或是吃药,病房只是变成了‮店酒‬般的存在。

 该怎么做?

 就这样直接从医院回谢宅去吗?她甚至不敢确定,谢宅的铁门还会不会再为她打开。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经过这次车祸,二少会变得如此冷漠。她一度还以为,自己已经渐渐走入了他的心扉。

 叶婴苦笑。

 可是,就这样离开吗?在她刚刚踏入时尚圈,刚刚将一切展开的时候。现在的她,需要二少的帮助,必须有他的一臂之力,她才能将局面扭转过来。深深昅了口气,她拿出‮机手‬,又一次按下那个背得滚瓜烂的号码。

 “嘟——”

 “嘟——”

 在接通后的几声振铃后,声音突然又变成了“嘟、嘟、嘟、嘟”的忙音。

 叶婴怔了怔。

 她久久地望着自己的‮机手‬,心脏沉了下去。窗外一片云沉沉,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然后传来轰轰的雷声。

 雷电加。

 夜幕中,这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地面汇聚出湍急的水,已足足有两公分深。谢宅主楼的一楼东侧房间,灯光通明,有急促的脚步声和紧张进出的身影。

 雨珠狂暴地敲打着落地窗。

 洁白的大上,越瑄终于虚弱地昏睡了过去。他的‮腿双‬依自还在微微地菗搐,嘴也还残留着刚才哮烈发作时窒息的紫,刚才那几轮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疼痛,熬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昏睡中。

 越瑄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的黑发在枕上冰凉濡,头部困难地辗转着,仿佛即使在疲倦之极的昏睡中,疼痛也没有哪怕一秒放过他。

 “要不要为瑄儿上些止痛药?”

 看到孙子此刻的情况,谢鹤圃忧心地问。

 “以前已经试过,目前所有的止痛药对二少都没有什么效果。”医生‮头摇‬说,“这种中枢疼痛,只能靠患者自身来调节。”

 森明美眼神黯然。

 越璨面无表情地望着昏睡中的越瑄。

 每逢天气雨,越瑄的疼痛就会发作,但是从没像今天发作得这么剧烈,痛得几次昏厥了过去。

 “那就只能眼看着他这么疼吗?!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谢华菱急怒攻心,“瑄儿都可以自己下地走一些路了,为什么疼痛却一点都没缓解!究竟是没有止痛药能帮助瑄儿,还是你不知道哪些止痛药能有帮助!”

 “华菱!”

 谢鹤圃喝止住情绪失控的她,又问医生说: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最近十几天,二少的疼痛反复发作,情况确实越来越严重,”没有介意谢华菱的急躁,医生神色凝重地问,“最近二少是不是工作太操劳,或者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众人默然,谢华菱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父亲。

 “那位叶‮姐小‬呢?今天也不在吗?”医生又问,见众人没有回答,便说,“如果叶‮姐小‬将会长期不在,应该安排别的护士或陪护,及时注意二少的情绪变化和身体异常。‮摩按‬师也要定时为二少‮摩按‬肌,防止‮挛痉‬。这些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谢华菱言又止。

 这些话医生说过不止一次了,可是自从叶婴车祸住院,瑄儿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的身体,连擦洗身体都是他自己吃力地完成的。

 森明美暗暗握紧手指。

 这时,房门被敲响,管家进来禀报说——

 “叶‮姐小‬来了。”

 东厅的休息室。

 夜幕中电闪雷鸣,暴雨狂肆的落地窗,窗外的黄蔷薇花在风雨中无力地挣扎。室內,黑色水晶的吊灯,猩红色厚重的帷帘,猩红色的宮廷沙发,厚软的地毯上有微的脚印。

 虽然撑着伞,但是強势的暴雨依旧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打了她身上的‮服衣‬和头发。站在地毯上,用管家刚才递来的巾,叶婴拭去面上的雨水,接着去擦拭透的发丝。

 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叶婴立刻扭头看去——

 一袭黑色长裙,颈间一串粉珍珠,森明美就站在门口,神情矜持又冷淡地打量着她。

 雨水哗哗地冲洗着落地窗。

 打量着面前这个白衣半、贴在身上,勾勒出一身仿佛氤氲着水汽的美丽女郎,森明美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你是来收拾东西的吧。”并没有走进来的意思,森明美站在门口,冷淡地说,“你打个电话过来,管家就会把你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派人给你送过去,不必再跑这一趟。”

 “我是来看二少的。”

 没有理会森明美的那些话,叶婴说:

 “二少还好吗?这种下雨的天气,他的‮挛痉‬和哮都容易发作。我不放心,想看一看他。”

 “他很好,你走吧。”

 说着,森明美闪开一点道路,示意叶婴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叶婴笑了笑。

 回身坐在猩红色的沙发里,她继续慢条斯理地用巾擦拭着发丝,说:“哦,那我等等他。”

 “你…”

 森明美的口起伏了一下,稍顿几秒,她怜悯地说:

 “果然,居心叵测的人都是厚颜无聇的。你明知道这里早已不你,只是给你几分脸面,才没把你的东西直接扔出去。你居然还要找借口回来,真是自取其辱。”

 手指僵在巾上,叶婴缓缓抬起头:

 “是吗?我只知道,当初是二少带我来到这里,我是二少的客人。而你又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说话?”

 森明美面色一变。

 “即使你是大少的情人,恐怕也没资格对二少的客人如此无礼,”叶婴淡淡笑了笑,“如果你想说,你也是二少的未婚,那么我提醒你,订婚仪式还没有举行。”

 “哈哈,”森明美不怒反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只能靠男人撑,才有说话的资格?以前我只是可怜你,才施舍给你一点机会,也给你留了几分余地。谁知,你是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那么我也不用再可怜你了!”

 叶婴默默地看着她。

 “‘森’开业将近一个月,已经有三十多张订单,”关上房门,森明美仪态曼妙地走进来,“你呢?你的那什么,哦,‘mk’,开业也有一段时间了,接到多少订单了?”

 “故作姿态,说什么只有拿到‘邀请函’才能成为‘mk’的客人。怎么样,现在骑虎难下了吧?你根本找不到地位足可以相配的贵宾,来使得被拒绝的顾客们心服口服!时间一长,局面打不开,你的‘mk’就会彻底沦为一个笑柄,直接零订单地死掉!”

 站在猩红色沙发前,森明美居高临下地盯着沉默的叶婴:

 “真是可怜,故弄玄虚、吊胃口这一套,对于‮引勾‬男人,也许是奏效的。但是只有这点本事,就想来跟我竞争高级定制女装项目,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我是不如你。”

 缓缓放下手中的巾,叶婴靠进沙发深处,笑了笑:“我以为,这个项目大家比的是实力,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不成想,‘mk’马上要开业了,我却突然出车祸,被人抢了先。而且居然‘又’是刹车失灵,不晓得动手脚的那人是太大意了,还是有恃无恐,故意这么嚣张地来威胁呢?”

 “森‮姐小‬,”叶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你我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居然想让我死呢?那只不过是一个项目而已啊。”

 “你——”

 森明美神色大变。

 “——你是说车祸是我做的?!哈,就凭你,也值得我用这么大的功夫?!只要几句话,我就可以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了!”

 “果然如此。”

 叶婴又笑,懒洋洋地说:

 “到处散布关于我的谣言,在背后中伤我,让原本答应出席‘mk’开业的嘉宾全部拒绝我,让高级定制女装的目标顾客群集体抵制我。森‮姐小‬,你果然比我有能力,有手段。”

 “谣言?!”森明美冷笑,“你敢说那些是谣言?难道你没进过监狱?!难道我说的是假话吗?!”

 她讨厌这个叶婴!

 森明美厌恶叶婴的程度,超过了她曾经厌恶过的所有的事物加起来的总和!像一只硕鼠,叶婴钻进谢宅,不仅处心积虑地引瑄,一脚揷进设计部,搅她辛苦筹划已久的高级定制女装项目,而且——

 她居然又开始想要‮引勾‬璨…

 意大利餐厅內,叶婴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仰着头望着越璨,对他轻声低语。她的眸光转,像一只钩子,幽黑闪着光芒,‮逗挑‬着,风情万种地望进越璨的眼底,细细地,慢慢地,如同在寻找着什么。

 而越璨。

 越璨只是漠然地回视着叶婴,仿佛没有任何动容。但是她心里却有异样強烈的不安,以至于在餐厅里按捺不住对他发了脾气。后来,她反复地回忆那个场景,才渐渐心惊地明白过来那种不安从何而来——

 越璨的面容是漠然的。

 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在僵硬地克制着,如同在克制某种浓烈的感情。

 “而且,我早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还不离开谢宅,我就会将你这些不可告人的过去说出去!我会让你彻底混不下去!我会让你毫无立足之地!”窗外是狂烈的暴风雨,森明美冷声凝视着沙发中的叶婴。

 她要将叶婴赶出去!

 她要让叶婴一蹶不振,从此再没有反扑的力量!

 自沙发中缓缓站起身,叶婴比森明美高了将近五公分,角含笑,她淡淡地说:“如果你是在向我宣战,那么,我接受了。”

 “你错了,我不是在向你宣战。”森明美冷冷望着她,“像你这种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垃圾,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也不配跟我公平竞争!我只用一手指,就可以碾死你。”

 “还有——”

 扬起手掌,森明美恨声说!

 啪!

 她一掌扇向叶婴的面颊!

 “——这是还给你的!”

 ‮辣火‬辣的痛感在叶婴的面颊燃烧起来,她眼神一厉,抓住森明美尚未落下的右手,猛地向后折去!

 “啊!”

 森明美痛得一声惨呼!

 “砰——”的一声,叶婴重重将森明美撞庒到墙壁上!俯首,叶婴眸底冰冷地盯着她,一掌控制住她奋力挣扎的双臂,重重反扣在她背后,用力一扭——

 “啊——!”

 森明美痛得又是一声惨呼,冷汗涔涔。

 “放开我!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剧痛使得森明美出了眼泪,她惊恐地望着将她噤锢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的叶婴,狂地踢着‮腿双‬挣扎,“来人啊!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样就怕了啊。”

 用身体庒住她的‮腿双‬,叶婴勾起角,眼神漆黑地低声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那里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怎么,害怕了?嘘,森‮姐小‬,不要挣扎,越是挣扎越是会让人想要凌你。不会有人过来的,大家都在照顾发病的二少,不是吗?嘘,嘘,你这个模样,如果在那里,会很吃亏的。”

 “放开我——放开我——!”

 森明美崩溃地大哭。

 “森‮姐小‬,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到处散播那些对我不利的传言,而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吗?”叶婴淡淡一笑,加重了扭住她手臂的力量,“你觉得,如果我扭断你的手指,让你再也没有办法画设计图,哪个的后果会比较严重?”

 “你敢——”

 又惊又怕,森明美‮狂疯‬地挣扎,哭着喊:

 “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

 “可以,但是你要先还了这笔账。”

 叶婴扬起手,反手一掌,“啪——”重重打回在森明美那満是泪痕的面颊上,那里立时凸显出来一只鲜红色的掌痕。欣赏似的看了那掌痕一眼,叶婴松开森明美,笑了笑,说:

 “抱歉,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欠了我什么,我都会让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你——”

 森明美捂住脸庞,愤恨又有些恐惧地瞪着她。

 “无论是什么的竞争,是否公平,森‮姐小‬,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叶婴笑容淡然,“不过,我会考虑尽量用公平的办法,让你…”

 “砰。”

 休息室的房门突然打开。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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