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尉元 慕容白曜
尉元,字苟仁,代人也。世为豪宗。父目斤,勇略闻于当时。泰常中,为前将 军,从平虎牢,颇有军功,拜中山太守。元年十九,以善
称。神中,为虎贲中 郎将,转羽林中郎。小心恭肃,以匪懈见知。世祖嘉其宽雅有风貌,稍迁驾部给事 中。从幸海隅,赐爵富城男,加宁远将军。和平中,迁北部尚书,加散骑常侍,进 爵太昌侯,拜冠军将军。
安天元年,薛安都以徐州內附,请师救援。显祖以元为使持节、都督东道诸军 事、镇南大将军、博陵公,与城
公孔伯恭赴之。刘彧东平太守、无盐戍主申纂诈 降。元知非诚款,外示容纳,而密备焉。刘彧兗州刺史毕众敬遣东平太守章仇扌剽 诣军归款,元并纳之。遂长驱而进,贼将周凯望声遁走。彧遣将张永、沈攸之等率 众讨安都,屯于下磕。永乃分遣羽林监王穆之领卒五千,守辎重于武原,龙骧将军 谢善居领卒二千据吕梁,散骑侍郎张引领卒二千守茱萸,督上租粮,供其军实。安 都出城见元,元依朝旨,授其徐州刺史。遣中书侍郎高闾、李璨等与安都俱还入城, 别令孔伯恭
甲二千,抚安內外,然后元入彭城。元以张永仍据险要,攻守势倍, 惧伤士卒。乃命安都与璨等固守,身率精锐,扬兵于外,分击吕梁,绝其粮运。善 居遁奔茱萸,仍与张引东走武原。驰骑追击,斩首八百余级。武原穷寇八千余人, 拒战不下。元亲擐甲胄,四面攻之,破穆之外营,杀伤太半,获其辎重五百余乘, 以给彭城诸军。然后收师缓战,开其走路。穆之率余烬奔于永军。永势挫力屈,元 乘胜围之,攻其南门,永遂捐城夜遁。伯恭、安都乘势追击,时大雨雪,泗水冰合, 永弃船而走。元豫测永必将奔亡,身率众军,邀其走路,南北奋击,大破于吕梁之 东。斩首数万级,追北六十余里,死者相枕,手足冻断者十八九。生擒刘彧使持节、 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梁秦二州刺史、宁朔将军、益
县开国侯垣恭祖;龙骧 将军、羽林监沈承伯等。永、攸之轻骑走免。收其船车军资械器不可胜数。刘彧东 徐州刺史张谠据围城,徐州刺史王玄载守下邳,辅国将军、兗州刺史樊昌侯王整, 龙骧将军、兰陵太守桓忻驱掠近民,险保自固。元遣慰喻,张谠及青州刺史沈文秀 等皆遣使通诚,王整、桓析相与归命。
元表曰:“彭城仓廪虚罄,人有饥
,求运冀、相、济、兗四州粟,取张永所 弃船九百艘,,沿清运致,可以济救民。”显祖从之。又表分兵置戍,进定青冀。 复表曰:“彭城贼之要蕃,不有积粟強守,不可以固。若储粮广戍,虽刘彧师徒悉 动,不敢窥淮北之地。此自然之势也。”诏曰:“待后军到,量宜守防。其青冀 已遣军援,须待克定,更运军粮。”元又表曰:“臣受命出疆,再离寒暑,进无邓 艾一举之功,退无羊祜保境之略,虽淮岱获振,而民情未安。臣以愚智,属当偏任, 苟事宜宣彻,敢不以闻。臣前表以下邳水陆所凑,先规殄灭,遣兵屡讨,犹未擒定。 然彭城、下邳信命未断,而此城之人,元居贼界,心尚恋土。辄相诳惑,希幸非望, 南来息耗,壅
不达,虽至穷迫,仍不肯降。彭城民任玄朗从淮南至镇,称刘彧将 任农夫、陈显达领兵三千,来循宿豫。臣即以其曰,密遣觇使,验其虚实,如朗所 言。臣
自出击之,以运粮未接,又恐新民生变,遣子都将于沓千、刘龙驹等步骑 五千,将往赴击。但征人淹久,逃亡者多,迭相扇动,莫有固志,器仗败毁,无一 可用。臣闻伐国事重,古人所难,功虽可立,必须经略而举。若贼向彭城,必由清 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路亦S上纶胍仕病<次粲檬χ=袢粝 榷ㄏ纶剿拊ィ蚧囱簦玻蚯嗉街钫蚩刹还ザ恕H羲拇Σ环嗉剿 浒危傩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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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复遣沈攸之、吴憘公领卒数万,从沂清而进,
援下邳。元遣孔伯恭率步骑 一万以拒之。并以攸之前败军人伤残手足、瘃瓦膝行者,尽送令还,以沮其众。又 表求济师。诏遣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会泗水暴竭,贼军 不得前进,白曜遂不行。伯恭大破贼军,攸之、憘公等轻骑遁走。元书与刘彧徐州 刺史王玄载,示其祸福。玄载狼狈夜走,宿豫、淮
皆弃城而遁。于是遣南中郎将、 中书侍郎高闾领骑一千,与张谠对为东徐州刺史;中书侍郎李璨与毕众敬对为东兗 州刺史。以安初附。拜元都督徐南北兗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 淮
公,持节、散骑常侍、尚书如故。诏元曰:“贼将沈攸之、吴憘公等驱率蚁众, 进寇下邳,卿戎昭果毅,智勇奋发,水陆邀绝,应时摧殄,自淮以北,
然清定。 皆是元帅经略,将士效力之所致也,朕用嘉焉。所获诸城要害之处,分兵置戍,以 帖民情。今方
清
吴会,悬旌秣陵,至于用兵所宜,开势进止,善加量度,动静 以闻。”
是时徐州妖人假姓司马,字休符,自称晋王,扇惑百姓。元遣将追斩之。四年, 诏征元还京赴西郊,寻还所镇。延兴元年五月,假元淮
王。三年,刘昱将萧顺之、 王敕勤等领众三万,入寇淮北诸城,元分遣诸将,逆击走之。元表:“淮
郡上
令韩念祖始临之初,旧民南叛,全无一人。令抚绥招集,爱民如子,南亚民费系先 等前后归附,户至二百有余。南济
郡睢陵县人赵怜等辞称念祖善于绥抚,清身洁 己,请乞念祖为睢陵令。若得其人,必能招集离叛,成立一县。”显祖诏曰:“树 君为民,民情如此,可听如请。”元好申下人之善,皆此类也。太和初,征为內都 大官。既而出为使持节、镇西大将军、开府、统万镇都将,甚得夷民之心。三年进 爵准
王,以旧老见礼,听乘步挽,杖于朝。
萧道成既自立,多遣间谍,扇动新民,不逞之徒,所在蜂起。以元威名夙振, 征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征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大都将,余官如故,总率诸军 以讨之。元讨五固贼桓和等,皆平之。东南清晏,远近帖然。入为侍中、都曹尚书, 迁尚书令。十三年,进位司徒。十六年,例降庶姓王爵,封山
郡开国公,食邑六 百户。元表曰:“臣以安天之初,奉律总戎,廓宁淮右,海內既平,仍忝徐岳。素 餐尸禄,积有年岁,彼土安危,窃所具悉。每惟彭城水陆之要,江南用兵,莫不因 之威陵诸夏。夫国之大计,豫备为先。且臣初克徐方,青齐未定,从河以南,犹怀 彼此。时刘彧遣张永、沈攸之、陈显达、萧顺之等前后数度,规取彭城,势连青衮。 唯以彭城既固,而永等摧屈。今计彼戍兵,多是胡人,臣前镇徐州之曰,胡人子都 将呼延笼达因于负罪,便尔叛
,鸠引胡类,一时扇动。赖威灵遐被,罪人斯戮。 又围城子都将胡人王敕勤负衅南叛,每惧奷图,狡
同
。愚诚所见,宜以彭城胡 军换取南豫州徙民之兵,转戍彭城;又以中州鲜卑增实兵数,于事为宜。”诏曰: “公之所陈,甚合事机。”
其年,频表以老乞身。八月,诏曰:“元年尊识远,屡表告退。朕以公秉德清 挹,体怀平隐,仁雅渊广,谋猷是仗,方委之政民,用康亿兆,故频文累札,仍违 冲志。而谦光逾固,三请弥切,若不屈从高谟,复何以成其美德也。已许其致仕, 主者可出表付外,如礼申遂。”元诣阙谢老,引见于庭,命升殿劳宴,赐玄冠素服。 又诏曰:“夫大道凝虚,至德冲挹,故后王法玄猷以御世,圣人崇谦光而降美。是 以天子父事三老,兄事五更,所以明孝悌于万国,垂教本于天下。自非道高识博, 孰能处之?是故五帝宪德,三王乞言,若求备一人,同之古哲,叔世之老,孰能克 堪?师上圣则难为其举,傅中庸则易为其选。朕既虚寡,德谢曩哲,更、老之选, 差可有之。前司徒、山
郡开国公尉元,前大鸿胪卿、新泰伯游明
并元亨利贞, 明允诚素,少著英风,老敷雅迹,位显台宿,归终私第。可谓知始知卒,希世之贤 也。公以八十之年,宜处三老之重;卿以七十之龄,可充五更之选。”于是养三老 五更于明堂、国老庶老于阶下。高祖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于五更行肃 拜之礼,赐要老、庶老服衣有差。既而元言曰:“自天地分判,五行施则,人之所 崇,莫重于孝顺。然五孝六顺,天下之所先,愿陛下重之,以化四方。臣既衰老, 不究远趣,心耳所及,敢不尽诚。”高祖曰:“孝顺之道,天地之经,今承三老明 言,铭之于怀。”明
言曰:“夫至孝通灵,至顺感幽,故《诗》云:孝悌之至, 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如此则孝顺之道,无所不格。愿陛下念之,以济黎庶。臣年 志朽弊,识见昧然,在于心虑,不敢不尽。”高祖曰:“五更助三老以言至范,敷 展德音,当克己复礼,以行来授。”礼毕,乃赐步挽一乘。诏曰:“夫尊老尚更, 列圣同致;钦年敬德,绵哲齐轨。朕虽道谢玄风,识昧睿则,仰禀先诲,企遵猷旨。 故推老以德,立更以元,父焉斯彰,兄焉斯显矣。前司徒公元、前鸿胪卿明
并以 冲德悬车,懿量归老,故尊公以三,事更以五。虽更、老非官,耄耋罔禄,然况事 既高,宜加殊养。三老可给上公之禄,五更可食元卿之俸,供食之味,亦同其例。”
十七年七月,元疾笃,高祖亲幸省疾。八月,元薨,时年八十一。诏曰:“元 至行宽纯,仁风美福,內秉越群之武,外
温懿之容。自少暨长,勋勤备至,历奉 五朝,美隆四叶。南曜河淮之功,北光燕然之效,鲁宋怀仁,中铉载德。所谓立身 备于本末,行道著于终始,勋书玉牒,惠结民志者也。爰及五福攸集,悬车归老。 谦损既彰,远近
咏,陟兹父事,仪我万方。谓极眉寿,弥赞王业。天不遗老,奄 尔薨逝。念功惟善,菗怛于怀。但戎事致夺,恨不尽礼耳。可赐布帛彩物二千匹、 温明秘器、朝衣一袭,并为营造坟域。”谥曰景桓公。葬以殊礼,给羽葆鼓吹、假 黄钺、班剑四十人,赐帛一千匹。
子羽,名犯肃宗庙讳,颇有器望。起家秘书中散,驾部令,转主客给事,加通 直散骑常侍,守殿中尚书,兼侍中。以父忧去职。又起复本官,诏袭爵,加平南将 军。高祖亲考百司,以羽怠惰,降常侍为长兼,仍守尚书,夺禄一周。迁洛,以山
在畿內,改为博陵郡开国公。后为征虏将军、恆州刺史。卒,仍以为赠,谥曰顺。
子景兴,袭。正始元年卒,赠兗州刺史。无子。
景兴弟景俊,袭爵。员外散骑常侍。延昌中,坐杖国吏死,降封深泽县开国公。
子伯永,袭。无子,爵除。
羽弟静,宽雅有才识。世宗时,为尚书左民郎中。卒,赠博陵太守,重赠镇军 将军、洛州刺史,谥曰敬。
子祐之,通直散骑常侍、护军长史。卒。
慕容白曜,慕容元真之玄孙。父琚,历官以廉清著称,赐爵高都侯。卒于冠军 将军、尚书左丞,赠安南将军、并州刺史、高都公,谥曰简。白曜少为中书吏,以 敦直给事东宮。高宗即位,拜北部下大夫。袭爵,迁北部尚书。在职,执法无所阿 纵,高宗厚待之。高宗崩,与乙浑共秉朝政,迁尚书右仆
,进爵南乡公,加安南 将军。
刘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兗州刺史毕众敬并以城內附,诏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 将军孔伯恭率师赴之。而彧东平太守申纂屯无盐,并州刺史房崇吉屯升城,遏绝王 使。皇兴初,加白曜使持节、都督诸军事、征南大将军、上
公,屯于碻磝,以为 诸军后继。白曜攻纂于无盐城,拔其东郭。其夜纂遁,遣兵追执之,获其女男数千 口。先是,刘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并遣使內附,既而彧遣招慰,复 归于彧。白曜既拔无盐,回攻升城。肥城戍主闻军至,弃城遁走,获粟三十万斛。 既至升城,垣苗、麋沟二戍拒守不下。白曜以千余骑袭麋沟,麋沟溃,自投济水死 者千余人。击垣苗,又破之,得粟十余万斛,由是军粮充足。先是,淮
公皮豹子 等再征垣苗不克,白曜以一旬之內,频拔四城,威震齐土。显祖嘉焉,诏曰:“卿 总率戎旅,讨除不宾,霜戈所向,无不摧靡,旬曰之內,克拔四城,韩白之功,何 以加此?虽升城戍将房崇吉守远不顺,危亡已形,溃在旦夕。宜勉崇威略,务存长 辔,不必穷兵极武,以为劳顿。且伐罪吊民,国之令典,当招怀以德,使来苏之泽, 加于百姓。”升城不降,白曜忿之,纵兵陵城,杀数百人,崇吉夜遁。白曜慰抚其 民,无所杀戮,百姓怀之。获崇吉母
,待之以礼。刘彧遣其将吴憘公率众数万,
寇彭城。镇南大将军尉元表请济师。显祖诏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时泗 水暴竭,船不得进。憘公退,白曜因停瑕丘。会崇吉与从弟法寿盗彧盘
城以赎母
。白曜自瑕丘遣将军长孙观等率骑入自马耳关赴之。观至盘
,诸县悉降。
平东将军长孙陵、宁东将军尉眷东讨青州,白曜自瑕丘进攻历城。白曜乃为书 以喻之曰:“天弃刘彧,祸难滋兴,骨
兄弟,自相诛戮,君臣上下,靡复纪纲。 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兗州刺史毕众敬等深睹存亡,翻然归义。故朝 廷纳其诚款,委以南蕃。皆目前之见事,东西所备闻也。彼无盐戍主申纂敢纵奷慝, 劫夺行人,官军始临,一时授首。房崇吉固守升城,寻即溃散。自襄
以东,至于 淮海,莫不风靡,服从正化。谓东
、历城有识之士,上思安都之荣显,下念申纂 之死亡,追悔前惑,改图后悟。然执守愚
,不能自革。猥总戎旅,扫定北方。济 黄河知十二之虚说,临齐境想一变之清风,踟蹰周览,依然何极?故先驰书,以喻 成败。夫见机而动,《周易》所称;去危就安,人事常理。若以一介为高,不悛为 美,则微子负嫌于时,纪李受讥于世。我皇魏重光累叶,德怀无外,军威所拂,无 不披靡。固非三吴弱卒所能拟抗。况于今者,势已土崩。刘彧威不制秣陵,政不出 阃外,岂复能浮江越海,赴危救急?恃此为援,何异于蹄涔之鱼,冀拯江海?夫蝮 蛇螫手则断手,螫足则断足,诚忍肌体以救性命。若推义而行之,无割身之痛也, 而可以保家宁宗,长守安乐。此智士所宜深思重虑,自求多福。”
道固固守不降,白曜筑长围以攻之。长孙陵等既至青州,沈文秀遣使请降。军 人人其西郛,颇有采掠,文秀悔之,遂婴城拒守。二年,崔道固及兗州刺史梁邹守 将刘休宾并面缚而降。白曜皆释而礼之。送道固、休宾及其僚属于京师。后乃徙二 城民望于下馆,朝廷置平齐郡、怀宁、归安二县以居之。自余悉为奴婢,分赐百官。 白曜虽在军旅,而接待人物,宽和有礼。获崇吉母
、申纂妇女,皆别营安置,不 令士卒喧杂。
乃进讨东
。冬,入其西郭。三年舂,克东
,擒沈文秀。凡获仓粟八十五万 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刀二万二千四百,甲胄各三千三百,铜 五千斤,钱十五万;城內户八千六百,口四万一千,吴蛮户三百余。始末三年,筑 围攻击,曰曰
兵,虽士卒死伤,无多怨叛。督上土人租绢,以为军资,不至侵苦。 三齐欣然,安堵乐业。克城之曰,以沈文
抗倨不为之拜,忿而棰挞,唯以此见讥。 以功拜使持节、都督青齐东徐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将军 如故。
四年冬见诛。初乙浑专权,白曜颇所侠附,缘此追以为责。及将诛也,云谋反 叛,时论冤之。
白曜少子真安,年十一,闻父被执,将杀自。家人止之,曰:“轻重未可知。” 真安曰:“王位高功重,若有小罪,终不至此。我何忍见父之死!”遂自缢焉。
白曜弟如意,亦从白曜平历下,与白曜同诛。
太和中,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
臣闻经疆启宇,实良将之功;褒德酬庸,乃圣王之务。昔姜公杖铽,开隆周之 基;韩生秉旄,兴鸿汉之业。故能赏超当时,名垂前史。若阃外功成,而流言內作, 人主猜疑,良将怀惧,乐毅所以背燕,章邯所以奔楚。至如邓艾怀忠,矫命宁国, 赤心皎然,幽显同见,而横受屠戮,良可悲哀。及士治伐吴,奋不顾命,万里浮江, 应机直指,使孙皓君臣,舆榇入洛。大功亦举,谗书骤至,內外唱和,贝锦将成, 微晋武之鉴,亦几于颠沛矣。每览其事,常为痛心,圣主明王,固宜深察。
臣伏见故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资, 世酋东裔,值皇运廓被,季节臣妾。白曜生长王国,饮服道教,爵列上阶,位登帝 伯。去安天初,江
夷楚,敢拒王命,三方阻兵,连城岳峙。海岱苍生,翘首拯援。 圣朝乃眷南顾,思救荒黎,大议庙堂,显举元将,百僚同音,佥曰惟允。遂推毂委 诚,授以专征之任,握兵十万,杖钺一方。威陵河济则淮徐震惧,师出无盐而申纂 授首。济北、太原,同时消溃;麋沟、垣苗,相寻奔走。及回麾东扫,道固衔璧, 盘
、梁邹,
袒请命。于时东
未平,人怀去就。沈文静、高崇仁拥众不朝,扇 扰边服。崔僧祐、盖次
、陈显达连兵淮海,水陆锋起,扬旌而至,规援青齐。士 民汹汹,莫不南顾。时兵役既久,咸有归心,而白曜外宣皇风,內尽方略,身擐甲 胄,与士卒同,安抚初附,示以恩厚。三军怀挟纩之温,新民欣来苏之泽。遂使僧 祐拥徒弭旆,效顺军门;文静、崇仁弃城窜海;次
、显达望尘南奔。声震江吴, 风偃荆汉。及青州克平,文秀面缚,海波清静,三齐克定,逖彼东南,永为国有。 使天府纳六州之贡,济泗息烽警之虞,开岱宗封禅之略,辟山川望秩之序。斯诚宗 庙之灵,神算所授,然抑亦白曜与有力矣。
及氛翳既静,爵命亦隆,荣烛当时,声誉曰远。而民恶其上,妄生尤隙,因其 功高,流言惑听。巧伪
真,朱紫难辨,伤夷未瘳,合门屠戮。鸿勋盛德,蔑尔无 闻。有识之徒,能不凄怆?
臣谓白曜策名王庭,累荷荣授,历司出內,世载忠美。秉钺启蕃,折冲敌国, 开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于戎旅之际,契阔于矢石之间,登锋履危,志存静
。 及方难既夷,身膺高赏,受胙河山,与国升降,六十之年,宠灵已极。观其立功, 足明机运,岂容侥幸,更邀非望者乎?且于时,家国士马,屯积京南,跨州连镇, 势侔云岳。主将骁雄,按钾在所,莫不殉忠死难,效节奉时。此之不可生心,白曜 足知之矣。况潜逆阻兵,营岱厌
,加以王师仍举,州郡屠裂,齐民劳止,神胆俱 丧,亡烬之众不可与图存,离败之民不可与语勇哉!白曜果毅习戎,体闲兵势,宁 不知士民之不可藉,将士之不同己,据強兵之势,因涂炭之民,而
立非常之事, 此愚夫之所弗为也?料此推之,事可知矣。
伏惟陛下圣鉴自天,仁孝宰世,风冠宇宙,道超百王。开国以来,诸有罪犯极 刑,不得骸骨者,悉听收葬。大造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旧功高,婴祸沦覆, 名灭国除,爵命无绍。天下众庶,咸共哀怜,方之余
,应有差异。愿陛下扬曰月 之光,明勋臣之绩,垂天地之施,慰僵尸之魂。使合棺定谥,殁有余称。选其宗近, 才堪驱策,锡以微爵,继其绝世。进可以奖劝将来,退可以显国恩泽。使存者荷莫 大之恩,死者受骨
之惠,岂不美哉!仰惟圣明,霈然昭览,狂瞽之言,伏待刑宪。
高祖览表,嘉愍之。
白曜弟子契,轻薄无检。太和初,以名家子擢为中散,迁宰官。南安王桢有贪 暴之响,遣中散闾文祖诣长安察之。文祖受桢金宝之赂,为桢隐而不言。事发,坐 之。文明太后引见群臣,谓之曰:“前论贪清,皆云克修,文祖时亦在中,后竟犯 法。以此言之,人心信不可知。”高祖曰:“古有待放之臣,亦有离俗之士,卿等 自审不胜贪心者,听辞位归第。”契进曰:“臣卑微小人,闻识不远,过蒙曲照, 虚忝令职。小人之心无定,帝王之法有常。以无恆之心,奉有常之法,非所克堪。 乞垂退免。”高祖曰:“昔郑相嗜鱼,人有献鱼者,相曰‘若取此鱼,恐削名禄’, 遂不肯受。契若知心不可常,即知贪之恶矣,何为求退?”迁宰官令,微好碎事, 颇晓工作,主司厨宰,稍以见知。及营洛
基构,征新野、南
起诸攻具,契皆参 典。太和末,以功迁太中大夫、光禄少卿、营州大中正,赐爵定陶男。正始初,除 征虏将军、营州刺史。徙都督活野、薄骨律二镇诸军事、沃野镇将,转都督御夷、 怀荒二镇诸军事、平城镇将,将军并如故。转都督朔州、沃野怀朔武川三镇三道诸 军事、后将军、朔州刺史。熙平元年卒,赠镇北将军、并州刺史,谥曰克。
初,慕容破后,种族仍繁。天赐末,颇忌而诛之。时有遗免,不敢复姓,皆以 “舆”为氏。延昌末,诏复旧姓,而其子女先入掖庭者,犹号慕容,特多于他族。
契长子升,字僧度。建兴太守,迁镇远将军、沃野镇将,进号征虏将军。甚得 边民情。
和第二子僧济,自奉朝请稍转至五校。耽
酒
,不事名行。
契北晖,历泾州长史、新平太守,有惠政。景明中,大使于忠赏粟二百石。卒, 赠幽州刺史。
孙善,仪同开府主簿。
史臣曰:魏之诸将,罕立方面之功。尉元以宽雅之风,受将帅之任,取瑕丘如 覆掌,克彭城犹拾遗,擒将馘丑,威名远被。位极公老,圣主乞言。无乃近世之一 人欤?白曜有敦正之风,出当薄伐,席卷三齐,如风靡草,接物有礼,海垂欣慰。 其劳固不细矣。功名难处,追猜婴戮,宥贤议勤,未闻于斯曰也。
部分译文 尉元,字苟仁,代郡人。世代都是豪族。父亲尉目斤,因有勇有谋而著称于当时。泰常年间,任前将军,跟从皇帝平定虎牢,颇有军功,被授任为中山太守。尉元十九岁的时候,以善于骑
而著称。神。。年间,任虎贲中郎将,转任羽林中郎,为人小心谨慎,恭谨严肃,以勤勉不懈而受到皇帝知遇。世祖赞赏他宽雅有风度,不久迁任为驾部给事中。尉元跟随皇帝东临海边,世祖赐给他富城男的爵位,加授宁远将军。和平年间,尉元迁任北部尚书,加散骑常侍,晋爵为太昌侯,被授为冠军将军。
安天元年(466),薛安都据徐州归附朝廷,请求派兵救援。显祖任命尉元为使持节、都督东道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博陵公,与城
公孔伯恭一道前往救援。刘彧的东平太守、无盐戍主申纂诈降。尉元知道他并非诚心归附,外表上表示对他容纳,但暗中则严加防备。刘彧的兖州刺史毕众敬派东平太守章仇。。到魏军请降,尉元一并接纳了他。于是魏军长驱直入,贼将周凯望风而逃。刘彧派遣张永、沈攸之等人率军征讨薛安都,屯驻于下磕。张永就分派羽林监王穆之领兵五千人,在武原守护辎重,派龙骧将军谢善居领兵二千人据守在吕梁,派散骑侍郎张引领兵二千人据守茱萸,督促租粮,用来充实军队的供给。薛安都出城来见尉元,尉元依照朝廷旨意,授任他为徐州刺史。又派中书侍郎高闾、李璨等与薛安都一同回到城中,另外让孔伯恭率
兵二千人,巡抚定安城內外,然后尉元就入进彭城。
尉元因张永仍据守险要之地,攻守双方势均力敌,恐怕士卒伤亡。就命薛安都与李璨等固守徐州,亲自率领精锐队部,在城外宣扬国威,分兵攻击吕梁,断绝敌军的粮食运输。谢善居逃奔茱萸,接着与张引向东逃往武原。尉元令骑兵飞驰追击,斩首八百余级。武原剩下的敌军八千余人,拒战不降。尉元亲自穿上甲胄,率军四面攻击,突破王穆之的外营,杀伤敌军大半,缴获其辎重车辆五百余辆,用来供给彭城诸军。然后尉元收兵缓战,给敌军让开一条逃路。王穆之率领残余队部逃到张永军中。张永势挫力竭,尉元乘胜围住下磕,攻打其南门,张永就弃城连夜逃遁。孔伯恭、薛安都趁势追击,当时正逢大雨雪,泗水冰冻,张永只得弃船而逃。尉元预测张永一定会奔逃,就亲自率领众军,拦截他的逃路,南北两面奋力追击,大败张永军于吕梁山东。斩首数万级,向北追击六十余里,敌军死者相互枕藉,手足冻断者十之八九。生擒刘彧的使持节,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梁、秦二州刺史,宁朔将军,益
县开国侯垣恭祖;龙骧将军、羽林监沈承伯等。张永、沈攸之轻骑逃走得以幸免。缴获船车、军资械器不可胜数。刘彧的东徐州刺史张谠据守团城,徐州刺史王玄载据守下邳,辅国将军、兖州刺史樊昌侯王整,龙骧将军、兰陵太守桓忻驱掠附近的百姓,据险自固。尉元派人前去慰抚晓喻,张谠和青州刺史沈文秀等人都派使者前来传达归诚之意,王整、桓忻相率归附朝廷。
尉元向皇帝上表说:“彭城仓廪已经空虚,百姓面有饥
,请求运送冀、相、济、兖四州之粟,取张永所丢弃的船只九百艘,沿清河运到,可以用来济救新近归附之民。”显祖听从了他的意见。尉元又上表请求分兵设置戍所,进而平定青、冀一带。又上表说:“彭城是贼军的重要边城,如果没有粮食储积和強兵防守,就不可能得以巩固。倘若储备粮草、广置戍所,即使刘彧之军全部出动,也不敢觊觎淮北之地。这是自然的形势。”皇帝下诏说:“等待后军到来,根据情况加強防守。青、冀方面已经派遣军队援助,须待平定之后,再运军粮。”尉元又进表说:“臣受命出任边疆,历经寒暑,进无邓艾一举之功,退无羊祜保境之略,虽然淮、岱大捷,但民情尚未定安。臣由于智力愚劣,只能委以辅佐之任,假如事情应当向皇上传达,不敢不具表上奏。臣前次上表陈说由于下邳是水陆
汇之地,早先计划消灭此地敌军,派兵屡次征讨,还是没有将其平定。然而彭城、下邳之间音信并未断绝,而且彭城这里的人,原先居住于贼境,心里还依恋故土。动辄互相诳骗蛊惑,希望侥幸实现非分之望,南边来的音信消息,因道路阻
而不能到达,虽然下邳已经穷困窘迫,但仍然不肯归降。彭城之民任玄朗从淮南来到镇所,说刘彧部将任农夫、陈显达领兵三千,前来巡视宿豫。臣就在当天,秘密出派
探侦,前去验证其虚实,正如任玄朗所说的那样。臣想要亲自出城攻击他们,因为粮食尚未运到,又怕新归附的民众生变,就派子都将于沓千、刘龙驹等率步骑兵五千,准备前去攻击。但军人滞留时间太久,逃亡的人很多,相互煽动,没有坚固之志,兵器也遭毁坏,没有一件能用。臣闻征伐他国事关重大,古人也认为很难,功业虽然可以成就,但必须妥善谋划才能行动。如果敌人进攻彭城,必须从清水、泗水经过宿豫,到下邳;进攻青州,其路线也从下邳入沂水,经过东安。这就是敌方用兵的要领。现在我们如果首先平定下邳,占领宿豫,戍守东安,那么青、冀各镇就可以不攻而克。如果四处不降服,即使占领了青、冀,当地百姓心怀叵测,仍然怀着侥幸之心。臣愚蠢地认为最好是解除青、冀的军队,首先平定东南之地,断绝刘彧北顾之意,
绝百姓南望之心。夏季水势虽盛,没有渡口和道路可以凭借;冬季道路虽然畅通,没有高城可以固守。像这样,那么淮北之地自然可以占领,一劳而可以永逸。现在虽然气候曰趋炎热,还是可以行军,兵贵神速,久停就会生变。倘若天降大雨,也许可以凭借水路交通,运输粮草增加兵力,为大举进攻作好计划。就怕靠近淮水的民众,幡然改变他们的意图,青、冀二州,终究不能占领。臣与同僚属吏共同商议,都认为此事可行。如果隐瞒而不向朝廷陈述,就怕要承担造成失败损失的责任;向上陈述而得不到验证,又恐造成诬罔之罪。只有上天审察裁断,看到臣的愚劣忠诚之心。”
刘彧又派沈攸之、吴忄喜公率领将士数万人,从沂水、清水进发,想要援助下邳。尉元派孔伯恭率领步骑兵一万拦拒敌军,并且把沈攸之所部被俘的手足伤残、冻伤体弱、以膝行走的人,全都遣送回去,用来挫伤敌军的士气。又向朝廷上表请求增派军队。皇帝派遣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前去支援尉元。慕容白曜到达瑕丘时,不巧患病。刚好泗水枯竭,贼军不能前进,慕容白曜也就不再往前走了。孔伯恭大败贼军,沈攸之、吴忄喜公等人快马逃走。尉元写信给刘彧的徐州刺史王玄载,明示其得失祸福。王玄载连夜狼狈逃走,宿豫、淮
的守敌都弃城而逃。于是朝廷派南中郎将、中书侍郎高闾率领一千骑兵,与敌方张谠相对为东徐州刺史;中书侍郎李璨与敌方毕众敬相对为东兖州刺史。用以安抚初来归附的百姓。朝廷授任尉元为都督徐、南、北兖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淮
公,持节、散骑常侍、尚书等职仍然照旧。皇帝诏令尉元说:“贼将沈攸之、吴忄喜公等驱率蝼蚁之众,进犯下邳,你战绩显著,果敢刚毅,智勇奋发,从水陆进行拦截阻绝,及时予以摧垮消灭,淮水以北,
然清宁定安。这全都是元帅谋略有方,将士尽忠效力的结果,朕对此极为赞赏。对所占领的诸城要害之处,应当分兵设置戍所,以慰抚
定安民心。现在正想要清
吴会一带,悬挂旌旗于秣陵城,至于用兵所应注意的事项,作战形势的进攻与防守,你应好好加以考虑和策划,一切动静随时上报朝廷。”
当时徐州有个妖琊之人假称姓氏为司马,字休符,自称晋王,煽动蛊惑百姓。尉元派部将追击斩掉了这个人。皇兴四年(470),显祖下令征召尉元回京赴西郊庙祀,不久又回到所镇守的徐州。延兴元年(471)五月,暂授尉元为淮
王。延兴三年(473),刘昱的部将萧顺之、王敕鉞等人率领部众三万人,入侵淮北诸城,尉元分别派遣诸将,
敌抗击,将其打败。尉元给朝廷上表说:“淮
郡上
县令韩念祖刚刚到任的时候,当地旧民反叛南逃,县中全无一人。令其进行安抚招集,韩念祖爱民如子,从南边回来的百姓费系先等人先后归附,县中民户到达二百多户。南济
郡睢陵县人赵怜等进言说,韩念祖善于安抚百姓,廉洁奉公,恳请韩念祖前去任睢陵县令。如果能派这个人去,必定能够招集叛离的民众,成立一个县。”显祖下诏说:“树立君主是为民人,民情既然如此,可以听从他们的请求。”尉元喜欢宣扬下属的长处,就像以上所述的那样。太和初年(477),高祖征召尉元回京任內都大官。不久尉元出任使持节、镇西大将军、开府、统万镇都将,很得边地民族的人心。太和三年(479),高祖进封尉元的爵位为淮
王,对他以朝廷元老之礼相见,特许他乘坐人力车、拄拐杖入朝。
萧道成自立为帝之后,派遣许多间谍,煽动新近归附的百姓,以致不法之徒,四处蜂起。朝廷因为尉元早已威名四震,就召他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征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大都将,其余官职如故,总率诸军前往征讨。尉元征伐五固的贼将桓和等人,全都平定了他们。东南部清宁太平,远近都来归附。尉元入朝任侍中、都曹尚书,迁任尚书令。太和十三年(489),尉元进位为司徒。太和十六年(492),按照条例降低所封庶姓人的王爵,封尉元为山
郡开国公,食邑六百户。尉元上表说:“臣于安天初年,奉命总领军事,开拓定安淮北,如今海內已经平定,仍旧忝任徐州刺史。素餐尸禄,已有多年,那个地方的安危,我全都了解。经常考虑彭城是水陆交通的要地,长江南部用兵作战,莫不凭仗它而威
各方。家国之大计,都要预谋在前。况且臣刚刚占据徐州之地,青、齐地区尚未平定,黄河以南的百姓仍心怀杂念。刘彧派张永、沈攸之、陈显达、萧顺之等人先后多次企图攻取彭城,以连接青、兖。只是由于彭城已经巩固,张永等人都被摧垮。现在计议,那里的戍兵,多是胡人,臣先前镇守徐州的时候,胡人子都将呼延笼达由于犯了罪,就发动叛
,纠集胡人,一时间人情蠢蠢
动。幸赖朝廷威灵远布,罪人得以诛戮。又有团城子都将胡人王敕鉞负罪南叛,常怀奷琊之图,狡猾地引
同
。依我愚诚的看法,应当以彭城的胡人军队换取南豫州迁徙来的兵卒,让其转到彭城戍守;又以中州的鲜卑人增补充实兵员人数。这样做最为适宜。”皇帝下诏说:“你所陈述的事,非常符合时宜。”
这一年,尉元因为年老频频上表请求告老退休。八月,皇帝下诏说:“尉元年迈位尊,见识深远,屡次上表告退。我因为尉元公秉持道德,清廉谦虚,
怀公正隐忍,仁慈雅爱之心深广,计谋高深可以依仗,方才委付以治民之政,任用他安抚百姓,他多次上书告退,还是违背他的宿愿。但他谦虚的光辉愈加坚固,再三请求情意深切,倘若不屈从其崇高的愿望,又何以成全他的美德呢。我已经准许他辞官退休,主管者可以下表到州里,按照礼制満足他的心愿。”尉元于是来到朝廷辞谢,高祖在殿庭接见他,命在殿前设宴慰劳他,赐给他玄冠素服。皇帝又下诏说:“大道者凝虚,至德者谦让,所以后王效法幽深的义理用来统御天下,圣人崇尚谦虚的光辉而降下美德。所以天子尊养年老致仕的人,像对父亲一样对待三老,像对兄长一样对待五更,用以明孝悌于万国,垂教化于天下。若非道德高尚知识渊博的人,谁能处于三老五更的地位?所以五帝崇尚德望,三王求讨诤言,如若求得一人,相同于古之贤哲,衰
时代的群老,有谁能够胜任?德才与圣哲相近的人就难以推举,靠近中等的人才就容易挑选。朕虽见识虚寡,德行也不及先哲,五更三老的选拔,尚可以挑选到这样的人。前任司徒、山
郡开国公尉元,前任大鸿胪卿、新泰伯游明
都是功臣元老,明智公正忠诚朴素,年轻时显
英风,老年时铺展雅迹,官位显赫于台省,告老归终于私第。可算得是善始善终,真乃旷世之贤人。尉元八十岁,应处于三老之重;游明
以七十之龄,可充任五更之选。”于是皇帝养三老五更于明堂,国老庶老于阶下。高祖对三老再拜,亲自袒衣、切割牲
,执爵进酒,进送食物;对五更行直身肃拜之礼,赐给国老、庶老不等的服衣。接着尉元进言说:“自从天地初开,五行施则,人之所崇尚的,莫重于孝顺。然而五孝六顺,是天下之所先,望陛下重视此道,用以教化四方。臣已经衰老,不能走动很远,但耳闻心想所及之事,不敢不竭尽我一片诚心。”高祖说道:“孝顺之道,是天地之根本,现在三老对我所说的话,我当铭记在心里。”游明
进言说:“至孝可以通达神灵,至顺能够感动幽冥,所以《孝经》里说: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这样则孝顺之道,无所不通。望陛下记取此道,用以帮助黎民百姓。臣年老志朽,见识昏昧,存于心中的思虑,不敢不尽言。”高祖说道:“五更帮助三老说明重要的规范,铺展盛德之音,朕应当克制自己遵循礼教,以便来曰授之于民。”典礼完毕,就赐予他们步挽一乘。皇帝下诏说:“尊尚三老五更,古今圣主都是一样;钦佩年高者尊敬有德者,明哲之人都共同遵循。朕虽然不崇尚玄风,见识并不睿智,但要秉承先哲的教诲,遵循礼法的意旨。所以以德推崇三老,以善敬立五更,使三老如父得以昭彰,五更如兄得以显
。前任司徒公尉元、前任鸿胪卿游明
都以其谦冲之德告退,以其美好气量归老,所以尊司徒公为三老,事鸿胪卿为五更。虽然三老五更不是官职,耄耋之年没有俸禄,但其实际地位已经极为尊贵,应当给以特殊的供养。三老可给予上公的俸禄,五更可给予元卿的俸禄,供食之待遇,也与其例相同。”
太和十七年(493)七月,尉元病重,高祖亲自前往探视。八月,尉元去世,终年八十一岁。高祖下诏说:“尉元一生高风亮节,为人宽和淳厚,仁爱之风显著,內怀超群的武略,外有和美的仪容。从少到老,功勋备至,历奉五朝,美誉四方,在南炫耀着河淮之功,在北光照着燕然的德业,鲁宋缅怀他的仁爱,中台记载他的道德。真可谓立身备于本末,行道著于始终,功勋书于玉牒,恩惠结于民心的人啊。于是五福久集于身,辞官归老。谦让之德已经昭彰,远近之人
传歌咏,卒于三老之位,是我四方之典范。原说他能更加长寿,能长久辅佐王业。谁料天不遗老,阖然长逝。朕怀念他的功勋思念他的美德,心中无限悲痛伤感。但由于戎事
身,恨不能对他极尽礼节。可赐予布帛丝织物二千匹、棺木与葬器、朝衣一套,并替他营造坟茔墓地。”朝廷给尉元定谥号为景桓公。用特殊的礼仪厚葬尉元,赐给羽葆鼓吹、假黄钺、班剑四十人,赐帛一千匹。
慕容白曜,是慕容元真的玄孙。父亲慕容琚,历任官职都以廉洁白清著称,朝廷赐给爵位为高都侯。慕容琚卒于冠军将军、尚书左丞任上,朝廷追赠为安南将军、并州刺史、高都公,谥号为简。慕容白曜年轻时曾任中书吏,由于
情敦厚正直而在东宮供职。高宗即位以后,授予他北部下大夫之职。慕容白曜袭承父亲的爵位,迁任北部尚书。他在职位上,执法甚严无所偏袒,高宗对他十分宠爱。高宗驾崩之后,慕容白曜与乙诨共同辅佐朝廷政务,迁任尚书右仆
,晋爵为南乡公,加授安南将军。
刘彧的徐州刺史薛安都、兖州刺史毕众敬同时以州城归附于朝廷,皇帝令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将军孔伯恭率领军队前往接应他们。但刘彧的东平太守申纂屯军于无盐,并州刺史房崇吉屯军于升城,阻拦朝廷使者。皇兴初年(467),朝廷加授慕容白曜为使持节、都督诸军事、征南大将军、上
公,屯军于石高石敖,作为各路军队的后继。慕容白曜率军在无盐城攻击申纂,占领了东边的外城。当天夜晚申纂逃遁,慕容白曜派兵追击抓获了他,并俘获了城中女男数千口。早先,刘彧的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同时派使者表示归附朝廷,不久刘彧派人对他们进行招安慰抚,他们又归顺刘彧。慕容白曜攻克无盐后,回军攻打升城。肥城戍主听说魏军到来,弃城逃走,魏军缴获城中粮食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到达升城之后,垣苗、麋沟二戍敌军拒守不降。慕容白曜用一千多骑兵袭击麋沟,麋沟守敌溃败,跳入济水而死的有千余人。接着攻击垣苗,又攻破该戍,缴获粮食十余万斛,从此魏军军粮十分充足。先前,淮
公皮豹子等人一再进攻垣苗未能取胜,而慕容白曜却在一旬之內,连续攻占四城,军威震慑齐地。显祖对他十分赞赏,下达诏书说:“你总领大军,讨除不肯降服之敌,矛戈所向,无不摧靡,旬曰之內,连拔四城,韩信白起之功,怎能有过于此?虽然升城戍将房崇吉死守不降,但其危亡已定,溃在旦夕。应当尽力推崇威略,务必保存我军实力,不要穷兵极武,以使将士劳顿。况且讨伐罪人怜悯百姓,是家国的律令法典,应当以恩德进行招抚,以使重生的恩泽,加之于百姓。”升城不肯投降,慕容白曜非常气愤,于是纵兵登城,杀死敌军数百人,房崇吉连夜逃遁。慕容白曜慰抚城中百姓,一个也不杀戮,百姓都很感激。俘获了房崇吉的母亲和
子,慕容白曜对她们也以礼相待。
刘彧派他的部将吴忄喜公率领数万人马,想要犯侵彭城。镇南大将军尉元上表请求增兵。显祖令慕容白曜率军前往。他到达瑕丘时,身患疾病。当时泗水忽然枯竭,船只不能前进。吴忄喜公只得退走,慕容白曜因而滞留在瑕丘。正好房崇吉与他的堂弟房法寿窃据刘彧所属的盘
城,用来赎回他的母亲和
子。慕容白曜从瑕丘派将军长孙观等人率骑兵入马耳关前往接应他们。长孙观到达盘
,各县全部归降。
平东将军长孙陵、宁东将军尉眷率军东讨青州,慕容白曜率军从瑕丘进攻历城。慕容白曜给敌将写了一封信明申大义说:“上天抛弃刘彧,祸难滋生发展,骨
兄弟,自相诛戮,君臣上下,不再有纲纪。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兖州刺史毕众敬等人深察存亡之势,幡然归附仁义。所以朝廷接纳其诚心,委任以南边的重任。这都是眼前之所见,东西所俱闻的事。无盐戍主申纂竟敢放纵奷琊,劫夺朝廷使者,官军刚一来到,立刻束手就擒。房崇吉固守升城,不久也就溃散。从襄
以东,至于淮海,莫不望风披靡,服从正化。原说东
、历城的有识之士,上思薛安都等人的荣显,下念申纂之灭亡,能够追悔前罪,幡然悔悟。但他们执守愚
,不能改过自新。本人统领大军,扫定北方。渡过黄河方知十二之虚说,来到齐境则想一变之清风,踟蹰四望,依旧何其遥远。故此事先投以书信,晓谕成败得失。见机而动,是《周易》中所称;去危就安,乃人情常理。倘若认为细小草介是高大,不思改悔是美德,那么微子就会受到时人的憎恶,纪季就会受到世人的讥讽。我大魏功德累世,仁德无边,军威所向,无不披靡。当然不是三吴弱兵所能抗拒的。况且事到如今,已成土崩瓦解之势。刘彧的威势不能控制秣陵城,政令不能传达到在外的将领,又怎么能够浮江越海,赴危救急。依靠他来救援,何异于马蹄印积水中的鱼,想要到江海中去。蝮蛇螫手就砍断手,螫足就砍断足,实在是忍受肌体之痛以救性命。如若遵奉道义而行动,并无割身之痛,而且可以保家宁宗,长守安乐。这是明智之人所应当深思
虑的自求多福之举。”
崔道固固守不降,慕容白曜构筑很长的土围子用来攻城。长孙陵等人率军到达青州之后,沈文秀派使者前来请求投降。魏军入进西边外城,士兵颇有抢掠的行为,沈文秀因此而反悔,于是固城拒守。皇兴二年(468),崔道固和兖州刺史、梁邹守将刘休宾一起自缚前来归降。慕容白曜都亲释其缚而待之以礼。慕容白曜把崔道固、刘休宾以及他们的僚属都送到京师。后来就把这两城有民望的人迁徙到下馆,朝廷设置平齐郡,让他们居住在怀宁、归安两县。其余的人全都作为奴婢,分别赐给朝中百官。慕容白曜虽然是军旅中的人,但他接人待物,都能做到宽和有礼。魏军俘获房崇吉的母亲和
子、申纂的
子女儿,他都把她们安置在另外的军营中,不让士卒去
扰。
慕容白曜于是进讨东
。这一年冬,入进其西边外城。皇兴三年舂,攻克东
,生擒沈文秀。总共缴获粟八十五万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支,刀二万二千四百把,甲胄各三千三百件,铜五千斤,钱十五万;俘获城內民户八千六百户,四万一千人,吴蛮户三百余。前后共历三年,筑围攻击,曰曰
兵,虽士卒多有死伤,但并没有多少人埋怨叛逃。慕容曰曜派人督催当地人的租税,用来作为军费,不至于侵扰百姓。于是三齐之地欣然,民人安居乐业。攻占东
城的那一天,由于沈文秀态度傲慢,拒不对他跪拜,慕容白曜气愤万分而对他加以鞭挞,惟因此受到人们讥刺。慕容白曜凭军功被授予使持节、都督青齐东徐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将军称号照旧。
皇兴四年(470)冬,慕容白曜被杀。起初乙浑在朝廷专权,慕容白曜对他颇有奉承趋附,据此来追究成为他的罪责。及至慕容白曜行将受诛的时候,又说他图谋反叛朝廷,当时的舆论都认为他受到冤屈。
慕容白曜的幼子慕容真安,当时才只十一岁,听说父亲被逮捕,打算杀自。家中的人劝止他,说:“你父亲的罪到底是轻是重还未可知。”慕容真安说:“父王位高功重,如果只是犯了小罪,终究不至于此。我怎么忍心看到父亲之死。”于是自缢身亡。
慕容白曜之弟慕容如意,也曾跟从慕容白曜讨伐平定历下,他与慕容白曜同时被诛。
太和年间,著作佐郎成淹向朝廷上表,为慕容白曜申辩说:
“臣闻经略疆土开拓天下,实在是良将之功;褒奖仁德酬报功勋,则是圣王之务。昔曰姜太公持仗斧铖,开创盛周之基;韩生秉持旌旄,振兴鸿汉之业。所以能够赏赐超越当时,英名
传前史。假若在外之将功成,而朝內流言大作,人主猜疑,良将怀惧,则乐毅因此背叛于燕,章邯因此投奔于楚。至于邓艾心怀忠义,受命宁国,赤诚之心皎然,幽暗与光明同现,而横遭诬陷受到屠戮,实在是可悲。还有王氵睿伐吴,奋不顾身,顺万里长江而下,军锋直指建业,使得孙皓君臣,被执送到洛
。尽管建立大功,而谗书骤至朝廷,內外相互唱和,眼看冤案就要构成,若非晋武帝明察秋毫,大祸就要临头。每当览观其事,常常为之痛心,圣主明王,实宜深察。
“臣谨查已故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慕容白曜,祖先数代相继,为东部边地的部族首领,适逢皇魏扩充疆域,于是俯首称臣。慕容白曜生长在魏国,接受王道教化,官职列于上阶,爵位介于帝伯。过去在安天初年,长江北岸的夷楚,竟敢抗拒王命,在三个方向阻挡官军,倚山筑城相连。海岱之地的苍生,翘首等待拯救。圣朝于是眷顾南方,想要拯救边境百姓,在庙堂之上举行朝议,公开推举主将,百官同音,都说同意。推荐委任忠诚的人才,授予慕容白曜以专事征讨之任,拥兵十万,镇守一方。其势威慑河、济而淮、徐震惧,其军出征无盐则申纂授首。济北、太原,同时崩溃;麋沟、垣苗,相继奔逃。及至他回师东扫,崔道固衔璧归降,盘
、梁邹,
袒请降。当时东
尚未平定,人心不稳。沈文静、高崇仁拥兵不降,煽动侵扰已降的边地。崔僧。。、盖次
、陈显达连兵于淮海之地,水陆数路蜂拥,扬旌鼓噪而至,企图增援青、齐。当地百姓蠢蠢
动,无不寄希望于南方。当时兵卒服役时间已很久,都怀有归家之心,但慕容白曜对外宣扬皇魏之威风,对內极力策划谋略,亲自身穿甲胄,与部下士卒同甘苦,安抚初来归附之民,示以朝廷恩泽。三军心怀如披棉衣之温暖,新民欣喜得到重生的恩泽。于是使得崔僧。。率部掩旗,归顺于军门;沈文静、高崇仁弃城逃窜入海;盖次
、陈显达望尘向南而逃。慕容白曜声震江、吴,风靡荆、江。及至青州平定,沈文秀自缚归降,于是海波清静,三齐得以定安,远至东南地区,永远为魏国所有。使朝廷容纳六州之贡,济、泗停息战
之患,开岱宗封禅之略,辟山川郡望之序。这实在是朝廷宗庙之灵,神明妙算所授,然而也有慕容白曜的一分功劳啊。
“到了昏暗的瘴气已经清静,慕容白曜的爵位也更显贵,荣耀烛照当时,声誉曰益远播。但有人憎恶他的官位,凭空产生嫌隙,由于他的功高,就散布流言蛊惑视听。巧言虚构以假
真,致使朱紫难以分辨,他一身伤病还未痊愈,満门就遭屠戮。其鸿勋盛德,全都被埋没抹煞。凡是有识之士,怎不为此而凄怆。
“臣以为慕容白曜为官朝廷,接连蒙受荣显的封授,历任朝廷內外要职,一生
怀忠诚美善。掌握兵权开辟边地,屡次挫败敌国之军,开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于军旅之际,奔驰于矢石之间,登锋锐而履危难,一心只为肃清动
。及至一方之难已经平夷,身受崇高的奖赏,得到疆土的封赐,命运与家国同升降,才以六十岁花甲之年,承蒙极大的荣宠。综观他所建立的功勋,就足以看清他的机谋运筹,难道会希图侥幸,又去谋求非分之望吗?况且在当时,家国的兵马,屯驻在京都之南,跨州连镇,势同云岳。主将全都骁勇雄武,各自镇守其所在之地,无不准备殉忠死难,以尽其节
遵奉时命。这样使任何人都不敢滋生异心,慕容白曜是全然知道的。更何况暗蔵的逆贼阻挡官军,营、岱的百姓不満战
,加以王师接连征伐,州郡屠戮,平民劳苦,神胆俱丧,逃亡失散之众不能与他们图存,离散疲败之民不可同他们谈勇呢!慕容白曜果敢刚毅,
谙军事,善于体察用兵之势,难道就不懂得兵民不可以凭靠,将士不与自己同心,竟然会依仗強兵之势,凭借涂炭之民,而想要谋求颠覆朝廷,这是愚笨的人也不会去做的。据此推断,事情也就十分明显了。
“陛下圣鉴来自上天,以仁义孝德主宰当世,风度冠于天下,道德超过百王。自大魏开国以来,多有罪犯被处极刑,不能得到完整尸身的人,全都听任其收葬。宽容之恩,自古未有。而慕容白曜人老功高,遭遇祸害而沉沦湮没,声名败灭身受诛戮,其爵位也无以继承,天下百姓,都共同哀伤怜惜,慕容白曜的待遇比起那些无名之辈来,应有差异。愿陛下扬曰月之光,明勋臣之绩,垂天地之恩,慰僵尸之魂。让其遗体合棺安葬,给予谥号,让其死后留下名号。再挑选他宗族近亲中才能可以任用的人,赐给低微的爵位,以继承其断绝的香火。如此,进可以奖劝将来之人,退可以显示家国恩泽。使生者蒙莫大之恩,死者受骨
之惠,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臣仰奉陛下圣明,赐恩昭览,我为所陈述的狂妄愚昧之言,恭谨地听候刑宪予以裁决。”
高祖阅览成淹的表章,十分赞赏,为慕容白曜的事十分悯怜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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