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七
籓镇卢龙
李怀仙,柳城胡也。世事契丹,守营州。善骑
,智数敏给。禄山之反,以为 裨将。史思明盗河南,留次子朝清守幽州,以阿史那玉、高如震辅之。朝义杀立, 移檄诛朝清。二将
,朝义以怀仙为幽州节度使,督兵驰入。如震
拒,不及计, 乃出
。怀仙外示宽以安士,居三曰,大会,斩如震,州部悉平。朝义败,将趋范
。中人骆奉先间遣镌说,怀仙遂降,使其将李抱忠以兵三千戍范
。朝义至,抱 忠闭关不內,乃缢死,斩其首,因奉先以献。仆固怀恩即表怀仙为幽州卢龙节度使, 迁检校兵部尚书,王武威郡。属怀恩反,边羌挐战不解,朝廷方勤西师,故怀仙与 田承嗣、薛嵩、张忠志等得招还散亡,治城邑甲兵,自署文武将吏,私贡赋,天子 不能制。
大历三年,麾下硃希彩、硃泚、泚弟滔谋杀怀仙,斩阍者以入,希彩不至。黎 明,泚惧
亡,滔曰:“谋不成,有死,逃将焉往?”俄希彩至,共斩怀仙,族其 家。希彩自称留后。张忠志以兵讨其
,不克。代宗因赦罪,诏宰相王缙为节度使, 以希彩副之。希彩闻缙至,搜卒伍,大陈戎备以逆。缙建旌棨徐驱,希彩
谒恭甚。 缙度不可制,劳军,阅旬乃还。希彩即领节度。五年,封高密郡王。骜恣不轨,人 不堪。七年,其下李瑗间众之怨,杀之,共推硃泚为留后。泚自有传。
硃滔,
变诈多端倪。希彩以同宗倚爱之,使主帐下亲兵。泚领节度,遣滔将 兵三千为天子西乘
,为诸军倡。始,安、史后,山东虽外臣顺,实傲肆不廷。至 泚首效款,帝嘉之,召见滔殿中。帝问曰:“卿材孰与泚多?”滔曰:“统御士众, 方略明辨,臣不及泚;臣年二十八,获谒天子,泚长臣五年,未识朝廷,此不及臣。” 帝愈嘉,特诏勒兵贯王城而出,屯泾州,置酒开远门饯之。戍还,乃谋夺泚兵,诡 说曰:“天下诸侯未有朝者,先至,可以得天子意,子孙安矣。”泚信之,因入朝。 稍不相平,泚遂乞留,西讨吐蕃。以滔权知留后,兼御史大夫。滔杀有功者李瑗等 二十馀人,威振军中。
李惟岳拒命,滔与成德张孝忠再破之束鹿,取深州,进检校司徒,遂领节度, 赐德、棣二州。德宗以康曰知为深、赵二州团练使,诏滔还镇。滔失深州,不平, 又请恒、定七州所赋供军,复不许,愈怨。时马燧围田悦,悦穷,间滔与王武俊同 叛。滔姑子刘怦为涿州刺史,以书谏曰:“司徒身节制,太尉位宰相,恩遇极矣。 今昌平有太尉乡、司徒里,不朽业也。能以忠顺自将,则无不济。比忘上乐战,不 顾成败如安、史者,今复何有?司徒图之,无贻悔。”滔不从,连兵救悦。又惧张 孝忠之袭,使怦壁险而军。滔
其众曰:“士蹀血斗,既下坚城,朝廷乃见夺,奏 赏不报。君等疾趋,破马燧军以取赀粮,可乎?”军中不应,三号之,乃曰:“幽 人死于南者,骸撑不揜,痛蔵心髓,奈何复
暴骨中野乎?司徒兄弟受国宠,士各 蒙官赏,愿安之,不恤其它。”滔罢,潜杀不可共
者数十人。曰知发其谋于燧, 天子闻,以悦未下,重起两寇,即封滔通义郡王,实户三百。
滔愈悖,分兵与武俊屯赵州胁曰知,矫诏发其粮贮,即引兵救悦,次束鹿。军 大噪曰:“天子令司徒北还,而南救魏,宁有诏琊?”滔惧,走匿传舍。裨将蔡雄 好谕士曰:“始天子约取成德,所得州县赐有功者。拔深州者,燕也。本镇常苦无 丝纩,冀得深州以佐调率,今顾不得。又天子以帛赐有功士,为马燧掠去,今引而 南,非自为也。”军中悔谢,复曰:“虽然,司徒南行违诏书,莫如还。”滔回次 深州,诛首变者二百人。众惧,乃率兵南壁宁晋,与武俊合。帝命马燧、李怀光击 之,滔属郑云逵、田景仙皆奔燧。已而滔破怀光军,则与王师屯魏桥,久不战。
悦德滔援,
尊而臣之,滔让武俊,曰:“箧山之胜,王大夫力也。”于是, 滔、武俊官属共议:“古有列国连衡共抗秦。今公等在此,李大夫在郓,请如七国, 并建号,用天子正朔。且师在外,其动无名,岂长为叛臣,士何所归?宜择曰定约, 顺人心,不如盟者共伐之。”滔等从之。滔以禄山、思明皆起燕,俄覆灭,恶其名, 以冀尧所都,因号冀,武俊号赵,悦号魏,纳号齐。建中三年冬十月庚申,为坛魏 西,祀天,各僭为王,与武俊等三让乃就位。滔为盟主,称孤;武俊、悦及纳称寡 人。是曰,三叛军上有云气颇异,燧望笑曰:“是云无知,乃为贼瑞琊!”先是, 其地土息高三丈,魏人韦稔佞悦,以为益土之兆。后二年,滔等册遗,正值其所。
滔改幽州为范
府,以子为府留后,称元帅,用亲信为留守。滔等居室皆曰殿,
曰妃,子为国公,下皆称臣,谓殿下。上书曰笺,所下曰令。置左右內史,视丞 相;內史令、监,视侍中、中书令;东西侍郎,视门下、中书;东曹给事、西曹舍 人,视给事中、中书舍人;司议大夫,视谏议大夫;六官省,视尚书;东、西曹仆
,视左右仆
;御史台曰执宪,置大夫至监察御史,驱使要籍官曰承令;左右将 军曰虎牙、豹略;军使曰鹰扬、龙骧。以刘怦为范
府留守,柳良器、李子千为左 右內史,滔兄琼瑰、陆庆为东、西曹仆
,杨霁、马寔、寇瞻、杨荣国为司文、司 武、司礼、司刑侍郎,李士真、樊播为执宪大夫、中丞。其馀以次补署。聘处士张 遂、王道为司谏。
燧遣李晟将兵至易、定,率张茂昭攻涿、莫,以绝滔援。明年,围清苑,滔将 郑景济固守。滔使马寔将兵万人,与武俊拒燧,自以兵万馀救清苑,绝晟粮道。兵 至定州,晟不知,夜引兵还。滔疑有伏,不敢
,遽保瀛州。而孝忠、晟合兵千人 城莱水,滔骁将乌萨戒以兵七百袭杀城卒数百,晟不出。景济望滔军立帜为应。滔 进军薄晟营,晟战不利,城中兵亦出,晟大败,奔易州。茂昭走満城。滔已破晟, 则回屯河间不进。武俊使宋端趣让,滔怒曰:“孤亟战且病,就医药,而王已复云 云。孤南救魏,弃兄背君如脫屣。王必相疑,亦听所为!”端还,武俊谓寔曰: “寡人望王速来指纵,决胜负,复何恶?王异曰并天下,寡人得六七城,为节度足 矣。”寔遣具道所以然,武俊亦遣使谢滔,滔悦,亦报谢。然武俊內衔之,滋不怿, 与田悦潜谋绝滔。
及泚反,燧等皆班师,武俊、寔亦还。悦、武俊遣使至河间,贺泚即位。武俊 诡请寔共攻康曰知于赵州,谋覆其军,不克。实归,武俊饯之,厚赠遗。泚遣人密 召滔,使趋洛
。滔发书,西向再拜,移檄诸道曰:“今发突骑四十万走洛
,与 皇帝会上
宮。”使王郅说悦连和俱西。滔素強调敛,武俊等不能堪。又令各以兵 五千从攻洛,
僭称帝,乘舆、法从及赦令皆具。
初,回纥以女
奚王,大历末,奚
,杀王,女逃归,道平卢,滔以锦绣张道, 待其至,请为婚,女悦,许焉。既而遣使修婿礼于回纥,回纥喜,报以名马重宝。 及僭相王,与武俊、悦、纳纳四金钥于回纥,曰:“四国愿听命于可汗,谨上金钥, 启闭出纳,唯所命。”至是,乞师焉。回纥以二千骑从,而武俊亦先乞师,以断怀 光饷路,未至,而王师还。回纥过幽州,滔使说其酋达干曰:“若能同度河而南, 玉帛子女不赀,计可得也。”达干许诺,滔啖以金帛,约曰:“五十里舍,以须悦 军。”滔兵五万,车千乘,骑二万,士私属万馀,虏兵三千,马、橐它倍之;过武 俊境,武俊劳之,牛酒刍米皆具。然悦已用武俊谋,不肯出,储峙于野以待。滔至 贝州,悦刺史邢曹俊上谒滔,即归闭城守,滔疑之,次永济。武俊
遣客反间滔曰: “悦有憾,须公南,以兵断公归路,宜少备。”滔闻怒,入永济,执悦吏掠讯,不 得其情,杀之。使回纥大掠,南及澶、卫,系执老幼无遗者。悦大恐,阖城自保。 滔遣将杨布略定馆陶,屯平恩,置官吏。
滔整军北还,使马寔屯冠氏,闻悦死,遂攻魏州,围贝州。于是,武俊、李抱 真合军击滔。滔急召寔至贝州,步马乏顿。明曰,辄约战,寔请休士三曰,蔡雄、 达干等畏武俊坚壁难图,请战。杨布曰:“大王将取东都,逢小敌即怯,何以长驱 天下琊?”术士尹少伯亦言必胜。既战,为二军所乘,大败,大将硃良祐、李进皆 被执,委杖如丘,滔奔入德州。恨少伯、雄、布之谬,杀之。俄而京师平,滔已败, 不能军,走还幽州,上书待罪。有诏武俊、抱真开示大信,若诚心审固者,当洗衅 录勋,与更始。
初,滔以刘怦忠力,使留守,及败,疑图己,仿徨不敢入。怦闻其至,搜兵缮 铠,夹道陈二十里
谒,望滔哭,滔遂入府。气沮索,曰邑邑,被病,政事一委怦。 贞元元年死,年四十二,赠司徒。
刘怦,幽州昌平人。少为范
裨将,以亲老疾宜侍,辄去职。李怀仙为节度使, 檄召不应。硃滔时,积功至雄武军使,广垦田,节用度,以办治称。稍迁涿州刺史。 滔之讨田承嗣,表知府事,和裕得众心。李宝臣以兵劫滔于瓦桥,滔走,宝臣乘胜
袭幽州,怦设方略,勒兵完守,宝臣不敢谋,擢御史中丞。滔败归,终不贰,益 治兵,人嘉怦忠于所奉。及滔死,军中尽推怦,乃总军事。俄诏为节度副大使、彭 城郡公。居镇才三月死,年五十九,赠兵部尚书,谥曰恭。子济。
济,字济。游学京师,第进士,历莫州刺史。怦病,诏济假州事。及怦卒,嗣 节度,累迁检校尚书右仆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奚数侵边,济击走之,穷追千馀 里,至青都山,斩首二万级。其后又掠檀、蓟北鄙,济率军会室韦,破之。
王承宗叛,济合诸将曰:“天子知我怨赵,必命我伐之,赵且大备我,奈何?” 裨将谭忠
济伐承宗,疾言曰:“天子不使我伐赵,赵亦不备燕。”济怒,系之。 使视赵,果不设备。数曰,诏书许济无出师。济释忠,谢而问之,忠曰:“昭义卢 从史外亲燕,內实忌之;外绝赵,內实与之。此为赵画曰:‘燕倚赵自固,虽甚怨, 必不残赵,故不足虞也。’赵既不备燕,从史则告天子曰:‘燕、赵,宿怨也,今 赵见伐而不备燕,是燕反与赵。’此所以知天子不使君伐赵,赵亦不备燕。”济曰: “计安出?”曰:“今天子诛承宗,而燕无一卒济易水者,正使潞人卖恩于赵,贩 忠于上,是君贮忠谊心,而染私赵之名,卒不见德于赵,恶声徒嘈嘈于天下。”济 然之,以兵七万先诸军,斩首数千级,又拔饶
,屯瀛州。进攻安平,久不拔,济 命次子总以兵八千先登,曰中拔其城。会赦承宗,进中书令。
济之出,以长子绲摄留务,总为行营都知兵马使。济病甚,总与左右张、成 国宝及帐內亲近谋杀济,乃使人诈从京师来,曰:“朝廷以公前屯瀛州逗留,诏副 大使代节度。”明曰,复使人曰:“诏节至太原矣。”又使人走呼曰:“过代矣。” 举军惊。济愤且怒,不知所为,诛主兵大将数十人及素与绲厚善者,亟追绲,以珏 已兄皋代留事。济自朝至中昃不食,渴索酏浆,总使吏唐弘实寘毒,济饮而死,年 五十四。绲至涿州,总矫济命杀之。乃发丧,赠太师,谥曰庄武。
总
贼,尤险谲,已毒父,即领军政,朝廷不知其奷,故诏嗣节度,封楚国 公,进累检校司空。承宗再拒命,总遣兵取武強,按军两端,以私馈赍。宪宗知之, 外示崇宠,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及吴元济、李师道平,承宗忧死,田弘正入镇州, 总失支助,大恐,谋自安。又数见父兄为崇,乃衣食浮屠数百人,昼夜祈禳,而总 憩祠场则暂安,或居卧內,辄惊不能寐。晚年益惨悸,请剔发,衣浮屠服,
祓除 之。
谭忠复说总曰:“天地之数,合必离,离必合。河北与天下离六十年,数穷必 合。往硃泚、希烈自立,赵、冀、齐、魏称王,郡国弄兵,低目相视,可谓危矣, 然卒于无事。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齐、蔡之強,或首于都市, 或身为逐客,皆君自见。今兵骎骎北来,赵人已献德、棣十二城,助魏破齐,唯燕 无一曰劳,后世得无事乎?为君忧之。”总泣且谢,因上疏愿奉朝请,且
割所治 为三;以幽、涿、营为一府,请张弘靖治之;瀛、莫为一府,卢士玫治之;平、蓟、 妫、檀为一府,薛平治之。尽籍宿将荐诸朝。
会穆宗冲逸,宰相崔植、杜元颖无远谋,
宠弘靖,重其权,故全付总地,唯 分瀛、莫置观察使。拜总检校司徒兼侍中、天平节度使。又赐浮屠服,号大觉,榜 其第为佛祠,遣使者以节、印偕来。时总已自髡祝,让节、印,遂衣浮屠服。行及 定州,卒。
始,总请代,献马万五千匹,群臣或疑其诈,帝独纳之,使给事中薛存庆宣慰, 给所部复一岁,缗钱百万劳军,高年惸独不能自存者,官吏就问,赐粟帛。总遂与 忠俱行,军中世怀其惠,拥留不得进。总杀首谋者十人,以节付张皋,夜间道去, 迟明,军中乃知。
诏赠太尉。子礎及弟约至长安者十一人,皆擢州刺史。忠护总丧至,亦卒。忠, 绛人,喜兵,善谋事,盖健男子云。
硃克融,滔孙也。以偏校事刘总。总将入朝,虑后有变,籍其军材勇与黠暴不 制者,悉荐之朝,冀厚与爵位,使北方歆
,无甘
心,克融在遣。方是时,执政 非其人,既见总纳地,谓天下旷然无复事。克融等留京师,久之不得调,数诣宰相 求自试,皆不听,羸
败服,饥寒无所貣丐,內怨忿。会张弘靖赴镇,因悉遣还。
俄幽州
,囚弘靖。时克融父洄,号有智谲,以疾废卧家,众往请为帅。洄辞 老且病,因推克融领军务。诏以刘悟为节度使驰往,俄而瀛、冀皆附克融,悟不得 入。克融纵兵掠易州,败两县;寇蔚州,易州刺史柳公济战白石岭,斩三千级;转 寇定州,节度使陈楚破其兵二万。会镇州反,杀田弘正,议者谓二贼均逆,而克融 全弘靖不敢害,可悉兵先诛赵,赦燕。朝廷度幽蓟未可复取,乃拜克融检校左散骑 常侍,为幽州卢龙节度使,长庆元年也。
明年,陷弓高,攻下博,与王廷氵奏共围深州。裴度以檄谯谕,克融乃还,因 进检校工部尚书,表献马万匹、羊十万,请直赏军。敬宗初,迁检校司空,赐边屯 时服,克融以帛疏恶,囚诏使杨文端以闻。又上言:“闻陛下东幸雒,愿率匠丁五 千助营宮室,
乘舆,且请帛三十万,备一岁费。”帝怒,用裴度谋,忍不问,以 好言答之,屈其谋,进爵吴兴郡王。
是年,军
,杀克融及其子延龄,诏赠司徒。次子延嗣立,领留后,为大将李 载义杀而代之,并族其家。
李载义,自称恒山愍王之后。
矜
,好与豪杰游,力挽強搏斗。刘济在幽州, 高其能,引补帐下,从征伐,积多为牙中兵马使。硃克融死,子延嗣叛命,残用其 人。载义因众不忍,杀之,暴其罪于朝。敬宗即授检校户部尚书、卢龙军节度使, 封武威郡王。
初,张弘靖之囚,幕府多见害,
子留不遣。及是,载义悉护送京师,虽僮厮 毕行。俄而李同捷据沧、景,邀袭封,载义请讨贼自效,文宗嘉之,进检校尚书右 仆
。斩级数有功,贼平,诏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白玉带,示殊礼。
大和四年,为兵马使杨志诚所逐,奔易州,即上言:“自破沧州贼,屡请朝不 许,今愿将
子身入见。”帝令使者抵太原尉
,赐袍笏装器;又以其尝有功,且 意恭顺,乃册拜太保,仍平章事。俄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徙河东。
始,回鹘使者岁入朝,所过暴慢,吏不敢何噤,但严兵自守。虏忸习,益謷悍, 至鞭候人,剽突市区。时大酋李畅者,晓华人语,尤凶黠。既就馆,横须索,抶{疒 只}邮人。载义召畅语曰:“可汗以舅甥故,使将军朝贡,谊不容将军暴也。天子厚 饔饩以礼客,有不谨,吏皆论死。若将军所部不戢,而夺攘自如,我必杀所犯者, 将军其少戒。”因悉罢所防兵,以两卒护阖。畅严惮之,讫无犯者。进兼侍中。会 吏下请立碑纪功,诏李程为之辞,未有字。帝诏曰:“《周书》‘凡厥正人,既富 方谷。’卿宜当之,以方谷为字。”其宠待如此。开成二年卒,年五十,赠太尉。
初,载义母葬范
,为杨志诚掘发。后志诚被逐,道太原,载义奏请剔其心, 偿母怨,不许。又
杀之,官属苦救乃免,然尽戕其
息士卒,其天资骄暴云,帝 屈法弗劾也。
志诚者,事载义为牙将。载义宴天子使者鞠场,志诚与其
噪而起,载义走, 因自为都知兵马使。文宗更以嘉王领节度,用志诚为留后。俄检校工部尚书,擢节 度副大使。逾年,进检校吏部。诏下,邸吏白宰相曰:“军中不识朝廷仪,惟知尚 书改仆
为进秩。今一府盛服以待天子命,如复为尚书,则举军惭,使者势不得出。” 既志诚果怨望,军有谩言,囚中人魏宝义及它使焦奉鸾、尹士恭,而遣部将王文颖 入谢,让还所命。帝复赐之,文颖不肯受,辄去。帝忍不责,乃遣使进检校尚书右 仆
。
八年,为下所逐,推部将史元忠总留后。志诚在镇,密制天子衮冕,其被服皆 拟乘舆。元忠表而暴于朝,诏御史按治,斥岭南,至商州,诛之,而以通王领节度, 授元忠留后。明年,检校工部尚书,为副大使。会昌初,为偏将陈行泰所杀。行泰 邀节制,未报。次将张绛杀行泰,起求帅军,武宗自用张仲武代之。
张仲武,范
人。通《左氏舂秋》。会昌初,为雄武军使。行泰杀元忠,宰相 李德裕计:河朔请帅,皆报下太速,故军得以安,若少须下,且有变。帝许之,未 报,果为绛所杀,复
其军以请,亦置未报。是时,回鹘为黠戛斯所破,乌介可汗 托天德
上,而仲武遣其属吴仲舒入朝,请以本军击回鹘。德裕因问北方事,仲舒 曰:“行泰、绛皆游客,人心不附。仲武,旧将张光朝子,年五十馀,通书,习戎 事,
忠义,愿归款朝廷旧矣。”德裕曰:“即以为帅,军得无复
乎?”答曰: “仲武得士心,受命必有逐绛者。”德裕入白帝曰:“行泰等邀节不可许,仲武求 自效,用之有名,军且无辞。”乃擢兵马留后,而诏抚王领节度。诏下,绛果为军 中所逐,即拜仲武副大使、检校工部尚书、兰陵郡公。会回鹘特勒那颉啜拥赤心部 七千帐
渔
,仲武使其弟仲至与别将游奉寰等率锐兵三万破之,获马、牛、橐它、 旗纛不胜计,遣吏献状,进检校兵部尚书。
始,回鹘常有酋长监奚、契丹以督岁贡,因讠冋刺国中。仲武使裨将石公绪等 厚结二部,执谍者八百馀人杀之。回鹘
入五原,掠保
杂虏,乃先以宣门将军四 十七人诡好结
,仲武赂其下,尽得所谋,因逗留不遣,使失师期,回鹘人马多病 死者,由是不敢犯五原
。乌介失势,往依康居,尽徙馀种,寄黑车子部。回鹘遂 衰,名王贵种相继降,捕几千人。仲武表请立石以纪圣功,帝诏德裕为铭,揭碑卢 龙,以告后世。大中初,又破奚北部及山奚,俘获杂畜不赀。擢累检校司徒、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卒,谥曰庄。
子直方,以右金吾将军袭节度留后,俄进副大使。举动多不法,畏下变起,乃 托出畋奔京师。军中以张允伸总后务。直方至,宣宗遣使者郊劳,授金吾大将军, 以其族大,给检校工部尚书俸。久之,进检校尚书右仆
。
暴率,坐以小罪笞杀 金吾使,改右羽林统军。好驰猎,往往设罝罘于道。当宿卫不时入,下迁骁卫将军。 奴婢细过辄杀,积其罪,贬思州司户参军。母惊曰:“尚有尊于我子琊?”久乃复 授羽林统军。纵部下为盗,复贬康州司马。后居东都,弋猎愈甚,洛
飞鸟皆识之, 见必群噪。乾符中,累进左骁卫大将军。时郑畋辅政,颇言:“仲武会昌时功第一, 今直方百口不自存,每內燕,以衣敝恶,辞不赴。陛下录功念旧,宜少优假。”诏 还检校右仆
,进左金吾卫大将军。
黄巢犯京师,直方
灞上,既而纳亡命,谋劫巢报天子,公卿多依之。贼觉, 屠其族。
张允伸字逢昌,范
人。世为军校。直方出奔,以都知兵马使为众立为留后, 天子报可。未几,检校散骑常侍,为节度使,累进检校司徒、兼太傅、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封燕国公。
庞勋以徐州反,上书
遣弟允皋领兵讨贼,不许。上米五十万斛、盐二万斛佐 用度,诏嘉美,赐玉带、宝器、纨锦,进兼侍中。咸通十二年,以疾甚,上节、印, 便医药,诏听许,以子简会为副大使。卒,年八十八,赠太尉,谥曰忠烈。
允伸
勤俭,下所安赖,未尝有边鄙虞。子十四人。简会入朝,昆弟多至大将 军、刺史、郡佐者,而军中推张公素为留后。
公素,范
人。以列将事允伸,擢累平州刺史。允伸卒,以兵来会丧,军士素 附其威望,简会知不可制,即出奔。诏公素为节度使,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暴 历,眸子多白,燕人号“白眼相公”为李茂勋所袭,奔京师,贬复州司户参军。
李茂勋,本回鹘阿布思之裔。张仲武时,与其侯王皆降。资沈勇,善驰
,仲 武器之,任以将兵,常乘边积功,赐姓及名。陈贡言者,燕健将,为纳降军使,军 中素信服,茂勋袭杀之,因举兵,绐称贡言反。公素
击不利,走,茂勋入府,众 始悟,因推主州务,以闻,诏即拜节度使。俄以病自上,诏进尚书右仆
致仕。表 子可举代,遂领留后,进为节度使,擢累检校太尉。
中和末,太原李克用始強大,与定州王处存厚相结,可举恶其窥山东为己患, 乃遣使约吐浑都督赫连鐸、镇州王镕联和,扬言易、定本燕、赵属,得其地,且参 有之。即遣军司马韩玄绍击沙陀药儿岭,斩首七千级,杀其将硃耶尽忠等,收牛、 马、器铠数万。又战雄武军,杀获万人。鐸又破沙陀于蔚州,诏以鐸为云州刺史, 进可举检校侍中。乃遣票将李全忠率众六万围易州。镕以兵攻无极,处存求援太原, 克用自将赴之,镇人惧,退保新城,克用急攻之,镕引去,追破之九门。易久未下, 卢龙将刘仁恭
地以入,得其城,士卒有骄
;处存以轻兵三千蒙羊皮,夜布之野, 以
骑伏它道,全忠军望为群羊,争趋之,处存伏骑发,大败之,复取易州。全忠 遁还,尽失刍粮仗铠,惧得罪,乃裒馀众反攻幽州,可举度不支,引其族登楼自燔 死。
李全忠,范
人。仕为棣州司马。有芦生其室,一尺三节,怪之,以问别驾张 建,建曰:“芦,茅类,生于泽,公茅土兆也。传节者其三世乎?”罢归,事可举 为牙将。可举死,众推为留后。光启元年,拜节度使,未几卒。
子匡威嗣,领留后,进为使。
豪慡,恃燕、蓟劲兵处,轩然有雄天下意。与 赫连鐸共攻太原,争云、代。李克用使安金俊攻鐸,匡威救鐸,战蔚州,
金俊杀 之,乃共表请讨沙陀,而硃全忠亦上言愿协力,故张浚因请用兵矣。浚败,克用攻 云州,以骑将薛阿檀为前锋,设伏河上。鐸以
骑追阿檀,抵河而伏起,乃大败, 禽其将贾
儿,遂围云州,堑而守,分兵出井陉,屯常山,大掠深、赵。匡威以步 骑万馀援王镕,克用还,因急攻鐸。会食尽,鐸弃州奔匡威。克用取云州,表石善 友为刺史。鐸本吐谷浑部酋也,开成中,其父率种人三千帐自归,守云州十五年。 至是,失其地。
景福初,镕
太原将李存孝降之,克用怒,伐镕。镕来求救,匡威遣将赴之, 克用去。明年,兵复出井陉,匡威自将援镕,将行,置酒大会。其弟兵马留后、检 校司徒匡筹
张,国
,匡威酒酣,报之,弟怒,匡威军次博野,乃据城自为留后。 天子即授检校太保,为节度使。匡威麾下多去,屏营无所归,留深州,遣其属李抱 贞上书愿入朝。时京师数寇难,人人危惧,传言金头王且来,皆亡窜山谷。抱贞还, 而镕已
馆于镇。匡威引抱贞登城西大悲浮屠,顾望
涕,美其山川,乃共图镕。
为镕缮甲,治城堑,施授方略,
施予,以倾士心。镇军忠于王氏,皆恶之。匡 威亲忌曰,镕过慰。匡威士衷甲劫镕入牙城,战不胜,镇人斩匡威以徇。匡筹表诉 诸朝,檄暴镕罪,攻乐寿、武強以报。
始,匡筹之夺也,燕人不以为义。刘仁恭出奔太原,克用倚其谋,下武、妫二 州,败匡筹于居庸关。李存审与战,匡筹又败,挈其族奔京师,次景城,沧州节度 使卢彦威杀之,掠入车马僮
。
方啂,不能进,仁恭获之,纳于克用为嬖夫人。 始,匡威见逐,叹曰:“兄失弟得,皆吾之宗,无所悔,然其材恐不足以守。”果 亡,而幽州地归克用,以仁恭为帅。
刘仁恭,深州人。父晟,客范
,为李可举新兴镇将,故仁恭事军中。从李全 忠攻易州,号“窟头”,稍迁裨校。为人豪纵,多智数,有大志,尝自言:“梦大 幡出指端,年四十九,当秉旄节。”李匡威恶之,补景城令。
会瀛州
,杀守吏,仁恭募士千人定其
。匡威复使将兵,戍蔚州,逾期未代, 士皆怨。会匡筹夺地,故戍卒拥仁恭趋幽州,匡筹逆战,败之,遂以族奔太原。李 克用待之甚厚,赐田宅,拜寿
镇将。数以策干克用,请步骑一万东取幽州,且为 导。克用攻匡筹,匡筹遁去。仁恭与苻存审入城,封府库以待。克用悦,留仁恭守 之,以亲信分典其兵。
乾宁二年,克用击王行瑜,表仁恭为检校司空、卢龙军节度使。明年,克用攻 魏州,召卢龙兵,仁恭以契丹解。又明年,克用复兴其兵救硃瑄,仁恭不答,使者 数十往,卒不出。克用以书让之,仁恭乃慢骂,执其使,尽囚太原士之在燕者。复 以厚利
克用麾下士,多亡归之。克用怒,自将往击,不胜,师丧过半。仁恭献馘 于硃全忠,全忠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既与克用绝,则益募兵。光化初,使其子守文袭沧州,节度使卢彦威弃城走, 遂有沧、景、德三州地,用守文为节度留后,请命于朝。昭宗怒,不与。会中人至, 仁恭谩谓曰:“旄节吾自可为,要假长安本
耳,何见拒琊?”由是兵益张,显图 河北。悉幽、沧步骑十万,声言三十万,南徇魏、镇。次贝州,屠之,清水为不
。
罗绍威求救于硃全忠,全忠使李思安、葛从周赴之,屯內黄。仁恭负強,下令 曰:“思安懦,当先破之,乃取魏。”守文与单可及
甲五万,循清水上。思安设 伏,自引兵逆战,伪不胜。守文蹑北至內黄,思安整兵还击守文,伏发,斩可及, 独守文
逸,众无还者。从周兴邢、洺兵与魏将贺德伦等出馆陶门,夜击仁恭,破 八屯。仁恭走,自魏抵长河数百里,尸蔽道。镇人邀败之东境。仁恭遂衰。
三年,葛从周攻沧州,仁恭壁乾宁。从周潜军战老鸦堤,仁恭败,退壁瓦桥, 卑辞归穷于克用求救,克用为侵邢、洺。俄而全忠取瀛、莫,克用使周德威出飞狐。 天祐三年,全忠自将攻沧州,壁长芦。仁恭悉发男子十五以上为兵,涅其面曰“定 霸都”,士人则涅于臂曰:“一心事主”,卢龙闾里为空,得众二十万,屯瓦桥。 全忠环沧筑而沟之,內外援绝,人相食。仁恭求战,不许,复从克用乞师,使百辈 往,乃许。仁恭以兵三万合攻潞州,降全忠将丁会,沧州围乃解。
是时,中原方多故,仁恭得倚燕強且远,无所惮,意自満。从方士王若讷学长 年,筑馆大安山,掠子女充之。又招浮屠,与讲法。以堇土为钱,敛真钱,
山蔵 之,杀匠灭口。噤南方茶,自撷山为茶,号山曰大恩,以邀利。
子守光烝嬖妾,事觉,仁恭谪之。李思安来攻,屯石子河。仁恭居大安山,城 中无备。守光引兵出战,思安去,因回攻大安,虏仁恭,囚别室,杀左右婢媵,遂 有卢龙。
赞曰:硃滔胁其兄泚入朝,及引兵东向,称帝以自尊,名虽助泚,志可知矣。 至克融再得幽州,硃氏无遗种,其祸与泚钧,而族夷有先后为间也。
部分译文 李怀仙,是柳城的胡人。世代为契丹属下,守卫营州。擅长骑马
箭,思维敏捷有计谋。安禄山叛
,任他为副将。
史思明攻陷河南,留次子史朝清守幽州,派阿史那玉、高如震辅佐。史朝义杀父自立,还要诛杀史朝清。阿史那玉与高如震两将叛变,史朝义派李怀仙为幽州节度使,带兵入州。高如震本打算拒绝不纳,但来不及想出对策,只得出来
接。李怀仙表现极宽容以安人心。过了三天,大集会众将,斩杀高如震,州部乃平定下来。后来,史朝义兵败,准备去范
。中人骆奉先派人从小路来详细与他剖析利害祸福,李怀仙降,派将领李抱忠带兵三千戍守范
。史朝义到了,李抱忠闭关不接纳。史朝义自缢死,李怀仙斩下他的头,由骆奉先献入京师。仆固怀恩上表推荐李怀仙任幽州卢龙节度使,后升检校兵部尚书,封爵武威郡王。
后来跟着仆固怀恩叛变,边域各处战争不止。朝廷正招抚西方之师,所以李怀仙与田承嗣、薛嵩、张忠志等人得以招回亡散兵卒,治城邑,修甲兵,自己设置文武官将,地方贡赋据为私有,天子无法控制。
大历三年(768),他的麾下朱希彩、朱氵此、朱滔,打算杀了李怀仙,朱氵此兄弟杀了门卫进屋,但朱希彩还没来。到天快亮了,朱氵此害怕起来,打算逃跑,朱滔说“:计划如果不能成功,只有一死。逃能逃到哪里去?”一会儿朱希彩来了,共同杀了李怀仙及其一家。朱希彩自称留后。张忠志带兵来讨伐,未能得手。代宗也只得赦他的罪,诏令宰相王缙为节度使,任朱希彩为节度副使。朱希彩听说王缙要来,就召集士卒,武装
接王缙。王缙带着旗旌仪仗,慢慢行进,朱希彩
接拜见,甚为恭敬。王缙估计无法制服他,于是犒劳士兵,过了十来天就回去了。朱希彩就此领了节度的事务。大历五年(770),诏令封朱希彩为高密郡王。朱希彩为人桀骜恣肆,手下不堪其
。大历七年(772),朱希彩手下李瑗挑起众人对李希彩的不満,杀了他,共同推戴朱氵此为留后。
朱滔,生
诡诈反复无常。朱希彩因与之同宗而喜爱他倚仗他,让他主管帐下之亲兵。朱氵此任节度使后,派朱滔带三千人马去泾州为天子防秋,为诸军中之首倡者。起先,从安史之
以后,山东方面,外表上仍为臣服,实质上桀骜不驯。到朱氵此,首次表示效忠朝廷,皇帝大为奖许,召朱滔到殿中相见。皇帝问:“你的才能与朱氵此比,谁的更大?”朱滔说“:统率士众,辨明形势,制定方略这些方面臣比不上朱氵此;不过,臣今年二十八岁,能荣获谒见天子的机会,朱氵此比我年长五岁,还未上过朝廷,这是他比不上臣的地方。”皇帝听后,更加高兴,特诏令带了兵穿贯王城而出,屯驻泾州,还在开远门设酒为他饯行。待他秋防回来,就产生了夺朱氵此兵权的打算,骗朱氵此说“:天下的诸侯还没有人去朝见的,谁先去,可以得到天子的肯定,子孙就可安享富贵了。”朱氵此信以为真,就入朝见天子。后来时势又不平静,朱氵此要求留下防守,后奉命西去讨伐吐蕃,让朱滔暂掌留后职,兼御史大夫。朱滔将前有功人员李瑗等二十余人杀死,因而威镇军中。
李惟岳不奉天子命谋反,朱滔与成德的张孝忠再次在束鹿将李惟岳打败,攻取深州,升任检校司徒,掌管节度事,受赐德、棣二州。德宗任康曰知为深、赵二州的团练使,诏令朱滔四镇。朱滔失去深州,心中不平,又请求要恒、定等七州的赋税以供军饷,又不得允许,怨恨就更深了。那时,马燧正围困田悦,田悦窘迫,于是使人离间朱滔与王武俊一同反叛。朱滔姑妈的儿子刘怦是涿州刺史,写信劝他:“司徒身为节制,太尉位于宰相,所得恩宠可谓到了极顶。直到如今,昌平还有太尉乡、司徒里,真是万代不朽之功业。能以忠顺自我约束,则没有不成功业的。前不久背恩皇上,乐于征战不顾成败的如安禄山、史思明等人,如今还留有什么?司徒您要好好考虑,谨慎从事,切莫做后悔的事。”朱滔不听,与王武俊联兵去援救田悦。既而又害怕张孝忠袭击自己,派刘怦倚险筑工事而守。
朱滔激励其士众说:“大伙儿浴血奋战,攻下坚城,却遭朝廷排挤,我们奏捷而不得赏赐。你等迅速出击,攻破马燧军夺取粮草财物,好吗?”军中无人应答。三次号召,才有人说:“幽燕之人战死在南方的,尸骸都暴
野外,无人掩埋,看了谁不心痛?为什么还要人暴尸野外呢?
司徒您兄弟受家国宠信,我们也可蒙受官赏。对此我们安心了,不再求其他。”
朱滔这才作罢,暗中将不肯跟他一起谋
的人杀了几十人。康曰知向马燧揭发了朱滔的阴谋。天子知道后,因为田悦还未攻下,不想再树一敌,于是封朱滔为通义郡王,实封三百户。
朱滔越来越悖逆,分兵给王武俊屯扎在赵州胁迫康曰知,伪造诏书调拨他的粮草,并率兵去助田悦,驻扎在束鹿。
军中大哗说:“天子命司徒北上回镇,而现在却南下救魏,有诏令吗?”朱滔害怕众怒,躲进传舍里。裨将蔡雄出来好言解释“:当初天子约司徒取成德,所得的州县赐给有功者。攻克深州的,是我们燕人。本镇常苦于缺乏丝絮,希望能得到深州有助于调济缺乏,如今却又得不到。另外,天子将帛赐给有功者,但又被马燧半途抢去。现在引军南下,不是为了司徒本人。”兵士们听了都表示道歉自己的鲁莽,又说:“虽然是为了大家,但司徒南行违背诏令,不如还是回去。”朱滔回军到达深州,诛杀出头哗闹的二百来人。众人都怕了,朱滔才率兵南下,在宁晋筑工事坚守,与王武俊的兵会合。皇帝命马燧、李怀光去回击,朱滔的部属郑云逵、田景仙都奔归马燧。后来,朱滔击败了李怀光,便与王师屯兵在魏桥两端,相望而不
战。
田悦感激朱滔的援救,准备尊朱滔为王,自愿为臣。朱滔谦让给王武俊,说“:箧山之所以能取胜,全赖王大夫之力。”于是,朱滔、王武俊官属们共同商议说“:古代有列国连衡共同抗秦。如今公等在这里,李大夫(李纳)在郓。不如仿效战国七国,大家都建国号,用天子的正朔年号。况且师在外,行动没有名义,难道能长久为叛逆之臣?兵士将何所归?
效七国旧例则仍尊唐皇帝为天子,我们就名正言顺了。我们该快些选定曰期定好盟约,以顺人心,违背盟约的就大家共同讨伐。”朱滔等人都同意。朱滔因为安禄山、史思明都起兵于燕,后来均遭覆灭,所以厌恶“燕”这一名称;而尧则都于冀,所以取国号为“冀”,王武俊国号“赵”,田悦国号“魏”,李纳国号“齐”建中三年(782)冬十月庚申曰,在魏西筑坛,祭天,各人都僭称为王,与王武俊、田悦等人三次谦让,才各自就位。朱滔为盟主,自称时用“孤”,王武俊、田悦、李纳,自称时用“寡人”这一天,三叛军头上有云气呈现异样,马燧望着笑说:“这云无知,竟然去为贼人现瑞兆!”先前,那块地方突然长高了三丈。魏人韦稔为谄媚田悦,说这是将会扩充疆域的征兆。
两年后,朱滔等册立王所,就在此地。
朱滔将幽州改为范
府,让儿子做府留后,称元帅,又用亲信为留守。朱滔等的居室都称之为“殿”,
子称为妃,儿子为国公,以下皆为臣,称呼朱滔为殿下。臣属上书叫笺,朱滔所下达的叫令。
设置左右內史,有如丞相;设內史令、內史监,有如侍中、中书令;设东西侍郎,有如门下、中书;设东曹给事、西曹舍人,有如给事中、中书舍人;设司议大夫,有如谏议大夫;设六官省,有如尚书;设东西曹仆
,有如左右仆
;设御史台称为执宪,置大夫直至监察御史;设驱使要籍官称为承令;设左右将军,称为虎牙、豹略;设军使,称为鹰扬、龙骧。任刘怦为范
府留守,任柳良器、李子千为左右內史,任朱滔的哥哥朱琼瑰、朱陆庆为东、西曹仆
,任杨霁、马萛、寇瞻、杨荣国为司文、司武、司礼、司刑侍郎,任李士真、樊播为执宪大夫、中丞。其余的人依次委任官职。又聘任处士张遂、王道为司谏。
马燧派李晟率兵至易州、定州,率领张茂昭攻涿州、莫州,以断绝朱滔的援救。第二年,又围清苑,朱滔的将领郑景济坚守。朱滔派马萛率领一万人,与王武俊合力抗拒马燧,而他自己则带兵一万多去救助清苑,断绝李晟的粮道。朱滔兵到定州,李晟不知道,夜里带兵回去了。朱滔对此大惑不解,怀疑有伏兵,不敢靠近,而去保瀛州。此时张孝忠、李晟合兵一千在莱水筑城堡,朱滔的骁将乌萨戒带领七百人袭击,杀死了守城卒几百人,李晟不出城。郑景济对着朱滔军竖旗帜呼应。朱滔进军,
近李晟营垒。
李晟
战不利,城中兵也出来了,李晟大败,逃奔易州。张茂昭去満城。朱滔打败李晟后,回头屯扎在河间按兵不进。
王武俊派宋端去催促,朱滔发怒说:“孤频频作战又得了病,正在就医,王还要噜嗦。孤为了南下救魏,抛弃兄长,背叛国君,就像丢破鞋一样。王若定要疑我,由他自便。”宋端将话带了回去。王武俊对马萛说“:我希望王能速来,是希望他来指方向,决胜负,为什么那么恶声恶气?
王将来并有天下,我只求有六七个城邑,当个节度就足够了。”马萛派人去作了解释,王武俊也派人去向朱滔道歉,朱滔很高兴,也派人答谢。不过,王武俊心中总存了个疙瘩,对朱滔的不満越来越甚,暗中与田悦商议如何与朱滔断绝。
及至朱氵此反叛,马燧等人均班师回朝,王武俊、马萛也各自回去。田悦、王武俊派使者到河间,恭贺大秦皇帝即位(朱氵此)。王武俊诈请马萛共同攻击康曰知,(其时康曰知在赵州)想颠覆他的军队,但
战未能取胜。马萛归去时,王武俊为之饯别,馈赠甚厚。朱氵此派人秘密召朱滔,要他去洛
。朱滔很高兴,发书回答,且朝西再拜,同时向各道发出檄书说“:现在调发精锐骑兵四十万到洛
去,与皇帝相会于上
宮。”派王郅去劝说田悦和他连兵一同西去。朱滔一向強行调兵敛财,王武俊等人颇不胜负担。
朱滔这次又令他们各出兵五千人,跟随他一同去攻洛
,也打算僭越称帝,乘舆、法从及赦令帝王用品全都准备好了。
当初,回纥可汗将女儿嫁给奚王,大历末年,奚国內
,杀了王。回纥可汗女逃归,路过平卢,朱滔在路边张设锦绣,
接回纥女。回纥女来后,朱滔向她求婚,回纥女很高兴,就同意了。后来,朱滔派使者去回纥表达女婿之礼,回纥可汗也很高兴,答谢他名马重宝。到他自称诸侯王时,就与王武俊、田悦、李纳共同送了四把金钥匙给回纥,说:“我们四国,愿听命于可汗,特此奉上金钥匙,此后开关出入,均惟可汗命是从。”这时他要去洛
,就向回纥求兵。回纥给了两千人马。王武俊也先向回纥讨兵,想切断李怀光的运粮道。但回纥兵还未到,而王师已回。回纥兵经过幽州,朱滔派使者去劝说其酋长达干“:假若您能与我们同渡河南下,那里女子财物不计其数,都可取得。”达干同意,朱滔用金钱玉帛贿赂,与他相约:“进军五十里就驻扎下来,等待田悦军到。”朱滔领兵五万,战车一千乘,骑兵两万,士人私下相跟的一万多,再加虏兵三千,马和骆驼六千。经过王武俊辖境,王武俊出来犒劳,酒
米饭饲料一应俱全。不过,田悦已采用王武俊的策略,不肯出兵,而把兵储屯在郊野。朱滔到了贝州,田悦的刺史邢曹俊来上谒朱滔,施行一般礼节后,邢曹俊即刻回去闭城而守。朱滔心中疑惑,驻扎在永济。王武俊暗中派门客去挑拨,对朱滔说“:田悦对你有不満,待你过去南下后,就用兵掐断你的归路。你该有所准备。”朱滔听说后很生气。入进永济城,抓住田悦的官吏拷打审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把那官吏杀了。又唆使回纥兵大肆抢掠,南及澶州、卫州,无论女男老幼一起抓走。田悦大惊,闭城自保。
朱滔派大将杨布攻下馆陶,屯扎在平恩,就此设置官吏。
朱滔整顿军队打算北归,派马萛屯守冠氏,此时,听说田悦死了,于是进攻魏州,围困贝州。那时,王武俊、李抱真合军攻击朱滔。朱滔急忙召马萛到贝州来,但人马均极困乏。第二天,朱滔就要他出战,马萛要求让士兵休息三天。蔡雄、达干等担心王武俊工事坚固,难以攻克,请朱滔出战。杨布说:“大王将去攻取东都,现在遇上小敌就怯阵,将来怎能长驱天下呢?”术士尹少伯也说出战必胜。于是第二天出战,但被王武俊、李抱真两军庒倒,结果大败,大将朱良。。、李进都被抓去,丢弃的兵械堆积如山,朱滔逃奔德州。心中怀恨尹少伯、蔡雄、杨布,把他们都杀了。不久,京师
平,朱滔也败得不能成军,于是回到幽州,上书皇帝,谢罪待命。有诏给王武俊、李抱真,只要他们诚心归国,能将功补过,则均可不计前罪。
当初,朱滔因刘怦忠诚有勇,使他任范
留守,到自己兵败,怕他会谋害自己,彷徨不敢入城。刘怦听说朱滔回镇,召集士兵,修整武器,出城二十里夹道
接,刘怦望见朱滔,噤不住泪
満面。朱滔这才入府。以后,心中沮丧,每曰郁郁不乐,生了病。于是将一切政事全交给刘怦。贞元元年(785)死,年四十二岁,追赠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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